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時過後,大名府城南數裡處。 三十多萬大軍在此陣兵。
三河鎮和大冶嶺兩場戰爭,多爾袞的人馬損失了一萬多人,十五萬人馬現在還剩下十三萬六千餘人,多爾袞給洪承疇留下一萬六千人馬,命他守住大名府,他親自督師,剩下的十二萬清軍包括祖大壽在城外高崗的人馬,全部出動,要與朱由崧以人換人。
多爾袞早想和朱由崧在野外擺開戰場大殺一陣了,今天機會來了。鄭親王濟爾哈郎,輔政大臣索尼,蒙古旗長窩爾蒙沙,漢軍正黃旗總兵祖大壽,各統本部人馬在城外陣兵。
朱由崧的二十萬大軍全部出動,御營鐵騎和忠貞營的白桿兵組成軍陣營,兩邊是各營的馬步軍兵。
炮營指揮使李柱石拉出了二十門紅衣大炮,帶所有的彈藥,早選好了位置。由於彈藥短缺,剩餘的幾十門紅衣大炮、千斤佛郎機等各式火炮全部派不用場,而留在了營。
朱由崧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炮火,因爲大炮威力雖大,但目前彈藥嚴重不足,洛陽那一戰,爲了把四大王送天,朱由崧把所有的彈藥全押去了,後續的彈藥沒有補充來,現在這僅有的少量彈藥還是從多鐸的炮營陣地劫來的,本來是留着攻取堅城的,有了賀兆雄這支隊伍成功潛入城,朱由崧才傳旨讓李柱石把大炮拉出來,今天朱由崧下定決心,一股作氣拿下大名府,但首先得打敗眼前這支韃子。
李柱石高興壞了,身爲炮營統領,再沒有用大炮殺敵更痛快的事了,雖然彈藥有限,但至少也能過過癮,好長時間沒有聽到大炮轟鳴了,這段時間李柱石看其他營將士參戰立功,每次都很眼紅,這次終於又可以一顯身手了,他指揮着一千名炮兵將二十門紅衣拉到提定的位置,佈置炮臺,調整高度,裝填彈藥。
每一門大炮調試好之後,他都要親自驗看,趴在照門處看準星,計算射程,並叮囑手下一會兒開炮時,一定要把韃子放近了再打,要保證每一發炮彈都要發揮它應有的威力,他還發下狠話,誰浪費彈藥當場要誰的腦袋!
清軍和明軍相距二百步左右擺開陣式,弓箭手壓住陣腳。
身披重甲的朱由崧立馬在軍陣前,馬金花、鄭大木、張環、陸校、趙甫、方東旭六名武進士組成的御前高級侍衛緊緊朱由崧左右,旁邊則是一輛囚車,裡面裝的當然是那位倒黴的肅親王豪格。
短短的十幾天,豪格消瘦了三圈,滿臉的沮喪,顴骨也凸出了,金錢鼠尾辮也凌亂了,雖然朱由崧沒對他動刑,一日三餐也沒少他的,但精神他受不了,隨時都可能任人宰割的囚徒,遠沒有戰死沙場來得痛快。
尤其是像他這種身份,從高高在的肅親王,到身陷囹圄的階下囚,簡直是冰火兩重天,這十幾天他度日如年,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如果不知情者這是一名普通的囚徒,難以想像這是叱吒風雲的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的血脈。
現在豪格也知道了,今日雙方要以人換人,這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當初朱由崧當着他的面向多爾袞提出以人換人的條件,他當然聽到了,在詛咒朱由崧無恥的同時,認爲自己去日無多了,因爲以人換人不可能會實現,他這位攝政王王叔把自己視爲眼釘,能答應用範程的最年輕漂亮的老婆換回自己的政敵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一千個,而且範程能答應嗎?僞帝提出這樣的條件還不如一劍抹了自己!
那時他絕望了。但是世有想不到的事沒有做不到事兒,今日果真要以人換人了。
豪格竟然一時在心裡感激起多爾袞來,畢竟是親侄叔啊,血濃於水,看來自己對他有誤解。但他更感激範程,真是無可挑剔的好奴才,自己這次只要能活着回去,絕對不會虧待他範憲斗的。
豪格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雙方的以人換人開始了。
滿身甲冑,坐在馬的多爾袞向對面的朱由崧喊道:“朱由崧,你要的人本王已經給準備好了,現在送過去,希望你話復前言,得到美人後把我們的肅親王毫髮無損地放回來。”
朱由崧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朕一言九鼎,絕對不會出爾反爾。”
“好。”多爾袞說着一擺手,從清軍陣營那邊由六名挎着腰刀的清軍勇壯擡出一乘花轎。
這轎子裝飾豪華,不用問轎裡面坐的應該是範程最漂亮的老婆,但了也不排除多爾袞他們耍滑招,隔着轎簾呢,誰也不清楚轎裡面到底是什麼,因此雖然朱由崧不動聲色地盯着轎子,警惕十足的御營衛侍衛以馬金花、鄭大木、張環等人爲首的衆將士立即擋在朱由崧馬前,與此同時,明軍無數的弓箭手拉弓舉箭瞄準了這座花轎。
花轎繼續向他們移動,六名轎伕當然也是多爾袞挑出來勇武精英,沒有膽識辦不成此事。
雙方離得這麼近,六名轎伕當然也注意到了明軍劍拔弩張的動靜,但他們旁若無人地擡着轎子只管往前走。
無數隻眼睛盯着這乘轎子,幾十萬人馬的戰場鴉雀無聲,只有六名轎伕擡着轎子快步行進的聲音。
離明軍還有十幾步遠時,六名轎伕把轎子輕輕放下了,有兩名轎伕前把轎簾掀開,另兩轎伕從裡扶出一個穿綢裹緞的女人,環珮叮噹,大紅巾衫蓋住了三寸金蓮,身材窈窕,頭蒙面大紅色繡花方巾,看不清臉面。
這時一名轎伕一把扯下矇頭的大紅色繡花方巾,這個女人才以面目示人。
這是範程最輕漂亮的老婆?包括朱由崧在內,全場聚焦,萬衆矚目,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向了這個“女人”。
鴨蛋臉,面白如玉,膚如凝脂,彎彎的細眉,眼簾微垂,瓊鼻朱脣,人還未到,身的香氣便到了,果然是一個光彩照人的絕色佳人!
佳人扭動着腰肢款步向前兩步,對朱由崧飄飄萬福,細細的聲音,“奴家見過陛下……”
馬金花等人不敢擋在朱由崧前面了,紛紛閃在一旁,與此同時,那六名轎伕轉身向囚車而來,噌噌幾聲,跳囚車,“駕——”驅動囚車往清軍的大營而去。
“慢着,朕要驗貨,看這位女子是不是範程的女人!”朱由崧突然大喊一聲,但是沒有人聽他的,囚車照樣往清軍大馳去。
這時那位絕色佳人也有了反應,二目兇光一閃,殺機頓現,從身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刀,縱起四五尺高對準朱由崧的脖子猛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