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和李元秀兩人俱是瞪開眼睛來,隨即往外跑去。
到得門口,李元秀將趙洞庭攔在身後。
那海蛇約莫是趁着夜色從絕壁上爬上來的,夜色漆黑,竟是沒有被人發覺,此時已在趙洞庭的院落中和那些侍衛對峙。它蛇頭高高揚起,蛇尾不住擺動着,十多個侍衛抽刀圍着它,卻是誰也不敢動手。
稀奇的是,這海蛇竟然也沒有進攻的打算。
趙洞庭覺得稀奇萬分,對這通靈性的傢伙也不禁生出幾分喜意。
但這時,海蛇卻是又忽地向院外極速躥去。
趙洞庭見它並無傷人意,喊道:“快些關門,莫要傷它!”
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將門關上,然後連忙躥開。
顆海蛇哐當撞在木門上,竟然是將兩扇木門給全部撞飛出去,然後一溜煙躥到了院外。
趙洞庭等人拔腿去追,到院門口,只見外面黑幽幽的,卻是連海蛇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院內尚且還有幾盞油燈,可院外並沒有。
趙洞庭心裡暗叫可惜,知道黑燈瞎火的找不到海蛇,只得又回房睡下。
這夜海蛇沒有再來。
白天趙洞庭總是照例上朝,然後就扎到兵器工坊裡。
如此接連過去幾日,海蛇竟然夜夜都來,但從不傷人,只是待會兒便走。
莫說是侍衛們,連趙洞庭自己都有些麻木起來,料定這海蛇不會傷人。於是他又將那些抽調過來的侍衛步軍遣回軍營去,也沒有讓李元秀再夜夜守在自己房裡。
這夜,海蛇又來。
外面值勤的幾個侍衛見怪不怪,連喊都不喊,任由海蛇躺在院子裡曬月亮。
但是過幾分鐘,以往溫順的海蛇卻是突然發起狂來。
它猛地昂起蛇頭,如風般躥將起來,將一個侍衛撞飛出去。
這侍衛根本沒有防備,連雁翎刀都來不及拔,便被撞得拋飛到牆上,又滾落在地,癱軟下去,爬不起來。
“小心!”
侍衛首領臉色瞬間大變,驚呼出聲,噌地將腰間雁翎刀拔出來。
其餘四個侍衛也是如臨大敵,手握雁翎刀,緊張兮兮地看着突然暴起的海蛇。
海蛇並不打算就此作罷,蛇尾呼嘯擺動,將它左側最近的那個侍衛連人帶刀又都給抽飛出去。
以它的體型,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它的尾巴去勢不止,撞在院內擺設油燈的燈柱上,將石質的燈柱都抽成碎塊,發出轟隆巨響。
幾個侍衛驚駭欲死,心裡瞬間生出逃跑的想法,但想到皇上還在裡面,又不敢跑。
侍衛首領大聲呼喊:“來人護駕!來人護駕!”
而這時,海蛇已經在院內又肆虐開了。
饒是這些侍衛都是練武之人,可在這巨型海蛇面前都跟娃娃似的,脆弱不堪。
轉眼又是兩個侍衛被抽飛出去。
院內只剩下侍衛首領兀自在叫喊,還有個侍衛攔在趙洞庭門口處,雙腿直打哆嗦。
室內原本已經睡着的趙洞庭聽到外面這麼大的響動,自然醒來,連鞋都顧不得穿便往外面跑來。
剛打開門,便看到門口如臨大敵的侍衛,還有地上癱倒的那些侍衛,以及滿院的狼藉。
守衛首領瞧見趙洞庭出來,連忙大喊:“皇上小心!”
海蛇躥將起來向他衝去。
這侍衛首領的功夫頗爲不錯,猛地躍起,腳踏在燈柱上,借力躍到牆上。
可是,這海蛇昂起頭來竟是比院牆還高,腦袋呼嘯着向他撞去。
侍衛首領驚駭欲死,順着牆檐健步如飛,向着角落跑去。
海蛇的腦袋撞在牆上,將石頭堆砌的院牆都撞塌一截。
趙洞庭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看得傻了。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巨蟒危機。
而就在這時,從牆外,忽地躥進來兩個黑衣人。
侍衛首領匆忙之間餘光瞟見這兩個黑衣人,倉促大喊:“保護皇上!”
他自己也從牆頭上連忙跳下,奔向趙洞庭。
但海蛇龐大,動作卻是異常敏捷。侍衛首領還在空中,它就捕捉到他的動作,甩尾抽去。
侍衛首領在空中無法再轉變身形,正正被海蛇抽中,慘叫一聲,一口血噴出來,重重拋落在院牆上。
他倒在地上,還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是根本爬不起來了。
兩個黑衣人身形飄忽順捷,幾瞬便到趙洞庭面前。有個高挑,有個玲瓏。
趙洞庭身前僅剩的那名侍衛揮刀便砍。
但兩個黑衣人手中也都提着劍,那高挑黑衣人挽出幾個劍花,如同梅花朵朵。
她的劍術竟是極爲強悍,趙洞庭連她的劍都瞧不清,便只聽得侍衛痛哼,雁翎刀掉落到地上。
他捂着自己手腕疾退數步,將趙洞庭重重撞回到屋裡去。
趙洞庭屁股重重坐倒在地,顧不得疼,正要爬起,又聽得那侍衛慘叫,然後從門口處拋飛過去。
兩個黑衣人眨眼出現在門口。
完了。
趙洞庭心裡想。
這兩個黑衣人擺明是刺客。
“狗皇帝,受死!”
高挑刺客喝罵一聲,手中長劍直直刺向趙洞庭喉嚨,好似和趙洞庭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聽她聲音,冷冽如泉,寒澈如冰,但卻十分動聽。
趙洞庭微愣,渾身的汗毛嗖的豎起來,叫喊道:“且慢!”
女刺客竟然真的將劍止住,冷冷問道:“你還有何話說?”
趙洞庭暗暗吞嚥口水,心臟劇烈跳動,道:“你爲何要殺我?又爲何罵我狗皇帝?”
女刺客冷笑道:“你看這天下,民不聊生,生靈塗炭,你不是狗皇帝又是什麼?”
趙洞庭道:“你看看我的年紀,這生靈塗炭難道是我造成的嗎?”
女刺客微微愣住,隨即卻又道:“不管是不是你,只要你死了,這戰事也就休了!”
她寒光冷冽的長劍劍尖始終抵在趙洞庭的喉嚨上。
趙洞庭的腦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快運轉過,腦子裡不斷想着應對之策。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服這兩個刺客,但現在看來,拖延時間還是極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