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典韋心裡所想的齷齪,但看典韋的模樣,胡昭就知道典韋還不清楚整件事的起因,這才簡要對典韋解釋了一番。
原來,這周生連在河內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才子,與司馬家二公子司馬懿,並稱爲河內郡的兩大才子,與胡昭雖然相差十多歲,但也是忘年之交。只不過,這周生連卻是與一般的才子不太一樣,周生連除了喜歡桃花之外,卻是更喜歡研究一些偏門學術,比如說機關雜學,又或者是陣法星相,總之什麼古怪新奇,他就喜歡研究什麼,而司馬懿卻是更偏向於一些正統點的儒學。
雖說大漢之初,曾經有過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說法,可到了現在這樣一個亂世,對於文人研究學術的方向,也沒有管得那麼死板了。司馬懿與周生連又是自幼一塊長大的好友,雖然兩人所學方向不同,卻沒有影響到兩人之間的情誼,特別是後來又多出了一個胡昭,三人的關係一直都是很不錯的。
可沒成想,前幾年胡昭去許都面見曹操,等他回來的時候,就聽說兩人因爲一些見解上的矛盾,而產生了口角。本來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胡昭倒也沒怎麼在意,卻沒想到這次也不知道爲何,兩人卻是越鬧越兇,到最後,只要是一見面,兩人就會爭論得面紅耳赤。周生連喜歡研究偏門,用後世的說法,那就是一個典型的技術宅,說到口舌之利,卻是遠遠比不上司馬懿,上個月三人聚會的時候,爭吵之餘,司馬懿卻是說得言語有些過頭了,於是就把周生連給氣成這樣了。從那以後,周生連就聲稱一定要殺了司馬懿不可,胡昭也不想兩位好友最後卻變成生死仇敵,所以纔會連番來勸說,想要做個和事佬,不過結果卻是典韋所看到的這樣。
聽完胡昭的話,要不是旁邊周生連在那氣得臉都快變鍋底了,典韋都要給笑噴了不可,這簡直就像是兩個被寵壞了的小朋友在鬥氣嘛!眼前這個周生連倒也就罷了,怎麼歷史上記載的那個腹黑男司馬懿竟然也有這樣的一面,實在是讓典韋太意外了。而胡昭的話音一落,周生連也是忍不住氣呼呼地喝道:“司馬仲達欺我太甚!他以爲他司馬家財大氣粗,就可以對我百般凌辱?哼!我倒要看看,他司馬仲達有多大的本事,能夠逃得出我親自佈置的絕七陣!”
“絕七陣!”胡昭的臉色陡然一變,望向周生連的目光中也是充滿了驚愕與恐慌,同時也是噌的一下站起身,衝着周生連就是喝道:“周生!你竟然當真佈下了絕七陣?是在何處佈下此陣?哎呀!你,你,你糊塗啊!你怎麼能當真佈下這等殺手?”
被胡昭這麼一喝,周生連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不安,不過很快周生連又是咬緊了牙關,冷哼道:“誰讓他如此小覷我生平所學?哼!他不是一向鼓吹自己胸中藏有萬兵嗎?既然他這麼厲害,那就讓他破一破我這絕七陣!他要真破了陣,我就承認他比我強!”
“哎呀!哎呀!”聽得周生連的話,胡昭那是捶胸頓足,同時也是滿臉的焦急,大聲喊道:“周生!你與仲達多年相交,怎麼就能忍心對仲達下此狠手?那絕七陣的威力,你又豈會不知?要是仲達真的入了那陣,豈不是必死無疑?你真是錯了啊!”
周生連和胡昭兩人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典韋卻是越聽越糊塗了,而剛剛到的法正、張頜更是一臉的迷茫。聽他們兩人的話,周生連與司馬懿結了怨,所以周生連就佈下了一個很厲害的陣法來對付司馬懿,雖然不知道那個什麼絕七陣是什麼,但典韋還是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想想那司馬懿可是將來曹操的好幫手,萬一最後諸葛大神還是要與曹操爲敵,那就要靠司馬懿去對付他了,典韋可不能看着司馬懿就這麼死了。當即典韋也是立馬上前一步,對胡昭和周生連說道:“兩位!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倒不如請周生告知那絕七陣在何處,我們好立刻去救人啊!”
典韋這麼一點,胡昭也是立馬反應了過來,連忙是轉過頭對周生連說道:“對啊!周生!你到底在何處佈下那絕七陣?現在去是否還來得及啊?”
周生連現在也有些後悔了,不過他也是個好面子的人,這臉面上總還是放不下,撇着嘴,就這麼背過身對着胡昭,嘴裡嘟囔嘟囔地哼道:“現在告訴你們又有何用?恐怕此刻仲達也已經入陣了,那絕七陣乃是絕殺之陣,入者必死無疑,就算是我親自去,也不可能將他從陣內救出來!”
原本還有着一線希望,可聽完周生連的話之後,胡昭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一片蒼白。他與司馬懿、周生連忘年相交,一方面是xing情相投,另一方面,也未嘗沒有愛惜兩人之才的想法,可現在司馬懿已經是陷入殺陣之中,若是司馬懿死於周生連之手,那司馬家也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來找周生連報仇。周生家雖然也是這修武城的大家族,但比起司馬家卻是差得太多了,司馬家要殺周生連,周生連那是絕對不可能躲得掉。眼看着兩名大才就這樣毀於未成,胡昭心裡那叫一個難過啊!
這個時候,在旁邊的法正也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對胡昭說道:“胡先生,雖然在下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事情究竟如何,還未可知,說不定,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呢?不是在下自吹自擂,至少我家將軍武勇非凡,有我家將軍相助,能夠救下那位司馬公子也不一定啊!”
對於法正的話,周生連卻是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雖然他也很佩服典韋以往的戰績,知道典韋武勇過人。但在自己鑽研多年的陣法方面,他卻是有着絕對的信心,他可不相信,典韋這麼一名武夫能夠破得了自己所創的絕七陣。而胡昭聽得法正的話,卻是不由得眼睛一亮,眼前已經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倒不如讓典韋一試,總歸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嘛!當即胡昭就是連忙對周生連說道:“周生!此言在理啊!你趕緊把地方說出來,我和典君明現在就趕去救人!”
雖然對典韋能夠破解自己陣法並沒有多大的信心,但周生連內心其實也是很後悔這次的行爲,猶豫了片刻之後,終於是開口說道:“我得知他今日要回溫縣,所以在修武城通往溫縣的必經之路,遛馬坡下佈下了絕七陣,仲達是今天清晨出城,算算路程,只怕一個多時辰前他就已經入了陣。仲達平日倒也與我一同學過一些陣法,勉強也能夠抵擋一陣子吧,只是能堅持多久,我就沒什麼把握了。”
周生連的話顯得沒什麼信心,不過聽得此話,胡昭多少也是升起了一絲希望,立馬就是站起身,對着典韋說道:“典君明,這次就全靠你了!我們現在立刻去救人!”
“好!”對於救司馬懿,典韋倒是沒有拒絕的理由,開口應了一句,便是站起身,與胡昭大步流星地朝着院子外走去,而法正、張頜兩人也不敢耽擱,緊隨其後,一行人這纔剛到,就要離開。
“且慢!”就在這個時候,從身後傳來了一把呼喝聲,卻是周生連突然一臉古怪地站起身,喊住了衆人。聽得周生連的聲音,胡昭以爲他要攔阻自己,頓時就是一臉的不滿,扭過頭就是狠狠地瞪着周生連。而周生連的臉上陰晴不定,過了片刻之後,終於是開口說道:“我府上還有幾匹好馬,腳力非凡,你們可乘馬而去,也能早一步趕到!”
聽得周生連的話,胡昭的臉色也是緩和了不少,立馬就是點頭說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典君明,跟我來!”胡昭與周生連的關係不錯,對於這個莊園內的情況也很瞭解,自然是知道莊園養馬的地方,用不着人帶路,他就拉着典韋等人朝着後院方向走去。
從後院取來了好馬,典韋等人也沒有耽擱時間,騎上馬兒,就由胡昭帶頭,朝着修武城的西面趕去。而在莊園內的那個亭閣之下,周生連依舊是那一臉陰晴不定地坐在那裡,端着斟滿酒水的酒鐏,卻沒有喝酒的動作,只是愣在那裡發呆。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服侍的老僕見了,也是露出了一臉無奈的苦笑,上前一步,慢慢接過了周生連手中的酒鐏,說道:“少爺!既然放不下心,何不跟着孔明先生他們一道去看看?”
一下被老僕說穿了心思,周生連也是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就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福伯,你說,我這次是不是做錯了?”
“少爺行事,又豈是老奴能夠評價的!”老僕後退了一步,躬身說道:“是非對錯,全在少爺心間,老奴只管服侍少爺就是了!”
聽得老僕的話,周生連的臉色又是變了一變,猶豫了片刻之後,周生連一咬牙,拍了一下桌面,站起身就是喝道:“來人!給本少爺的白鷺駒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