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把總抹了把臉上的汗珠,眼前這些人配合嚴密的很,讓他和他手下那些五城兵馬司的兵丁根本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還沒有援兵嗎?”一個兵丁絕望的呼喊道。
對方一個人都沒有損失,他們已經接連折損了四個人了。現在只剩下他們七個人苦苦的支撐。
把總看了那人一眼,從那人的表情他便可以看出,那人已經到了極限了。他又看了看其他人,剩餘的五個人幾乎都和那人一般,已經到極限了。再打下去的話,自己都要崩潰了。
他們之所以敢在這裡面對敵人,那是因爲不遠處的西直門那裡駐紮着一營神機營的人馬。按照把總所想,這裡挨着西直門這麼近,那裡的兵馬很快就可以趕來。
不過現在看來,人家根本不打算出兵。
“媽的!”爲什麼不出兵,這裡挨着皇城這麼近,你們就不怕出大亂子嗎?把總又罵了聲,心頭全是疑惑。
但是現實是沒有時間給他思考這些的了。
好,既然你不肯來援,那老子就把人帶到你們那裡去!
把總心下發狠,一咬牙擋開一柄向他斬來的刀。“兄弟們,向西直門撤!”
聽到他的話,剩餘的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心中都是一鬆,終於不用玩命了!
可是戰場上,拼的就是那那股子士氣,若是交戰雙方一方士氣正盛,而另一方卻士氣低下的話,戰局必定會是一面倒。
把總也是老兵,如何不懂得其中的道理。可是在撐下去,也是一死,不若乘着現在還有個把子力氣,或許逃掉的可能還大些。
只是那鬆氣的一瞬,兩聲慘叫響起,又有兩個兵丁被砍翻在地。
把總和其他幾人看都沒敢看一眼,哪怕那倒下的就是他們平日裡的好兄弟。
此時此刻,逃命要緊。
…………
西直門,王恭廠。
氣氛似乎有些凝固,宣武門的喊殺聲他們都是聽到了的。
好似有歹徒在鬧市中行兇,一些逃往這裡的百姓也證明了這點。
副將馬大元早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了,幾年的駐守已經讓他直嘆。
“我的大刀早已飢渴難耐了!”
雖然他不是什麼萬人敵,但是作爲一個掌握着整個大明最精銳的力量的將軍。想要帶領手下崽子們建功立業的心思,根本壓制不住。
“將軍,讓我帶領一隊兄弟們去吧!聽那些百姓說,不過二十多人而已。一排火銃過去,末將保證他們全都躺下。再者,您不是總抱怨沒機會讓手下這些新兵蛋子見見血嗎,這可是上天送上門來的機會啊!…………”馬大元一直喋喋不休地向這支駐軍的最高指揮官,千總許文輝說道。
許文輝出身一個沒落世家,家中在朝廷沒有多少力量。因此他一個靠着功勞累積升上千總的人,又豈會被調來守這個費事不討好的王恭廠。
作爲王恭廠的最高指揮官,他非常清楚自己看守的是什麼。這東西,他看守得好,兵部不會發下一丁點獎勵。若是出了點麻煩的話,便是要直達天聽的麻煩,說不得便要腦袋搬家。
同樣清閒不慣的許文輝,也和馬大元一般,早就想要找人大戰一場了。
可是今日的事,卻讓他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敢在內城作亂,這是活得不耐煩了麼?可以說內城那是諸強林立。
鎮守皇宮的禁軍不說,單是東華門的廠衛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還更何況京師三大營,都有兵馬駐紮在附近。
這羣賊人是來找死的麼?許文輝纔不會相信,想死還不容易,拿把刀自己抹脖子不就成了,搞那麼多事幹嘛!
一定有蹊蹺,一定有!
爲什麼要在宣武門鬧事,他們明知道我神機營有駐兵在此。而且,爲什麼西直門這邊這麼冷清,對方擺明了要作亂,怎麼會單單放過王恭廠?
許文輝皺起眉頭,苦思冥想。
馬大元卻有些按捺不住。“將軍,讓末將去吧。保證最快速度完成任務。再不出兵的話我們神機營的臉往哪擱,到時候五城兵馬司那些人說不得對咱們心生怨憤,那時大統領臉上也不好看,說不得……說不得就會責怪將軍。”
聽了馬大元的話,許文輝也不禁陷入兩難。救還是不救?可是爲什麼心中總有些不安?
“將軍快看,有人衝咱們這邊來了!”許文輝爲難的時候,馬大元突然指着遠處喊道。
恩?許文輝眉頭一展,若是有人來襲的話,那我之前的推測不就不對了?
“火銃手上圍牆準備,其餘人馬在門前列陣,準備迎敵!”許文輝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執行,只是短短的一兩分鐘,上百名火銃手便涌上了高達三丈的圍牆,兩人一銃,一人負責裝彈,另一人着咬着火摺子,兩手端銃隨時準備引燃那根火線。
而圍牆下的長槍手個刀盾手也列陣完畢,整齊的隊列,鴉雀無聲的隊伍,讓他們看起來確實是一支勁旅。
這樣的安排,遠近皆可。可以看出許文輝確實有幾分本事。
遠遠的,這支嚴陣以待的勁旅便看清了那所謂的敵人。
不過三十來人,這讓擁有兩三百人的他們不由撇起了嘴,包括那些咬着火摺子的人在內。
那三十個敵人似乎沒看清這邊的狀況,一個個高舉着手中的武器,嘶喊着繼續往這邊衝來。
哦哦,不是,他們原來是在追趕前面的四個人。看他們那副不要命的樣子,難道前面這四個人那啥了他們婆娘嗎?咦,那個扛着個女人還跑在最前面的小子,莫不是你扛着的就是人家的吧?
當然這些話,也就是個別想象力豐富者心中的yy罷了。
“神機營的兄弟們,我是五城兵馬司的何大牛。追在我後面這些都是賊人,快快幫忙!”把總何大牛見王恭廠的守軍戒備的姿態,趕快解釋。否則被這些人的火銃打成了篩子可就糟了。
“確實是五城兵馬司的人!”馬大元看了眼何大牛的軍服,朝許文輝道。
許文輝點了點頭,道:“讓他們進來,長槍手,刀盾手,上前迎敵!”
隨着許文輝一聲令下,列在圍牆下的長搶手,刀盾手裂開一條縫,讓過四人。而後便邁着整齊的步伐向前壓去。上百人一齊厲喝一聲,那聲音竟讓人忍不住從心底一顫。
終於安全了!
陳子陵不禁鬆了口氣,放下因爲跑得太慢,被他乾脆扛在肩上的小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哥哥,你沒事吧?”小鹿的臉上通紅,或許是被陳子陵扛久了,血氣上涌所致。
“沒事,沒事!”陳子陵大口大口的喘息,饒是他身體強也經不起這連翻折騰。現在他就想趟在地上永遠不起來了。
一個壯漢走了過來,是那個中途碰到的把總。兩人都是倒黴蛋,都是被人追殺的命啊!
“兄弟,你可真是好樣的!扛着,扛着個婆娘也比俺老何跑得快!”何大牛還沒緩過來,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
“能不跑快些麼,慢點就沒命了!”陳子陵道。
“這倒也是!”何大牛點了點頭。與他一同的十個五城兵馬司兵丁,現在只剩下一個了,還躺在那邊裝死呢!想到這些,他的心頭不禁有些發堵。
“好了,好了!逃到王恭廠就好了,這駐紮這神機營一個營的兵馬呢?只可惜了……”
他的話陳子陵只聽到了一個王恭廠,陳子陵的腦袋中轟的一聲,一個可怕的事情從他的腦海中浮現。
“你說這是哪?”陳子陵突然坐起來,一把拉住了何大牛。
“王……王恭廠啊!”何大牛被他的動作嚇了跳,吶吶的道。
“王恭廠?”陳子陵轉過頭看向圍牆上那三個大字,一股寒意自腳底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