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小褚這邊進展很大,把白萬山和陶福英的底細已經摸得差不多了,這兩人的家底可是比張亮說的還要多,揚州城的中的店鋪竟然有超過七成都屬於這二人,而且這些商鋪中多是些糧鋪和布莊,件件關乎百姓衣食。這且不算,兩人還擁有兩支龐大的船隊,據城中百姓所言每年在這個時候都會組織一大批貨物沿着長江出海,具體賺了多少錢沒人能說的清楚。
不過據小褚查探,這些日子這兩支船隊一直沒有動靜,也沒有查到白萬山和陶福英購買每年出海所需的瓷器以及布錦。一聽這話小李將軍就樂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們真的是在逃稅了,否則商機在前怎麼可能沒動靜,想當初自己洞庭湖剿匪的時候就聽得水師將領說過一支艦隊的維護可是大開銷,現在他們這麼聽着不動,可是再往裡面砸錢玩呢,由此看來,是在防着自己了!
冷冷一笑,小李將軍對着小褚吩咐道:“那好,你立刻安排人手時刻盯住這兩支船隊,一旦他們有動靜立刻來報我。”
……
“哦,原來是這樣。”看着管家風塵僕僕的樣子,朱通判不由得點起了頭,面上多出一絲喜色,坐在兩側的白陶二人也是喜不自禁,怕了半天,原來這李都督只不過是個尋常武將罷了。
“老爺,不但如此,萬大人還說這李都督同樞密使秦大人的關係也很僵硬,據說秦大人時常說他是個莽夫。”老管家笑嘻嘻的說道,這樞密使可是武將的頭領,既然李都督不得樞密使待見,那可就再也沒人替他撐腰了。
朱通判點了點頭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理放在什麼地方都是適用的。李子玉原本是張浚的人,想那趙大人素來和張浚不和,現在當然不會對他多加關照了,而且他有交惡於秦樞密使,在臨安可就是個無依無靠的人了,所仰仗的也僅僅就是那八萬大軍,這樣的人倒是很好對付啊。”
朱通判話音一落,陶福英就急忙說道:“朱大人,那咱們就趕緊動手吧,今年的貨物早已值班妥當了,現在全部積壓在下屬幾個縣城的倉庫裡,若是再耽擱的話那瓷器倒是沒什麼事,可布匹卻不行,說不定會生黴的。而且季風快過去了,再不出海的話可就趕不上了,那麼大的損失可是誰也承受不起的。”白萬山也跟着點了點頭,“是啊朱大人,現在咱們既然已經探清楚了這李都督的底細,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朱大人先是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說道:“這事再緩些時日也沒什麼打進的,咱們現在雖然知道了李都督的底細,但也沒必要現在就和他交惡,要知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道理。明日你二人先去探探口風,他要是抽的銀子少了咱們也就認了,若是不然,那再用強不遲!”朱通判一錘定音,大顯老大風範,白陶二人雖覺得麻煩卻也不敢拒絕,一同起身道:“大人高見,那我二人這就回去準備準備。”
等待是焦急的,齊參軍可沒有朱通判那麼大的能量能認識朝中的官員,只能自己埋頭瞎琢磨,每天想着小李將軍會從哪方面入手收拾他,一來二去就生了大病,這兩日根本就沒力氣起牀,都督府的動靜全靠表哥齊主事天天來彙報。
“今天李都督可有什麼異常?”腦門上捂着毛巾的齊參軍有氣無力的問道。齊主事和往日一般搖頭說道:“表弟,這李都督還是和前些日子一樣整日窩在後衙不出門,你看,是不是咱們多慮了,李都督他根本就沒有要收拾誰的意思?”
齊參軍苦苦一笑,“唉,咬人的狗不叫,正是他整日這樣我才覺得害怕。你就說前幾任知府吧,那個不是一上任就大動干戈,爲的不就是將這一畝三分地牢牢掌握在手中嗎?不過他們根本就不清楚這揚州城的水有多深,一來就把矛頭對準了姓朱的,以爲把他收拾服帖了就成。你說這不是成心找死嘛,還沒來得及有什麼作爲就被姓朱的給打發回去了。可這李都督卻不一樣,只是小敲了一筆竹槓就再無動靜,這……”說到這裡齊參軍忽然發現齊主事臉上掛笑,滿是不信的表情,不由皺眉道:“你是不是覺得他也就這麼點能耐啊?”齊主事嘿嘿一笑,也不隱瞞,“表弟,你說的可太對了,以表哥我看來那李都督還真就這麼點能耐,你是沒見他的那兩夫人,美得跟那天仙女似的,說不定李都督摟了一把就回去坐享齊人之福了,嘿嘿。”齊主事神情齷齪,看得齊主事一陣皺眉,都到了不舉的年紀了還盡扯些這種不着邊際的話。
擺了擺手懶得再打理他,自顧自的說道:“這正是說明他在等機會,也許就在咱們看不見的地方,他的人馬正在緊鑼密鼓的做着什麼呢。這種人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萬鈞,怕是這次姓朱的和咱們都要栽在他的手裡了。”自己的表弟有多厲害,齊主事自然清楚,不然就他一個小小的錄事參軍又怎麼能在揚州巨無霸朱通判的眼皮子底下存活至今呢,靠的就是對任何事情的把握。聽他這麼一說,齊主事心中不由得有點發慌,“表弟,那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和朱通判他們聯合起來以求自保?”
上次去拜訪朱通判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這老狐狸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這個小小的錄事參軍,總不能不長記性的再次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吧。搖頭道:“不可,看李都督這些日子的表現,他圖謀的肯定不小,說不定就是針對姓朱的,咱們這時靠上去豈不是自尋死路?”齊主事肩膀一塌,苦道:“那你趕緊拿個主意啊,要是那朱通判真的沒搞過李都督去,那李都督的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咱們了。”
齊主事原本也沒想明白這回是,全是一步步給自己這個笨表哥分析的時候纔想到的,不由得有些感嘆,自己悶頭想了十幾天也沒想通,沒想到這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就給理了個通透,真是有些可笑。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做事最難的就是下決定了,雖然自己有了一個想法,還是得再好好琢磨一番。
看着表弟再次沉默不語,齊主事就知道他又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擾,起身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良久,原本一言不發的齊主事一扯腦門上的毛巾坐了起來,朗聲道:“來人,快快給老爺我更衣。”一直侯在門外的兩個丫鬟忙不連跌的跑了近來,看着已經站起身來的齊參軍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早上那會兒還要死要活的,這怎麼一下子就這麼有精神了?已經有了計較的齊參軍確實沒有注意到兩名丫鬟的表情,只想着快快趕到衙門時時刻刻注意着小李將軍的動靜,也好在他做出反應時,尋找一個好機會宣佈效忠。
……
“大人,前衙白萬山和陶福英兩位大掌櫃的說是有事要拜見您。”齊主事恭恭敬敬的說道,一臉的奴才相,想以此獲得小李將軍的欣賞,那時就算是表弟預料成真,抱住了李都督這棵大樹的自己也不用怕,說不定還能小升幾級呢。正坐在院子裡悠閒曬着太陽的小李將軍一愣,不由坐直身子問道:“他們找本官有何事?”齊主事搖了搖頭道:“這個他們倒是沒說,要不小的再回去問問?”說着,轉身作勢就要往前衙去,小李將軍急忙擺手道:“不必了,本官過去不就知道了嘛,呵呵。”從後衙到前衙距離雖短,可也夠小李將軍琢磨一下了,這個時候他們來拜訪自己,怕是爲了出海的事了。這幾日小褚又有發現,那就是在揚州下屬的幾個縣城裡發現了大宗貨物,而那幾個儲存貨物的大倉庫都是這二人商號名下的,雖然不知道里面是些什麼,但是猜也猜得出這裡面是出海交易的東西了,要不然怎麼會在哪裡擱了近一個月都沒有動靜呢。想通這點,小李將軍就成竹在胸了,不怕你們動,就怕你們不動!
“哎呀,真是稀客稀客,二位大掌櫃近來可好?”小李將軍笑容燦爛的走了進來,原本正坐在那裡的白陶二人急忙站了起來,躬身道:“草民白萬山(陶福英)拜見都督大人。”說着就作勢要跪下,小李將軍疾走兩步就二人扶住,笑道:“二位大掌櫃勿需多禮,快快請起。”誰也不想給別人下跪,更何況白陶這樣在揚州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小李將軍這麼一說,二人立刻就直起了身子。
三人落座,小李將軍絕口不提他們來找自己有何事,只是東拉西扯的問着二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諸如每家商鋪日進多上銀兩啊,每年又能有多少收入之類的,一臉的財迷樣,看的白萬山和陶福英二人直皺眉頭,這傢伙不會是又想敲竹槓吧?
一陣羅嗦,小李將軍問的是口乾舌燥,白陶二人也聽的是萬分焦急,照他這樣扯下去,怕是到了晚飯是也別想把這次來的目的說出來了。正愁着呢,機會就出現了,就見小李將軍嘴巴一停,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茶杯,陶福英大掌櫃立刻插話道:“大人,我和白兄此次前來是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小李將軍心中一笑,來了。不動聲色的把一杯茶大口喝下,小李將軍一抹嘴巴笑道:“陶掌櫃有話直說,本官是個喜歡直來直去的人。再說你們前些日子幫了本官大忙,只要是本官能幫得上忙的絕對不含糊!”見他這副樣子,白陶二人不由得對視一眼,看來事情有門。
“大人,我二人此次前來就是想和您說一說出海貨的事情,呵呵,想必您也知道,朝廷對這出海貨的課稅可是不少,我二人也樂意爲朝廷爲皇上效一些微薄之力。可是您也知道,這出海貨風險極大,而且貨物不少光是購置就需要大批的銀子,再加上前些日子又出了十三萬兩的軍餉,我二人這手頭實在是有點緊,您看這次能不能把我們應交的賦稅降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