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點來鍾,天還沒亮,李君閣輕輕搖醒阿音。
阿音坐起身來,頭髮還有些亂,一摸身邊多了一個毛茸茸的傢伙,將它舉起來:“咦?老大你怎麼跑進來了?來親一個。嗯,真乖!”
李君閣苦笑道:“帳篷給它們抓破了,可能這裡睡得比草叢裡舒服吧,黑妞這當媽的也不管管。”
阿音將老大放下又去抱老二:“嗯,老二也乖,不能厚此薄彼,來,我們也親一個。”
李君閣笑道:“也不管它們有多髒就親,不過看來黑妞對你也完全放心了,走吧,我們出去拍日出。”
拉開拉鍊出來,李君閣看了一圈沒有倆大虎的蹤跡,也懶得管了,扛着攝影機朝林外走去。
阿音捨不得丟下倆小霸王猇,兩個一起抱又抱不動,只好抱着老二,招呼老大跟着,走了一會又換老大抱上,讓老二跟上。
來到林子外邊,清晨山谷幽靜無比,遠處傳來陣陣的鳥鳴,一輪紅日從山谷谷口兩山之間升起來,將大地染得一片金黃。
草葉間的露珠,似乎一下子全活了過來,變成一顆顆金燦燦的珠子。
遠處林子裡霧氣裊繞,樹冠下的雲霧以肉眼可見的移動速度在緩緩像山下流瀉,最後在溪流上方匯成一道白練。
上方瀑布在懸崖的石頭上飛濺起水霧,被山風吹得在山谷溪潭上飄舞,一道彩虹從溪潭邊橫跨而過。
李君閣慢慢搖着鏡頭,將這人間仙境般的一幕用長鏡頭拍攝了下來。
阿音抱着老二,山風吹拂着她的秀髮,晨光灑在她的臉上,如同林間仙子一般美麗。
李君閣拍完鏡頭,轉頭才見到被朝陽包裹着的阿音,摸出手機來說道:“仙女,笑一個。”
阿音伸手指理了一下頭髮,莞爾一笑,李君閣將這一幕場景拍了下來。
等兩人回到樹林裡,黑妞和黑娃已經回來了,黑妞嘴裡還叼着一隻傷勢嚴重的山雞。
老大和老二立即朝山雞撲了過去。
李君閣趕緊蹲下身來,這也是一個重要的時期,已經一個多月了,老大和老二差不多也到了該斷奶的時候,學習捕獵和吃生肉,是它們的必修課。
山雞的翅膀已經斷了一隻,被折騰的過程其實很殘忍。
就跟小虎鯨練習捕食海豹一樣,小海豹往往要被折騰幾個小時纔會送命。
但是這就是自然的法則,靠捕獵爲生的動物不通過這種方法,就無法學習和強大起來。
悲催的山雞被倆小傢伙撲的羽毛飛舞慘叫連連,最後被老大按着身體扯斷了脖子,血腥的遊戲纔算結束。
倆小傢伙意猶未盡,又開始窩裡鬥,你呼我一巴掌,我呼你一巴掌。
老二明明幹不過哥哥,卻偏偏喜歡挑釁,每每被哥哥按倒身下,就哀哀討饒,然後哥哥一鬆手,立馬又跳起來繼續挑釁。
沒一會兒,倆小傢伙又被爸爸的尾巴吸引了過去,開始去按,直到黑妞咆哮了一聲,倆小傢伙才乖乖地跑回來,舔了舔山雞身上的血跡,嫌棄地打了個噴嚏,然後屁顛屁顛地跑去蹭媽媽的奶水去了。
看霸王猇一家看得過癮,等一天下來,直到下午了,阿音纔想起來連早飯都忘了吃。
兩人去水邊挖了些摘耳根,淘洗乾淨拿鹽和香油拌上,李君閣又去摘了許多三月萢,算是補充一點維生素,順便調上炒麪對付了一頓。
又在山上過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李君閣給黑娃和黑妞戴上項圈,阿音和他們摟着脖子又親熱了好一陣,這才同它們告別。
從溜索下來的途中,阿音明顯心情很好,嘴裡哼着山歌,小腳還一踢一踢地打着節奏。
這樣的小女兒神態,連李君閣這樣的身邊人都偶爾才能看到,不由得笑道:“很開心?只要你不怕荒郊野嶺的吃苦,以後每週我們都可以來。”
阿音笑道:“看來我們都喜歡當毛公毛婆的日子。”
李君閣說道:“就是吃得不好,多跑幾次,奶奶又該抱怨我把你帶瘦了。”
阿音摟着李君閣的胳膊:“那下次我們就備好一點,我烤些麪包,蛋糕之類的,那鐵盒裝好帶上來,嗯,你再做點冷赤兔,蘑菇肉丁之類的,在帶上幾個水果,不就什麼都齊了?我們可以給老大老二它們帶點吃的不?”
李君閣笑道:“老大老二這麼健康,就用不着帶了。黑妞把它們照顧得很好,我們顧好自己就行。”
來到半山林場,讓阿音先開車下山倒騰素材,自己還要和朱定全和纜車公司商議事務。
如果說玉龍溪棧道還能取巧的話,天書崖索道那就完全沒法按照李君閣的期望在今年之內實現目標了。
長度七公里,高差七百米,單程運行時間二十分鐘,全國排名第二。
綜合了世界上最尖端的客運索道技術,索道共有六十個支架,其中含三個水平救護支架,用於索道突然癱瘓時立即執行水平救護或垂直救護方案,將遊客安全救護至地面。
整體工程中國公司承建,支架由國內生產,主要設備由法國公司供應,索道鋼繩來自於德國,直徑五十毫米,每米就重達十公斤。
吊廂來自瑞士公司,按歐洲標準設計,廂體高兩米,其中九十六個普通轎廂,每個造價爲十二萬人民幣,四個VIP轎廂造價爲二十萬人民幣。
普通轎廂爲八人坐,VIP轎廂爲四人座
索道按順時針方向運行,運行速度爲每秒八米,脫掛時速度降到每秒零點三米,方便遊客上下。
每兩個吊廂的間距爲兩百米,時間間隔三十秒,單向運量爲每小時一千兩百人,最大爬坡角三十度。
除此之外,還有許老大設計外觀,香港建築師化爲圖紙的上下客站,各佔地五千平米,山下客站造型取材老團魚造型,形如一個玻璃圓餅,山上客站取材白鯢,形如太極圖的陽魚。
山頂的客站風景絕佳,比鄰懸崖視野開闊,可以一路從法王寺俯瞰到洗腳溪上游,方圓上百平方公里山河盡收眼底,因此這裡還是一個特有的高山星級旅店,可以容納一部分遊客,不過對喜歡獵奇的遊客是好菜,對恐高症患者那就是毒藥了。
整個站房以黑,綠,白三種顏色爲基本色調,象徵着水,山和白雲。
即使有排名第一的索道積累的大量經驗,有先期溜索勘探的最佳線路,各家公司還是對天書崖索道的修建工期大搖其頭。
李君閣還要求纜車可以實現中途停靠,以方便遊客在天書崖沿途觀看風景,從最近幾個月的進度來看,想在年底之前完成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於是李君閣也只能無奈放寬要求,春節前打死都不行,那就只能將工期延長三個月,趕在李家溝鮮花盛開之際開通也不錯。
總體進度還行,李總裁表示還算滿意後,搭觀光車回到了李家溝。
整個三月,李君閣在李家溝的日子重新變得充實而有序,沒事就去看看龍船進度,棧道進度,盤鰲鄉大湖景區進度。
然後,司星準就跟見不得李君閣遊手好閒似的,還沒消停幾天,一大早便過來拉他到碼頭上接人。
省歌舞團。
帶隊的是蜀州省文化廳一位常務副廳長,後邊跟來的是省歌舞團團長,還有幾個老中青。
副廳長笑着說道:“小李不錯,你的本子小司給我看了,能把諸多我蜀州的非遺表演項目串成一臺歌舞,並賦予其高雅深遠的文化內涵,這個思路是值得肯定的。聽說《干將》的編劇也是你?當真是後生可畏啊……”
李君閣雙手相握:“不敢不敢,主要還是有這個背景來依託,有文化內核來支持,故事都是現成的,我只是將之串聯起來而已。但是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具體如何細化,那還得各位領導多多指導,各位藝術家大力相幫了。”
副廳長很高興,轉頭對隨團的薛書記說道:“夾川這幾年來就是我省文化戰線的排頭兵!今年的文化部六個一工程,一部電影,一部民族歌劇,一個美術創作,一部小說,一部民間音樂組曲,一部歷史文化圖書,哈,竟然都和你們夾川有關係!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奇蹟了。”
薛書記笑道:“其實這都是盤鰲鄉和李家溝自發地幹出來的成績,說起來,我這個書記該檢討,這方面關心得不夠,算是跟着他們沾光了。”
李君閣聽得有些懵:“我們有這麼多東西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副廳長笑道:“不要妄自菲薄嗎小李,電影當然就是已經殺青的《干將》;美術創作就是李涵秋的《吃新節》;小說就是九浩的《蜀山》,已經出版實體書了;民間音樂組曲,是你堂嫂去年在李家溝收集的民歌選輯;至於歷史文化圖書,可要皮娃你給我們說說好話了,麻煩問問兩位李老,將他們日常的網絡課程整理成文字,出版問題我們打包票一路負責到底,行不行?”
李君閣說道:“啊?那民族歌劇,是不是就是小準即將導演這部?我們這壓力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