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沒?好一個戰沒,來,來,你們這麼多毫儒給朕解釋一下什麼叫戰沒?”
嘉德殿,靈帝手裡拿着奏章暴跳如雷的指着滿朝文武大臣吼道。
六月初,鮮卑大舉潰退出漢境,幽州刺史郭文、廣陽太瘦耿集一同上奏廣陽戰事,在廣陽士族與漁陽援兵、涿郡援兵的通力合作下,鮮卑騎兵大敗。
劉備率援兵來卻於戰場上不知所蹤,所有戰功被輕飄飄一筆帶過。
廣陽的戰事,袁紹與何顒是最清楚的,許攸早就有來信,再說打壓劉備,及其身後很可能再次冒頭的黃老學說,這是整個黨人的政治意圖。
“回陛下,歿者,終也!劉侯即歿於戰場,想必是爲國捐軀了。”
關西大儒、光祿大夫馬日磾奏言。
“戰歿,爲國捐軀?哈哈!咳咳!”
靈帝聽到馬日磾的話氣的渾身發抖且咳嗽連連。
一旁的趙忠忙上前:“陛下息怒,陛下且息雷霆之怒,休要爲了腐儒氣壞龍體。”
“哼!”
馬日磾聽趙忠稱呼自己爲腐儒,頓時冷哼一聲回席位上去。
靈帝咳嗽好一會,才冷冷看着袁隗道:“後將軍,你以爲劉備會在戰場上走丟嗎?”
諸文武這才明白,是戰沒而不是戰歿?
袁隗擡頭出列道:“劉侯亦是一代名將,不過其成名於黃巾,鮮卑戰法卻不同於黃巾,如夏育、臧旻素有名將之稱,與鮮卑一戰卻喪師辱國者比比皆是。”
“然也!別的不說,就說那董卓,在西涼做的挺好,在廣宗不也碰得一鼻子灰!”
大將軍何進甩着肥胖的身體接過袁隗的話。
“哼!陛下,此等人物分明是嫉妒劉侯戰功,想四年前張角可是憑五千騎兵便大破鮮卑二十萬雄兵,豈能說黃巾不如鮮卑?”
張讓冷笑,一句話就讓袁隗的水土不服丟進坑裡,你說劉備是鎮壓黃巾的好手,對鮮卑不靈,可事實是黃巾曾大破鮮卑二十萬。
“陛下……”
袁隗還想再說什麼。
靈帝突然揮袖道:“夠了,都不要再說了,張伯慎不是在幽州募兵嗎?讓查清事實奏報上來。”
張溫出身南陽,與荊州蔡氏聯姻,又與十常侍關係不錯,故此靈帝還是比較相信他的。
廣陽城,劉備被刺殺的消息讓廣陽士族彈冠相慶,然而陸續回來的劉備軍卻在廣陽城附近大家殺戮報復。
這一行動讓廣陽士族本就受重創的管理體系跟家族成員再次大幅度減少。
劉備的名字再次被廣陽士族罵臭,每次廣陽士族見面不罵劉備幾句,都不能平息廣陽士族心中的激憤。
被黃巾屠殺,被鮮卑殺戮,被劉備亂軍再襲殺,廣陽士族所剩許多,很多廣陽士族只剩一支,甚至有的被徹底滅族。
“劉玄德這賊子真是狼狗之輩,竟然縱使手下屠戮廣陽軍民,張車騎你可要爲我廣陽士族做主啊!您一定要率軍滅掉劉備亂軍。”
廣陽太守耿集在張溫面前大肆痛罵劉備。
張溫自然知曉這事,劉備的戰功被一筆帶過,而且在回去的路上被刺殺,他的部下自然激憤的很,不過此舉讓張溫極度不滿,你劉備再怎麼不滿也不能拿百姓下手啊!
不過也正是此舉讓張溫確信,劉備就算不死恐怕也剩半條命了。
念及此,張溫又冷冷盯着耿集。
耿集渾身發毛,冷汗不知不覺爬滿後背,耿集道:“車騎,您這怎麼了?”
“怎麼了?哼!”
張溫冷哼:“耿廣陽不是一清二楚嗎?灤河一戰,具體如何你不是清楚的很?劉備亂軍爲何屠殺廣陽軍民你不清楚?”
“呃?車騎”
耿集還想狡辯,張溫突然拿出靈帝給他的聖旨擲在耿集身上:“看看吧!陛下的聖旨,要吾查清廣陽戰事,對劉備戰沒的事做個交代,你說吾該怎麼回覆陛下?”
張溫是知道灤水戰事的,耿集拿着聖旨突然傻了,本來他也不同意,不然也不會用戰沒這等字眼,戰沒就是生死不知啊!陛下,難道您看不懂嗎?
東窗事發?該如何是好?欺君之罪,可是要滅三族的。
耿集的醜態,張溫閉眼不看,許攸道:“車騎。事已出,總能拿廣陽一城的性命去換他劉備一個清白吧!再說他不是死了嗎?死人爲大,到時請大將軍跟袁公給他一個諡號足以。”
劉備死沒死?張溫真的把握不準,不過許攸說得很對,或許他做的很對,把廣陽士族綁上他的戰車,再用廣陽士族綁上自己。
也罷,張溫只能偏向於廣陽滿城百姓。
“還不速速退下。”
張溫不想看耿集的醜態,趕緊揮手。
耿集哦哦哦連聲,好一會纔在許攸的攙扶下起身,快出張溫府邸時又問許攸:“子遠先生,車騎這是何意?”
許攸心底暗忖:這廢物怎麼做成一郡太守的?
許攸笑道:“耿廣陽安心吧!車騎已站在你們這邊,袁公與大將軍也會站在你們這邊。”
“啊!好,真是好,多謝子遠先生救我,救我廣陽滿城士族,真的功德無量。”
耿集連連朝許攸這個白身作揖。
許攸面色如常坦然受之,一手將耿集扶起:“使君不必謝某,要謝就謝袁公跟大將軍吧!”
“這個自然。”
耿集唯唯諾諾的離去。
許攸看着他的身影冷笑,這等廢物不如某多矣!最多十年,某就能坐上一方郡守。
“子遠先生,今日車騎可有空?”
許攸被一人打斷遐想,許攸低頭一看卻是張純,忙笑道:“原來張中山,車騎正好有空,不如隨某進去。”
“哈!好,如此多謝子遠先生。”
張純不是第一次來面見張溫,可每一次都碰壁而回,沒想到這次卻能進府,心中對許攸充滿感激。
二人有說有笑的走到張溫處事廳外,許攸道:“張中山且稍待,某就去通告車騎一聲。”
“先生自去。”
張純恭敬的送走許攸,耳朵卻支棱着聽裡面的動靜。
“車騎,上谷張中山求見。”
許攸見張溫怒氣未消,嘴角一挑道。
“那個張中山?”
張溫不由自主的大聲喊道。
“就是黃巾之亂時那個棄中山相而逃的張純,他想在車騎麾下自薦爲將。”
許攸低聲將張純的光輝歷史添油加醋的告訴張溫。
張溫聽完許攸的話,勃然大怒:“先是棄城而逃,昨日又在城下被鮮卑大敗,此等廢物也有臉自薦爲將?給吾趕將出去。”
張溫的怒吼,張純聽的一清二楚,他花大批財貨才疏通好關係,沒想到今日竟然被張溫一語否決,這,這是爲何?
許攸出來就看到張純一臉呆傻,不好意思的道:“張中山,對不起啦?某盡力了,不過以後有機會某會給張中山說情的。”
張純強笑:“多謝子遠先生。”
許攸冷笑:“閹黨還想出頭?做夢!”
許攸一語讓張純掀起四州長達三年之亂。
涿郡,陸城塢,自從劉備被馬車載着回來,隨軍將士一臉灰敗,陸城塢人紛紛爲其擔憂不已。
陸城塢氣氛壓抑,可私底下里的商業活動卻瘋狂的火熱,甲械、糧草、皮毛、鹽巴等等各種戰略物資在陸城塢一車一車的運到它該去的地方。
王越刺殺自己,那就代表着黨人忍不住要朝自己下手了,張溫視而不見,可想而知靈帝也有心要弄死自己,劉備爲了活命,只能讓張舉、張純大肆擴大勢力,早日造反。
另一方面,劉備加大募兵計劃,張遼與徐晃帶着三千騎兵的甲械回雁門募兵,張遼憑抗擊匈奴有功被提拔爲郡兵曹。
其餘等人則開始在涿郡招募遊俠、豪勇,然後送進于禁的新兵營。
一切都在暗中順利的進行着,劉備的勢力在一日繼一日的飛速擴張,大漢河北最後一絲平靜之機也是劉備最後韜光養晦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