“少爺,那小憐就先去買菜了。”
清晨,提着竹籃的小憐,在臨出門時,衝着書房裡的少爺說了聲。
儘管剛來到施家不過一天,她卻已經喜歡上了這裡的生活,這裡不像宋家那樣,有那麼多的規矩,就像是……家一樣!
“知道了。”
在小憐離開家後,施奕文便換了身衣服。他並沒有穿宋家給的那身團領衫,那身衣裳太過花哨。現在的這身生員衫、軟腳襆頭,都是他吩咐小憐買來的,顏色也算是素淨。
“嘖、嘖,這模樣,帥呆了!”
衝着鏡中的自己咧嘴一笑,愈發神采奕奕的他,邁着步子走出了家門。唯一可惜的就是,小憐去買菜去了,要不然倒也可以試試像電影裡的闊少那樣,身邊帶着丫環逛街。
“嘿,一個人逛街也不錯!”
走出了巷子,施奕文便來到熱鬧的市街上。
……
半人高的野草,甚至在路邊的荒地裡還有一片連綿起伏的墳頭。
這他麼是什麼地方?
茫然的看着左右,已經又累又乏的施奕文這會已經傻了眼。
迷路了!
“讓你像是個土包子似的,只顧得看風景,這他麼的又是那?”
從人流熙攘的市街,走到這荒郊野嶺,若不是遠處巍峨的城牆依稀可見,他甚至會擔心碰到土匪。
“不成,下次得想法子弄個防身的傢伙!”
雖說現在是萬曆年間,可從古至今但凡是荒郊野嶺的地方,從來不乏強盜土匪!
其實,半個鐘頭前,施奕文就意識到了迷路,想要循原路返回時,不曾想卻走錯了路,現在完全迷了路。
官道上,幾匹毛色發亮的蒙古馬正徐步奔行,一行五騎之中,領頭的是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眼瞧着快靠近內城了,也許是因爲官道空曠。那女子便手鬆繮繩,揚起了馬鞭,猛然用力抽打。
馬兒吃痛發出一聲長嘶,立即沿着官道狂奔起來,另兩個丫環和兩個護衛打扮的壯漢,也跟着揚鞭抽馬,策馬跟了過去。
“城在那邊,只管沿着路往那裡走就是了……”
站在路邊自言自語的施奕文壓根沒有注意到身後傳來的蹄聲,聽到蹄聲時,待他轉過身來,卻已經晚了!
正策馬奔騰的白衣女子,眼見快撞到人的時候,連忙用力勒住馬繮,高高的揚起馬蹄,在距離他還有不到半米的距離時,才停下來馬來。
“籲!”
幾道聲音相繼傳來,跟在女子身後的丫環、漢子,紛紛嘞住馬,馬蹄紛亂的踩在地上,激起了一片塵土。
“……”
怔怔地佇立於馬前,馬的鼻息撲面而來,神情呆滯的施奕文腦中一片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
“你這呆子,難不成想要尋死訛人不成!”
跳下馬的漢子,瞧見站在那像是傻了施奕文,右手裡的馬鞭隨手揚起就要落下。
“……”
回過神來施奕文正要開口,馬背上的女子便說道。
“住手!”
女子的話聲清冷。
剛揚起的鞭子,隨着女子的話聲落下。
“是,小姐。”
“你這人,下次走路多看着些,莫再這麼走神了,若不然,出了事,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喲,撞了人,居然還有理了?”
想到自己慘些被馬撞了,施奕文的心裡頓時冒出一團火來,混不吝的性子涌了上來。
“你信不信少爺我現在就躺地上去,訛人,到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是……”
擡起頭來,先是看到一襲白色繡花的儒裙,然後視線上移,頓時嚇了他一跳,映入目中的居然是斗笠,斗笠上蒙着一層蒙紗,白紗不厚不薄,讓根本就看不清楚紗後的臉蛋。詫異間,話語變得結巴起來。
“訛……人……咦?”
可惜了!
除了寇芸和小憐之外,馬上的女子是他於這個時空遇到的第一個年青女子,自然對她的相貌有些好奇。可那層紗卻把她的相貌擋了個乾淨。雖然瞧不見面貌,可是她的身條卻極爲窈窕。他甚至有些期待紗蔓揭開的樣子。可能是驚爲天人,人慾犯罪,也可能是平淡無奇,人想自衛。
也正因如此,纔會好奇。
被施奕文這麼直勾勾的一看,紗蔓後傳出一聲不快的“哼”聲,女孩雙腿一挾馬腹,丟下一句話來。
“虧你看似是個讀書人呢,不知道什麼是非禮忽視嗎?難怪會說出那樣訛人的話來!也就是個浪蕩子……”
女子的話中帶着不悅,可嗓音依然嬌俏悅耳,當嬌俏的身影於身邊掠過時,施奕文嗅到一股淡淡的……馬糞味!
那矮馬的屁鼓後面,居然兜着一個發黃的糞袋!
我去!
險些沒給嗆吐出來的施奕文,只顧噁心時,先前跳下來的壯漢,就像靈猴似的又一次跳上了馬,在雙腿夾踢馬腹離開時,仍然狠狠盯了施奕文一眼,並且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便隨着少女揚長而去。
雖說被鄙薄了,可施奕文倒也覺得無所謂,只是隨意的笑了笑,見一行人已經跑遠了,也就繼續沿着道路往城市的方向。
“對了,我住什麼地方來着?”
從荒涼的亂葬崗,重新回到繁華的市街,可看着千篇一率、模樣相近的街巷,施奕文的心底不由有些慌亂。剛纔閒逛時,還真沒留意自己住的地方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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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巷子邊,有什麼鋪子來着?”
儘管眉頭蹙成一團,可施奕文還是沒想起來,住得附近有什麼地標。
“好像是在什麼江東門外,靠着秦淮河?”
努力回憶着劉錦江說過的位置,施奕文頓時一陣頭大。
“路在鼻子下邊,等到了地方還找不着,再問也不遲。”
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施奕文便收起紛亂的心思,繼續欣賞這明時的南京。即便是在外城,卻已經可以感受到這裡的繁華。
與之前匆匆“遊覽”不同,這次施奕文的雙眼更多的是從細節上去打量着萬曆年間的南京,打量着這座號稱天下最繁華所在的城市。
街上行人絡繹不絕,雖說車馬夾雜其間,看起來似乎有些擁擠,但卻又井然有序,路人往往依着路邊步行,而車馬則沿着路中行走。
人與車,車與馬各守其道。
“我去,難不成明朝時就有交通規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