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這個小隊,聽到敵襲的聲音後,長時間的機械化訓練,讓他們條件反射般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集合。
面對人數不明的敵人,只有結成戰陣才能增加自己生還的機率。
士兵們緊張的看着茂密的樹林,周圍靜悄悄的,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可是那被弓箭射穿喉嚨的士兵,已經證明敵人就藏在周圍。
“保護物資!”
連長高聲的喝道。
黑夫嚥了口唾沫,此刻他既興奮有恐懼。
現在的情況和他出發前期盼的結果一樣,這是他的機會,他儘量讓自己不那麼恐懼,因爲只要這一次有所斬獲,活着回到安全的地方,那賞賜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他不滿足於賞賜,他想要立功,一個能讓他出人頭地的功勞。
繁華富饒的長安城他也想去看一看。
民兵們將糧草物資保護的嚴嚴實實,一些士兵已經準備好了火把,如果敵人難以抵擋,首先要做的就是毀掉物資,這是大齊的軍隊之一。
寧可毀掉也不能將其留下,爲敵人所用。
忽然間,樹林中隱隱約約的傳來沙沙聲。
片刻之後,密集的箭雨嗖嗖的從林間飛來。
“防禦!”
刀盾手反應也是極快,在發現箭矢襲來的瞬間,便做好的防禦動作。
密集的箭雨打在盾牌之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只不過敵人的箭矢只是粗劣的骨箭,只有幾個倒黴鬼被射中了面部,慘叫着被後面的士兵拖到後面,連忙將空出的位置補上。
“弓箭手!放箭!”
抵擋了敵人一波襲擊之後,連長立即下令還擊。
只不過敵人躲在暗處,齊射顯然是沒有多少作用的,弓箭手們只能自由射擊。
雖然民兵不是正規軍,但是將近一年的訓練,加上飯菜管飽的情況下,民兵中的弓箭手技術也不是等閒可比。
自由射擊之下,那些美歐躲藏好的敵人,紛紛中箭倒地。
弓箭不是火氣,沒拉開一次,對人的臂力都是巨大的考驗。
雙方相互以弓箭對射了將近十幾分鍾後,箭雨停息。
知道已經沒有退路的劫匪們,從密林中竄出,一個個凶神惡煞朝齊人殺來。
看着黑壓壓的從密林中殺出的敵人,連長眼皮狂跳。
敵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黑壓壓的一片彷彿漫山遍野到處都是那讓人遍體生寒的怪叫聲。
“穩住,長矛手上前,刀盾手保護兩翼。”
連長聲嘶力竭的喊着。
黑夫緊張的握着長矛,汗水順着臉頰滑落,剛掉落地面便滲進了泥土之中。
看着揮舞着石斧,朝自己這邊殺來的猙獰大漢。
黑夫大吼一聲“殺!”
“噗呲!”
鋒利的長矛輕易的刺穿了這大漢的胸膛,黑夫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機械的抽回長矛,一次次的吶喊,一次次的將手中的長矛刺出去。
但是敵人實在太多了,這些人彷彿不怕死一般,踩着同伴的屍體,如同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一般,想要將阻攔自己的人類撕成碎片。
齊軍這邊已經出現了傷亡,尤其是看到自己的伍長被一把飛斧劈中了腦袋慘死之後,黑夫心中悲痛交加,伍長對於他來說雖不是親人,但是對他們這些人卻很是照顧,他早已將其看成自己的兄長一般。
如今河近慘死,悲痛的黑夫,用沾滿獻血的手,擦了一下眼淚,扔掉已經摺斷的長矛,抽出腰刀,狂吼着一刀劈死了一個表情猙獰的苗人。
喊殺聲迴盪在這個不知名的河灘邊,獻血流淌進河流中,看上去分外的刺目。
苗人兇悍,齊人抵抗的頑強。
雙方反覆的廝殺之下,已經留下了滿地的死屍。
黑夫已經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人,簡陋的鎧甲早已經失去了防禦能力,凌亂的甲片稀稀拉拉的掛在身上。
將近兩百多人的運糧隊伍,此刻傷亡早已經超過了將近四成,殘存的齊軍聚集在一起,他們眼中麼有退縮之意,只有對敵人濃濃的恨意。
看着一個個如同戰神一般的齊人,這些劫匪們終於感覺到了恐懼。
如同血人一般的連長,提着早已經崩出豁口的腰刀,低聲吼道:“三連聽令!隨吾殺敵!”
“殺!”
“殺!”
。。。。。。
殘存的士兵們,提着刀,慢慢向那些苗人走去。
而那些苗人卻驚慌的一步步向後退去。
知道有了第一個承受不了齊人帶來的壓迫轉身而逃後,已經毫無鬥志的苗人,頓時兵敗如山倒,漫山遍野的四散而逃。
齊人沒有追擊,在敵人逃走後良久,連長終於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兩眼一很,一頭栽倒在地。
“連長!”
士兵們見此頓時驚慌起來。
副官嘆了嘆鼻息,鬆了一口氣。
“快,拿水來!”
黑夫無力的跪在鮮紅的泥土之上,他所在的這個伍,算上他只剩下了兩人,曾經朝夕相處的兄弟,此刻就那麼躺在冰冷的泥土之上。
活着的同伴走到黑夫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伍長他們死了,咱們還活着,我們送他們的回家。
黑夫聞言頓時如遭雷擊,想不到當初的諾言,居然這麼快就實現。
他寧可不要這諾言,只要他的兄弟們還活着。
同伴嘆了口氣,跌跌撞撞的朝那些屍體走去。
黑夫擦了擦眼淚,撿起掉在地上的腰刀,和這名唯一的同伴一起,將自己兄弟的屍體收攏起來,細心的爲他們擦去臉上的污垢。
“伍長,諸位兄弟,你們放心,我會帶你們回家。”
黑夫忍着心中的悲痛,挺直了胸膛,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這是對戰死袍澤最高的尊重。
連長在喝了些水後,悠悠的轉醒。
看着狼狽不堪的軍隊,還有那一具具早已經變得冰冷無比的屍體,僵硬了不知多少年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悲痛。
但是他知道,別人可以懦弱,他不可以,他還有任務沒有完成,只要有自己在,任務必須要進行下去。
讓人收集乾柴,將戰死的袍澤火化,帶着他們的骨灰,運糧隊伍繼續向着東方前進。
只不過這一次,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笑容,沉悶的像一隊陰兵陰森森的在陽間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