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當下更爲好奇新宋軍主帥到底是誰。
這傢伙當真比他們以前遇到的任何一個新宋將領都是棘手得多。
而且,也更要神秘許多。
新宋、大宋雙方在夔州路展開交鋒這麼長的時間,都仍沒有能查出來那傢伙的身份。
不過斬首行動大宋軍本就是嫺熟得很,自也是有着應對辦法。
當下,劉子俊、肖玉林等人便俱是換上尋常士卒甲冑,隱到了軍中去。
這倒也不是說就害怕新宋軍立刻會殺到近前來,只是防範於未然而已。
同時,也有軍中高手和神槍手向着指揮中樞靠攏。
肖玉林、劉子俊兩人就穿着尋常士卒的甲冑站在人羣中間。
只此刻兩人臉上詫異之色已然消散。
再用望遠鏡看前面。廝殺依舊很是混亂。
大宋禁軍中着墨甲的輕重騎兵都在沙場上橫衝直撞,不是新宋騎兵可以抵擋。
同時兩個步軍方陣雖被數萬新宋軍衝殺,但也並未顯得騷亂。
大宋禁軍能征善戰並不是吹出來的,而是擁有這神龍銃、擲彈筒的他們有着這樣的實力。
只是,要想在短時間內就覆滅麒麟、龍遊兩軍也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的進攻陣型的確頗有些詭異,就好似是許多條毒蛇忽然間撲向狩獵人。狩獵人縱然有刀槍,也沒法很快悉數斬殺。
時間很快過去十餘分鐘。
大宋輕重鐵騎不知擊潰多少新宋騎兵,直直衝殺到新宋大軍後頭。現在又折返往軍陣衝殺。
鐵騎衝鋒沒有止境,除非是廝殺結束,亦或是……陣亡。
而那些衝擊步軍方陣的新宋軍雖也有轟天雷,但在擲彈筒和神龍銃的阻礙下,這刻仍然並沒能衝殺進大陣深處。
他們的將士在破空而過的槍彈中不知陣亡多少。
精妙的陣法、人數的優勢的確可以影響戰爭的勝負,就像是成羣的螞蟻可以從獅子的鼻子裡鑽進去,然後由內而外吞噬獅子那般。只是,就算螞蟻的數量再多,它們的方式再爲巧妙,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也同樣會損失慘重。
當然,有轟天雷的新宋軍和全副武裝的大宋禁軍相較起來,差距也絕不至於有螞蟻和獅子那麼大。
且不說現在都還沒有參戰的鷹啼軍,光是麒麟、龍遊兩軍,若是能悍不畏死,那隻怕也能和大宋禁軍拼個兩敗俱傷。
畢竟新宋每支軍隊都有超過三萬之數。
只可惜,士卒永遠沒法做到像是螞蟻羣那般團結。哪怕是大宋禁軍,也遠遠不能。
從古至今,能悍不畏死殺到最後的軍隊都是鳳毛麟角。
大宋禁軍在趙洞庭的信陽薰陶和心理培訓之下,或許有這樣的堅定意志和膽氣。但新宋哪怕最爲精銳的麒麟、龍遊兩軍,也覺不具備這樣的素質。
在被大宋鐵騎勢如破竹以後,他們的騎兵已經出現潰散跡象。
而大宋鐵騎再往回衝殺,他們也同樣是無法抵擋。
混亂漸漸向着大宋兩個步軍方陣蔓延。
大宋鐵騎如龍,在沙場上蠶食着新宋軍那些蛇形大軍。
只這刻,肖玉林、劉子俊兩人雖是瞧見這幕,臉色卻仍是有些凝重。
他們兩軍不畏懼麒麟、龍遊兩軍,哪怕是那鷹啼軍也廝殺過來,他們也未必會敗,但現在夔州府城頭情況卻是不妙。
空中雙方接近兩千之數的熱氣球,便如同鳥羣飛舞在空中。
不斷有熱氣球往地面墜落,然後騰起陣陣火浪。
雙方俱是折損慘重。
只新宋軍因有數量優勢,看上去始終都佔着上風。
若是如此下去,夔州城頭遲早會被覆蓋在炮火之下。
到時候城頭守備軍折損慘重,新宋軍地面部隊再行推進。夔州府能否守住,誰心裡都不敢保證。
“肖軍長,如此拖延下去,夔州城頭怕會有失啊……”
劉子俊放下望遠鏡,忽然對着肖玉林說道。
肖玉林輕輕點頭,“是啊,這些新宋軍中熱氣球着實太多了。可惜現在咱們軍中的沖天炮夠不着他們。”
劉子俊又看向前面,道:“這麒麟、龍遊兩軍暫時衝不進來。不如,我先率領騎兵殺進城去?”
肖玉林皺眉:“劉軍長,這樣太過兇險了。大軍縱是能衝過麒麟、龍遊兩軍,能衝得過後面那麼多的新宋軍麼?”
劉子俊沉默不語。
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
大宋鐵騎是極爲強大不假,但要想衝殺進城去,卻得面對起碼還有數萬大軍的堵截。
哪怕是劉子俊,他說出這樣的話,心裡其實也是沒有什麼底氣的。
過十餘秒,劉子俊才道:“可這樣下去,我們兩軍飛天營的折損未免也太慘重了些。”
“唉……”
肖玉林嘆息不語。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哪怕是再強的軍隊,也不可能沒有折損。
眼瞧着兩軍鐵騎又殺到軍前不遠處,劉子俊終是按捺不住,道:“肖軍長,你留在這坐鎮!我率軍殺進城去!”
城頭形勢越來越不妙,他實在不能再這麼等待下去。
說完也不等肖玉林答話,便率着不過數百親衛和供奉,帶着區區不過兩百沖天炮手向着軍陣外衝去。
數百人緊緊團結,跑到陣外,面對着仿若無窮無盡的新宋大軍,硬生生殺開血路。
而這時候禁軍鐵騎們也已經殺到這些新宋軍後面。劉子俊等人自是很快和鐵騎匯合。
這支鐵騎不過千人,正是觴哥率領的雄獅團。
此時團內有不少臉上沾血,但個個都仍是殺氣騰騰。
劉子俊等人剛剛跑到將旗旁側就被觴哥發現。
觴哥忙驅馬到劉子俊面前,驚問道:“軍長,你怎麼來了?”
劉子俊動作很是利落地翻到觴哥馬背上,喊道:“城頭危急,我們必須殺進城去!”
觴哥微愣,隨即連忙大喝:“讓弟兄們上馬!”
一個個親衛、沖天炮手都躥到雄獅團士卒們的馬背上。
大軍陣中,肖玉林應該是用望遠鏡捕捉到這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