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你真的自那日起就再也沒跟他說過話麼?”吉雅睜大眼睛望着塔娜,道。
塔娜臉色微微泛紅,吞吞吐吐道:“是,是啊。”
吉雅一聽,大爲驚訝,湊近塔娜,看着她的眼睛,道:“真的?”
塔娜被塔娜看地有些不舒服,轉過身去,道:“是哦,真的沒有再說過。”
“行啊,行啊你,你還真是說到做到的人哈。”吉雅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說起這話時竟然有些挖苦的意味在裡邊兒。
塔娜又豈是聽不出來,嗍着小嘴巴,道:“主子,您也是知道的呀,那晚奴婢說的話是有點兒,有點兒過分了,可話已經說出來了,奴婢還能收回去麼?總得按着說地做吧,奴婢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麼?”塔娜說到這裡,搖了搖了,緩緩地道:“沒有別的辦法了。”言語中透着些許憂傷,畢竟是從小一處長大的夥伴,怎麼可能一點兒都不難過呢?
“是哦,你那日確實鹵莽了些。不管怎樣也不該說出那樣的話來呀。”吉雅微微一笑,道。
塔娜聽了吉雅的話,沒有言語,只是緩緩地低下了頭,看起來,她是真的有些後悔了,吉雅觀察着她的表情和動作,也體會到了她的心境,但畢竟不想讓她太掃興,便顧左右而言它,笑道:“不說就不說吧,呵呵,左右交流的方式還有好多呢,對了,你們是怎麼交流的啊?”吉雅就是一個好奇心十足的人,對於不大明白的並且又十分有興趣兒的事兒,都會想要蝕根問底兒。
“能怎麼交流啊,奴婢本來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流的呀。”塔娜嗍着小嘴巴,嘟囔道。
“那要我怎麼辦呢?辭退他?”吉雅有些爲難地問道。
“辭退?是要打發了他麼?”塔娜的語氣中竟然很是驚訝,還隱藏着一絲失落。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而讓秋痕失去這麼好的活計,那樣她可就真的對不起他了,況且秋痕他本來就沒有什麼錯兒,喜歡她不算是他的錯誤吧?只是,只是那日他說的話忒也誇張了,當然了,他是醉後失言,也算有情可原,但主子會錯了她的意思,想要辭退了他,那可一定要阻止主子這樣做啊,可不能真地把他排擠出園子啊。
塔娜也聽出了塔娜言語中的失落感,便在心底偷笑了下,心說你也不是真的討厭他啊,畢竟他平時對你點頭哈腰兒的,什麼都聽你的,,堪稱惟命是從了,對你又是那麼地關懷備至,殷勤到位,真要是辭退他,你一定會捨不得的。於是笑道:“是啊,你若覺得他礙手礙腳,我就辭退了他,換好的來管理咱們園子吧。”
“哎呀主子——”塔娜咬着嘴脣,沒有把話說完整,但意思全明白,吉雅見她不說清楚,便佯裝不知她的意思,只繼續笑道:“咋了呀?你還有什麼願望,都一併說出來,我看能不能幫得上忙?說吧,說來我聽聽。”
塔娜見狀,低頭不語,好像在揣摩着應該怎麼表達自己要說的話,原本口齒伶俐地她變地沉默寡言起來。
“怎麼?你不說話,意思就是同意我的決定了?”吉雅笑道,末了,正色道:“那好,我明兒個就回了額祈葛,辭退秋痕吧。”
“哎呀主子不要!”塔娜見吉雅郡主說地鄭重,看來是真的要這樣做了,再不阻止都要來不及了,於是趕忙脫口而出了。
“不要?不要什麼呀?”吉雅繼續裝作什麼都不明白。
“哎呀主子,奴婢是說,奴婢的意思是說,請主子還是不要辭退秋痕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他。”塔娜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真的是這樣想的麼?”吉雅笑問道。
“真的。奴婢,就是這樣想的。”塔娜低着頭,閃爍其辭道。
“哦,既然你是這樣想的,那我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思。”吉雅笑道。
“我的意思?”塔娜迷惑地看了看主子,突然覺得吉雅郡主又會錯了她的意思,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的,那個,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啊。”
“哦?那你是什麼意思啊?”吉雅讓她整地有些迷糊了。
“奴婢的意思是說,奴婢希望主子能夠讓秋痕留在園子裡,繼續做她他份內的活兒,可這並不是說,並不是說奴婢對他有那層意思。”塔娜低着頭,道。
“哪層意思啊?”吉雅開始打趣兒她了。
“就是沒那種意思啦。”塔娜扭怩着身子,嘟囔道。
吉雅見塔娜已經滿臉通紅,便適時止住了對她的捉弄,笑道:“好了,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頓了頓,又道:“就是很爲你們以後的交流擔憂。”
“這個主子不必擔心,奴婢這幾天不就跟他交流的蠻好的麼?”塔娜笑道。
“哦?說來聽聽。”吉雅扔下筆記本,放下鋼筆,躺下來,笑道。
“就是用寫字的方式啊。”塔娜笑道。
“那也不方便啊,比如說在屋裡時可以,可要是在記外呢?難道要隨身帶着文房四寶麼,呵呵呵呵。”吉雅說着捂住小嘴巴,咯咯咯地嬌笑道。
塔娜聽了吉雅郡主的話後,想起昨晚跟秋痕在路上的時候,那種不能說話的彆彆扭扭的感覺,禁不住有些憂慮了,末了又想,不能說話便不說罷了,左右可以省心了不是?於是笑道:“那便不說。”
“喲,還崩着呢,挺倔的呀,吃驢肉長大的吧?”吉雅笑道。
“吃驢肉長大的?”塔娜重複了下吉雅郡主的話兒,捉摸了下,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是說她吃驢肉長大的,所以才這麼的倔,像頭兒小倔驢兒。想明白了後,便撒嬌道:“哎呀主子說什麼呢?”
吉雅拾起炕桌上的鋼筆,遞到塔娜面前,道:“那,接着。”
“主子這是?”塔娜緩緩伸出手接過鋼筆,面上很是迷惑不解。
“送你了。”吉雅輕描淡寫道。
“送我了?”塔娜指着自己的鼻尖兒,驚訝奇怪道。
“這屋裡除了我,就你一個人,不是送你,那是送誰呢?”吉雅復又躺下,微微一笑,道。
“可這是主子最珍愛的東西之一呀,要是給了奴婢,別處可再也尋不來第二支了呢。”塔娜瞅着鋼筆,道。
“這東西固然是好,可如果我想再弄一個,還不容易麼?”吉雅笑道。
可也是呀,塔娜笑道,頓了頓,憂慮道:“可奴婢不會用這東西呀。”
“這有什麼難的?你用過毛筆,再來學鋼筆字,其實是不難學的。”吉雅笑道,頓了頓,起身兒笑道:“來,我現在就教你寫鋼筆字吧。”
“主子……”塔娜的眼裡閃過一抹感動的淚花,吉雅只裝作沒看見,一臉的和顏悅色。牽着她的手,讓她挪到自己的身邊,塔娜乖巧地挪過來,手掛鋼筆,吉雅握住了她的手,道:“其實寫鋼筆字與寫毛筆字是很相似的,只不過毛筆使地是虛的力氣,手上用的虛力,到了紙上體現出來的是實意,但鋼筆字是實打實的用力,你用力,這字就寫不出了,所以你要用力……”
“嗯,是,是是。”塔娜一邊聽一邊認真的實踐起來。
直練了有一個多時辰,這時門口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聽着像是秋玉與靜香,吉雅便衝着門口笑道:“站在門口乾嘛呢?進來吧。”
“是。”是秋玉與靜香細緻韻味的聲音。隨着說話,二人低着頭,邁步進了屋子,吉雅望了望她們的裝束和表情,覺得精神狀態都不錯,便笑道:“看來休息地都還好哦。”
“是,託主子的鴻福,咱們當下人的過地跟半個主子似的。”秋玉笑道。
吉雅欣慰地笑了笑,道:“我也沒做什麼,你們現在擁有的是你們本來就應該擁有的。”
“主子真是越說越讓奴婢們臉紅了。早上我吃了太多酒,讓主子見笑了。”靜香低着頭,紅着臉,嘟囔道。
“看看,看看,還說千杯不醉呢,喝了那麼多,說不醉是不可能的,總是有點醉意的。”吉雅笑道。
靜香笑了笑,沒有說話。
“主子您不知道,這靜香妹妹是真的千杯不醉的,這個我是聽秋——,”塔娜想說出秋痕,突然覺得尷尬起來,便止住了話,轉而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呢。”
大家也都察覺了塔娜的尷尬,但都裝作不知,微微笑了笑,一副淡然的樣子。秋玉不忘接過話頭兒:“是啊是啊,我可是見識她的本事呢,夜裡還偷着喝上兩杯呢。”秋玉說着拿着手帕掩了掩嘴巴。
靜香羞紅了臉,把頭埋地更低了。
“快別客氣了好麼,上來坐會兒吧。”吉雅招呼道。
秋玉上前一步,低頭回道:“主子這一天只吃了一餐,這會兒晚飯已經備好了,要現在就呈上來麼?”
“雖然只吃了一餐,可吃地多,又睡了一覺,食物都還沒消化好呢,出去轉一圈吧再說吧,這一天就悶在屋子裡,竟都沒出去走走呢。”吉雅說着挪到炕沿邊兒,穿了鞋子,出了屋子。塔娜、秋玉、靜香也都尾隨其後。
三人陪伴着吉雅沿着寧心閣走了一圈,大約轉了一個多時辰,又做了段廣播體操,方始回到屋子裡,感覺身心也都更舒暢了些。
“可以上餐了麼,主子?”秋玉問道。
“上吧,撿清淡的上吧。”吉雅道。
“主子……”秋玉有些爲難的樣子。
“怎麼?”吉雅奇怪道。
“晚間的用食好像也沒什麼太清淡的呢。”秋玉回道。
“哦,這樣哦,”吉雅摸摸肚皮,道:“可咱們上午吃的太油膩了呢,這會再吃油星多的食物可是對*不好呢。”
“姨……鹹?”塔娜奇怪道。
“就是身體中幫助消化油膩的一個器官。”吉雅笑道。
“器官?”靜香奇怪道。
“就是身體裡的某一個臟器。”吉雅繼續解釋道。
“哦,這樣哦。可咱們廚房沒準備什麼清腸的食物,這樣吧,我去廚房再吩咐一下,讓他們做些清淡的來。”秋玉回道。
“不必了。”吉雅道。
“漫漫長夜,主子總不能不吃東西吧。”靜香關切道。
“吃啊,誰說不吃了呢。咱們吃涮鍋。”吉雅狡黠地笑道。
“涮鍋?”塔娜重複道。
“嗯,跟火鍋差不多,火鍋你們吃的吧?”吉雅笑道。
“火鍋?是一邊生火一邊吃的麼?”秋玉問道。
“嗯嗯。不知道咱們這裡有沒有那些鍋子呢?”吉雅笑問。
“有啊,主子說吧,都需要置辦什麼,我這就去吩咐廚房,送來就是了。”塔娜道。
“不用說,我親自去廚房準備就是了。”吉雅說着下地穿鞋子,三人攔也不住,只好跟着主子去了廚房,廚房的廚子們一見主子親自下廚,大爲驚訝,驚慌失措不知道該項往裡躲避,吉雅見他們緊張,便揮揮手讓他們退下,只留下管事的聽候吩咐。
約摸忙活了半個多時辰,一切準備就序,便與秋玉、靜香先行回了屋子,塔娜留下來,在廚房裡繼續忙活,準備好後,便陸續呈到屋子裡。
吉雅把自己親自調好的醬汁分發給塔娜、秋玉與靜香,然後親自教她們吃涮鍋,塔娜三甭提多高興了。
四人邊吃邊聊,十分的開心,又忍不住多喝了幾杯,然後在吉雅的帶領之下,又溫習了一會兒功課,然後在下人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四人便在一鋪炕上,聊聊天,睡去了。
因爲都睡在了吉雅郡主的屋子裡,下人們也都不敢來叫,四人便都睡到自然醒才起身兒,吉雅一邊在秋玉和靜香的服侍下穿衣洗漱,一邊問道:“今日要上學呢,不知時間可來得及麼?”
“來得及。”秋玉道。
吉雅望望天上的太陽,道:“你是在開玩笑麼?”
“不是啊。”秋玉笑道。
靜香與塔娜也在一邊笑盈盈的,吉雅道:“都學會誆騙主子了。”
“奴婢不敢呢。”秋玉一邊給吉雅綰髮,一邊笑道。
吉雅知道她們就是逗她的悶子呢,便佯裝生氣道:“唉,看來我得把你們都儘快嫁出去了,也好換幾個新的來侍侯,左右是都已經翅膀硬了,沒事兒都知道拿主子尋開心了,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唉!”吉雅說着搖搖頭,一副百無聊的樣子,挽了挽有些長的衣袖。
“哎喲主子您這麼快就嫌棄奴婢們啦?反正奴婢是不嫁的,這輩子就跟着主子過日子,感覺也蠻好的。”塔娜扇着帕子,笑道。
“嗯哪,靜香也是這麼想的,又可以吃上山珍海味,又有人侍候,最最重要的是,可以天天喝上美味的果酒!”靜香笑地一臉甜美。
“奴婢也是。就一輩子跟着主子挺好的。”秋玉一邊綰髮一邊嗍着小嘴巴,道。
“喲喲喲,我這是哪裡修來的福氣喲,竟都要陪着我過了?那不得讓那些王孫公子想地睡不着覺啊?”吉雅打趣兒道,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也不是男子,要是的話,你們就是想逃啊,我也不放。”
她三人聽地撲哧一樂,進而咯咯咯地嬌笑起來。
吉雅卻沒笑,她可是個守時守信的人,這會兒她們三個只顧着笑,也不說現在什麼時辰,看天色也應該是日上三竿了,現在還在寧心閣,趕到學堂,估計也得是晌午了,一上午的課就這麼耽誤了,雖說就是念唸書什麼的,可人家王爺和擴廓將軍論理是相府的客人,這客人到了,而主子卻還沒到,於情於理都太不像話,所以心裡還確實是挺着急的。於是嗍起了小嘴巴,一臉的不高興,真的有些生氣了,冷着臉,一言不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