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雖然一直在運籌削藩之事,但朱由崧的武藝一天都沒落下,他知道在這亂世無論多尊貴的身分,都不如自身強大起來重要,歷史的朱由崧不是皇帝嗎,然而只坐了不到一年便被凌遲處死,還不如個小老姓呢。
一個羸弱不堪的軀體,再高的地位、再多的錢財也必然是給別人準備的,另外,斬殺馬鑾的情景他記憶猶新。
人貴有自知之明,雖然他殺了馬鑾,但客觀地講,他知道自己的武藝並不馬鑾高多少,如果馬鑾不犯輕敵的錯誤,兩個人單挑,鹿死誰手還是個未知數。在這以冷兵器爲主的戰亂時代,泱泱大國,馬鑾武藝高強的多的是,再遇強敵可沒那麼幸運了,總不能一味地靠別人保護自己吧。
因此什麼都沒有自身強大起來靠得住,做一個叱吒風雲,縱橫沙場的馬帝王一直是他的夢想。
因此朱由崧每日午後必然到御花園練習草木交息大法,內修氣息,而每天凌晨必然聞雞起舞,強壯筋骨,他的藝業與日俱進。
答應給四鎮糧餉,並打算先對黃闖子動手的朱由崧最後的行期未定,這一天正在由金皇和蟬兒選侍陪着練字,突然小黃門進來了,說李國輔要求進見陛下,未幾,李國輔慌慌張張地進來趴伏在地,“揚州六百里加急軍情,打起來了……”
朱由崧駭了一跳,還認爲是李自成的人馬或者滿清韃子殺過來了,又一算計這個時間不對,現在纔是崇禎十七年八月初,那位順治帝還沒到北京吧,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農民軍應該正在河北、河南、山西一帶鏖戰纔對,根本無暇南下,這幾月也是天留給他喘息逆襲的最好時機。難道是歷史記載有誤?
“不要慌,慢慢說,誰跟誰打起來了?”朱由崧儘量穩定自己。
“回皇爺,興平伯高傑要進駐揚州城,而揚州軍民不接受他,他要強行進城,這裡有揚州來的六百里加急邊報。”
朱由崧忽然想起來了,史書是有這麼回事,恐怕還不止他們兩家吧,四鎮軍閥都想進揚州,揚州那是歷史名城,風景如畫,富得流油,還盛產美女,這樣的地盤誰不想要?四家軍閥爲了一個揚州,你爭我奪,無能的弘光帝染了陽痿,不敢把四家軍閥怎麼樣,只好讓史可法到揚州調解。
今天朕趕這事了,不過只要不是李自成的人馬或清韃子打來了好辦。
朱由崧心情放鬆下來,從李國輔手裡拿過那份六百里加急邊報,這其實也是一種奏摺,只不過有十萬火急的標誌,無論內閣、通政司還是司禮監,任何衙門和任何人都不留截留,立即逞奏皇定奪。
這份加急邊報是揚州知府馬鳴錄和揚州兵備道劉肇基以及揚州推官湯來賀聯名寫來的,痛陳高傑的部隊在揚州城外犯下的累累罪行,燒殺搶掠,**婦女,殺良冒功,簡直是無惡不作,提起高傑的部隊,揚州的百姓恨之入骨,民怨沸騰,但他們甚至揚言要架炮攻城,請萬歲速速定奪。
朱由崧看完這份邊報後不由得罵道:“這些吃軟飯的歪兵痦子,大敵當前,國難當頭,不思練兵修邊,平虜討賊,收復失地,卻在窩裡鬥,自相殘殺,實在是可惡!”
“皇爺,誰說不是呢,他們拿着皇爺的俸祿,卻幹着損人利己的勾當,殺,搶,淫,掠,形同賊盜,實在是可殺不可留,皇爺可得趕緊想個辦法。”李國輔隨聲附和。
剛剛決定對黃闖子動手,高傑要強進揚州,高傑膽子不小,敢僞造矯詔,這一條他有欺君滅門之罪,但現在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帝欲讓之滅亡,必先讓其瘋狂,先讓他先蹦躂幾天吧,既定方案不能變,但也絕不能讓這幾鎮軍兵禍害揚州。
朱由崧靜下心來,想了想,覺得是啓動用史公的時候了,立即傳見史可法,在他的印象,這位史公守城雖然不在行,但調解兵變還是有一套的。
半個多時辰之後,史可法跪伏在朱由崧近前,“臣兵部左侍郎史可法參見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着,往叩頭。
“愛卿免禮平身。”
“謝萬歲。”史可法站起來,微低着頭,等候皇示下。
朱由崧打量他一眼,“朕剛收到揚州六百里加急邊報,興平伯高傑矯詔強進揚州,爲揚州軍民所不容,雙方陳兵而見,卿乃兩朝老臣,又系兵部肱骨,有何良策?”
這位史公前者因建言犒賞吳三桂被罰俸兩年,官降一級,說話行事謹慎多了,特別是樹大根深的馬士英等一批勳臣又倒臺了,他對這位當初並不看好的陛下敬畏之心日甚,更不敢輕易妄言獻策了,生怕哪一天再牽連到自己。
畢竟在擁立之時,他傻乎乎地指出陛下有七宗罪,結果被老奸巨猾的馬士英抓在手裡並獻給陛下邀功,他每每想起這件事在怒罵馬士英奸猾之餘,更多地罵自己太混蛋,他知道皇什麼時候想收拾他都是現成的,因此一直以來,無論是朝堂廷議,還是在兵部行事,他都謹小慎微,噤若寒蟬,力求低調,任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和紕漏。
因此他覺得做官累,特別是做京官更累,什麼叫伴君如伴虎,他算是體會到了。
但朱由崧今天問到他頭了,不得不說話了,以他的觀察力當然知道皇當然不願意讓高傑率部進駐揚州,但京師缺兵少將,震懾不住,於是眼珠一轉有了注意,趕緊拱手道:“陛下聖明,邊將大都粗野,不受馴服,我大明又值多事之秋,陛下日理萬機,也無暇打理他們,微臣不才,願意攜旨調停揚州事宜。”
朱由崧要的是他這句話,畢竟歷史他督師揚州,調停過這四家軍閥的矛盾爭鬥,雖然裝孫子使皇權蒙羞,但江北四鎮最終基本還是接受了他的調解,沒有鬧出大亂子,這也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功吧,如今朱由崧脫不開身,還打算把這份苦勞讓給史可法,緩衝一下眼前的局面。
“很好,朕擬道旨意,擢任卿爲揚州巡撫使,全權處理揚州事宜,記住沒有朕的旨意,四鎮兵馬一概不準擅入揚州城,朕一向賞罰分明,平息此事後,朕會考慮恢復卿的官俸,揚州事急,卿耽擱不得。”
“微臣遵旨,微臣謝恩,微臣縱肝腦塗地也定然不負聖命,請陛下放心,領旨後微臣即刻動身。”離開宮城,史可法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