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明白徐福興的意思,只笑道:“前輩莫要說這樣的話,待前輩無心遊歷江湖時再帶着枕簟姑娘前來長沙亦是不遲。”
徐福興若有所思過後點點頭,以近乎刻板的禮節道:“老卒徐福興領旨。”
他倒是沒有想太多,沒覺得丫頭會對皇上有什麼想法。
畢竟丫頭和皇上也就有過一面之緣而已,他覺得最多是心存感激。
客棧外街道上忽的歡呼聲如潮。
趙洞庭、樂嬋等人都是向着外面看去。
曹枕簟也從帷幔後走出來,怯生生瞥了眼趙洞庭的背影,亦是走到另外那個窗臺邊上向外張望。
這屆花魁大會的花魁得主終於是誕生出來。
接替溫園裡京兆府府尹位置的新任府尹笑吟吟從看臺上起身,說了幾句場面話。
隨着花魁大會年復一年的愈發熱鬧,京兆府府尹親自出席這個盛會可以說是已經成爲不成文的規定。
這也沒什麼不正常的,花魁大會和教坊司都有關係,早得到官方認可。
朝中官員出席這樣的盛會根本不算作踐身份。
要真是那些上不得檯面的青樓自打自鬧,趙洞庭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花魁果真不愧是花魁。
北宋有花魁李師師,據說是美豔不可方物,見者無不驚歎其美者。
趙洞庭覺得那應該是張茹那樣的仙子之流。
他到這個世界來以後還真沒瞧見過能和張茹媲美的花魁,即便是韻景也還距離張茹有些差距。
趙洞庭驚訝得長大嘴巴。
這屆花魁的姿色竟是能夠和張茹相提並論。
樂嬋、張茹、穎兒、朱青瓷等女也都是個個露出驚訝之色來。
難怪今夜街上百姓似乎要較之往年鬨鬧些,原來今年花魁是如此絕色。
她們不禁瞧瞧張茹,又瞧瞧那臺上俏生生的花魁,卻還是覺得分不出孰勝孰負來。
張茹的美仍舊是空靈,而這花魁的美,是種……帶着些許英氣的靈氣。
“哇,今年的花魁好漂亮誒……”
樂舞大眼睛裡帶着些揶揄之色,卻是偏頭看向趙洞庭。
“好漂亮啊……”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記憶的李秀淑也感慨着說。
趙洞庭連忙掩飾住自己的驚訝之色,心裡那是哭笑不得。
他剛剛驚訝可並非是因爲眼前舞臺上的花魁長得豔絕天下,而是此刻這在那成羣出衆花魁中都仍能說是鶴立雞羣的總花魁並非是別人,恰恰就是和他有些時日沒有見面的阿詩瑪。
確切地說,是刻意精心打扮過後的阿詩瑪。
樂嬋她們沒怎麼瞧見過阿詩瑪的女裝,沒認出來。
他瞧過的次數多,卻是認出來了。
他知道渤泥的糧草已經在前些時日運到大宋,但怎麼也沒想過阿詩瑪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難道她知道自己會來觀賞花魁大會?
而是打算以花魁大會總花魁這個身份直接……
趙洞庭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心裡頭竟然也是隱隱有些期待起來。
在舞臺上的阿詩瑪穿着紅裝,只好似世間最爲妖嬈的火焰。
她並沒有瞧向趙洞庭,落落大方向着周圍羣衆們招手。
即便是大多數人都早在花魁羣中注意到最是出衆的她,但這刻仍是有不少人爲她魂不守舍,怔怔出神。
直到花魁們又都回到船上去,然後花船漸漸離去,纔有許多人猛地覺得悵然若失。
詩嫲。
這麼個頗爲生僻的名字猛地在長沙城內發酵,就在這夜便幾近盡人皆知。
大街上熱鬧依舊。
趙洞庭帶着衆女沒繼續留在觀潮客棧裡,在涌動的人羣中穿梭。
吃着各式小吃,走走停停,很是愜意。
衆女雖都絕美,但都蒙着面,再加上長沙治安本就極爲不錯,是以倒也沒再有人上來尋釁滋事或是伸鹹豬手。
曹枕簟和徐福興就在觀潮客棧裡留宿。
她果真沒有太多話對趙洞庭說。
再回到宮中的時候已是深夜。
不過如今也早就沒誰會在管着趙洞庭的飲食起居,他應該能算是古往今來最是自由的皇帝。
走進宮門樂舞都還在打趣趙洞庭,“皇上,今年那位花魁可是長得漂亮極了,你要不要把她召進宮來?
咱們再多位姐妹也更熱鬧。”
她們總是喜歡拿這樣的事情跟趙洞庭打趣。
趙洞庭嘿嘿笑兩聲,不再如以前那般回答,道:“如此也好啊,看來民間還是出絕色的,要不……朕乾脆傳旨下去選妃?
連青樓都能出這樣國色天香的女子,朕想民間應該還會有更漂亮的女子出現。”
“哼哼!”
樂舞瞬間嘟起嘴,哼哼兩聲,“就知道皇上你還嫌後宮不太熱鬧。”
趙洞庭聳聳肩哈哈大笑。
樂嬋抓住樂舞的手,“傻丫頭,皇上這是逗你呢!若是皇上想要選妃,又何須等到今日?”
她纔不相信趙洞庭會選妃,哪怕要選,也絕不可能是現在。
北邊還在和元朝打着仗呢!
……
詩嫲這個名字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便徹底在長沙城內發酵,民坊間不知道多少人在議論這位新的花魁。
她的出現,把往年那些位或是嫁做人婦,或仍是在青樓“待價而沽”的花魁們全部給壓得悄無聲息。
什麼皇城十二金花之流,據說連生意的清淡不少。
這位出自潮州的花魁落足的“花雨樓”這兩天可謂是人山人海,說日進斗金都不能形容,完全是賺得盆滿鉢滿。
雖然新花魁沒露過面,但卻是有不計其數的人蜂擁前來,想要爭取那一親芳澤的機會。
近水樓臺先得月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有先近着了,纔有更多的機會。
這些人裡邊不乏長沙城內的頂尖衙內。
誰都以爲這新花魁不露面,是想做足了架勢,然後招個玉樹臨風,最重要是家世也足夠頂尖的公子做入幕之賓。
於是這些公子們都像是爭寵的孔雀似的,個個仰着脖子盡情地撒歡,想要將自己的風流倜儻體現得淋漓盡致。
甚至這兩天花雨樓裡邊不乏有爲吸引新花魁注意而故意“角力”的。
但很可惜,新花魁自始至終沒有露面。
她只任由着這些人越鬧越歡,任由自己的名字在長沙城越傳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