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嘍!”
簡雍聽到劉備對塢堡牆外鮮卑屍體的處理端着雞湯的手一抖,幾滴雞湯濺在儒袍上,一向注重儀表的簡雍竟顧不得擦拭,重重放下盛雞湯的碗,嘶啞着嗓子道:“燒掉?玄德,你可知道這百餘具鮮卑奴屍體價幾何嗎?”
劉備忖道:價高萬金,也沒用這百餘具鮮卑奴屍體爲肥料讓農場升一級來的重要。
簡雍不顧劉備毫不在意的神色,繼續道:“玄德可知前度遼將軍張奐張然明不過斬殺數百鮮卑戰士則名傳天下、威震邊疆,鮮卑、烏恆、匈奴、種羌無不聞風喪膽,今玄德以族衆滅百餘鮮卑戰士比張然明過之而無不及啊!”
張奐張然明,西涼三明之一,縱橫北疆二十年,大漢王朝的北疆支柱之一,如果不是被曹節假傳聖旨而誤殺竇武父子,必是三公之才,就連尹端、董卓都是他的部曲。
劉備只是後世一三無宅男豈敢與大漢頂尖人物相比?不過簡雍的話卻讓劉備聽出別的意思來,就是塢堡牆外的鮮卑奴屍體很有價值,不久必有豺狼聞腥而至。
劉備最終放棄用鮮卑奴屍體升級農場的念頭,畢竟在這黃巾還未起義的漢末農場多升一級少升一級意義並不是很大,道:“憲和兄,以你之意該如何處理這些鮮卑奴的屍首?”
簡雍將儒袍上的雞湯擦淨道:“田涿郡性寬厚淳樸,玄德將實情告知,其必據實上報,玄德定能因功入仕。”
劉備知道一旦由田楷上表,軍功就要被其分潤去一大半,簡父及簡家得到的好處也定不會少,唯一吃虧的就是自己。劉備看向簡雍,簡雍卻優雅的喝起雞湯來,他曉得劉備必定會同意,這買賣看似劉備吃了大虧,卻跟涿令田楷扯上關係,等田楷左遷爲郡守再舉劉備個茂才,劉備的仕途就能跨一大步,越過書佐直接成爲太守的屬官,接着就可以成爲三公九卿的屬官,時機成熟即可縣令、國相、郡守等職,或有機緣一窺三公九卿之位。
劉備不曉得簡雍給自己做的人生規劃,心有僥倖的問道:“好,是不是可以只把頭顱呈上去?”
“唔!好啊!”
簡雍沉吟一二,眼前發亮的撫掌笑道,其實漢代軍功多以耳朵來計,斬首記功以被淘汰,除非像張奐斬鮮卑貴族數百才以頭顱記功,再比如大賢良師張角此次進擊檀石槐斬首一千餘,此首全乃鮮卑煅骨期之頭顱,與劉備所殺的百餘洗髓期鮮卑戰士有天壤之別,不過就算這樣在邊疆各郡中已是少有的大勝,單純的以耳朵記功難免被人所疑,用頭顱記功更能說服人。
劉備如果知道本來用百餘隻耳朵都能解決的事卻因自己的無知送出去百餘顆頭顱去必定會鬱悶不已,本來鮮卑戰士的屍體養分遠比漢朝土匪的屍體養分高,一具鮮卑戰士的屍體所含養分是漢朝土匪的兩倍以上。
劉稚然帶人將鮮卑人的頭顱全部砍下共計一百四十三顆,屍體則被聚攏在一起被大火吞噬,大火升起的那一刻屍體就被劉備收進農場中,農場穩穩的升到十四級,大量的粟米與酸棗被催熟,黃精等藥材也紛紛成熟一批。
一隊手持竹槍身背桑木弓、腰跨箭壺的大漢押着一輛驢車朝涿城行來,爲首的幾人騎着高頭大馬、腰跨刀劍。
涿城門前的幾個衛士立刻緊張起來,直到看到來人的面目才稍緩起來,一個什長模樣的士卒走上前道:“張書佐?”
張飛微笑的點頭,那什長卻沒讓開還朝衆人身後的馬車望去:“咦!張書佐車裡是什麼?”
張飛一挑劍眉:“自己去看。”
涿城門衛乍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人頭先是一愣,隨即趴到一邊的城牆上大吐特吐。
一旁好奇涿城百姓先是驚恐然後就是大喜,紛紛圍在劉氏族人身前觀看驢車上的鮮卑奴頭顱,並議論紛紛不止。
“呀!那就是鮮卑奴的頭啊!長得真兇狠。”
“是啊!要不然怎麼是蠻夷呢?”
“這些人是什麼人啊?竟能殺這麼多鮮卑奴!”
一個看到自己在陸城亭的表親道:“看樣子像是陸城亭的人,不過陸城劉什麼時候出這等英雄人物了?”
“英雄人物?你們不覺得他們太兇殘了嗎?幹嘛非要把頭顱割下來呢?”
“兇殘?鮮卑奴沒禍害你家人啊?禍害你家人的時候不兇殘啊?”
一個憨厚的漢子只是心有不忍就被周圍人的唾沫淹死。
……
越來越多的涿城百姓圍來讓劉備等人不得不頓足在城門口,任由那什長如何大聲呼喝涿城百姓就是不肯散去。
“閃開,閃開,縣丞大人到啦!”
簡鵠在數十衙役拼命出現在劉備等人面前,先是對劉備、簡雍二人微微一笑,轉身對周圍的涿城百姓深施一禮,道:“諸位父老,壯士們剛剛廝殺回來,還請讓出一條道讓壯士們回去休息,至於鮮卑奴的頭顱縣令大人已有吩咐,將會在城門前築成京觀揚吾大漢之威。”
“縣丞大人客氣啦!讓壯士們回去休息吧!是某等魯莽了!麻煩大家讓開一條通道,好讓壯士們回去休息。”
有人領頭,圍住城門的涿城百姓紛紛散開一條道。
簡鵠趁機笑着對劉備道:“玄德,先回府休息休息,田涿令今夜還要宴請你呢?憲和你先帶玄德回府休息,吾還要監督衆壓抑築京觀。”
“是,三叔。”
劉備上馬在涿城百姓的歡呼與崇敬的目光中飄飄然的進城,一路上在路人讚揚進入簡府。
“夫君!”
走進簡府,在府門一側的簡淽目含淚光的迎上來:“夫君,您沒事吧!”
劉備一把抓住簡淽的小手柔聲道:“我有數百族人護衛,能有什麼事?倒是你有沒有被鮮卑奴的攻城駭住。”
簡淽沒想到劉備上來就抓自己的手,如此失禮的事讓簡淽在衆人投來的目光中驚恐不已,之前被土匪擄去已讓她飽受衆人的指責,幸好劉備不嫌棄依舊娶她爲妻,她可不想再被人說她爲人輕佻、不守婦道,急忙抽回被劉備抓住的小手,臉色蒼白的道:“夫君,奴已爲你準備好了熱水,夫君還是先去洗個熱水澡吧!”
簡淽如受驚兔子般的舉動讓劉備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複雜,只不過一天的時間她怎麼變得這麼冷漠?
簡雍見氣氛僵住,調侃道:“玄德兄,你們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也不用在雍面前這般小女兒態吧!”
簡淽被簡雍的話羞得落荒而逃,劉備正才察覺自己的舉動有些輕佻,夫妻間攜手白日而行就算在男女大防不是很嚴的漢代也是不合禮節的,怪不得簡淽舉動那麼反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