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咬牙堅持着,看着潭中的魚兒,思緒漸漸飄遠。
他在努力,也不知道,現在吳阿淼那個傢伙現在怎麼樣。
對於這個立志成爲天下最強劍客的有趣的傢伙,趙洞庭心中始終有着幾分牽掛。兩人相處時間不長,但友誼是真實的。
還有韻景,也不知道她跟着君天放學劍舞,現在學得怎麼樣。
她說以後只爲李元秀活着,那應該要活出她的精彩纔是吧?
僅過去十餘分鐘,忽然有人接近這瀑布。
“祖師。”
冷淡的喊聲打斷了趙洞庭的出神。
趙洞庭偏頭看過去,沒有說話。
對於這個青松子最小的徒弟,他並不喜歡。這個傢伙嫉妒心太強了,根本沒有個道士的樣子。
年輕道士卻也不以爲然,只冷着臉道:“觀劍子向您討教。”
這個“您……”字,他咬得很重。
趙洞庭走出瀑布,“理由。”
劍眉筆挺顯得很是剛毅的年輕道士道:“我想看看您比我強在哪裡。”
趙洞庭輕笑,“這很重要?”
觀劍子的直率倒是頗爲出乎他的意料,“我曾想拜元真子天師爲師,可被元真子天師拒絕了。”
趙洞庭撇撇嘴,“所以你想證明你比我更強?讓我師尊知道他錯了?可龍虎山收徒,向來不都是講究緣分的?”
觀劍子揖禮,“請您賜教。”
他的執念很強,似乎不和趙洞庭分個高下,便永遠沒法過去心中這個坎。
趙洞庭卻是搖頭,“不打。”
觀劍子皺眉,“爲什麼?”
趙洞庭道:“打輸了,丟臉的是我。打贏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觀劍子嗤笑,“你連這點膽色都沒有麼?”
他已是連敬語都懶得用了。
趙洞庭擺擺手,“滾蛋吧,別打擾本祖師修行,不然本祖師讓你師傅教訓你。”
“你!”
觀劍子登時臉都氣紅了。
他顯然沒有料到趙洞庭竟然會這樣回答。
趙洞庭卻是懶得再理他,又走回到瀑布下。
觀劍子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你躲不掉的。”
說完扭頭就走。
趙洞庭嘴裡輕輕吐出三個字,“有毛病。”
但他也知道,估計自己以後會被這個傢伙給纏住。真不明白,明明是道士,怎麼爭強好勝的心思會這麼強。
很快過去數天時間。
觀劍子倒是沒有做出格的事,只是每天都會向趙洞庭討教,然後,被趙洞庭用話懟走。
趙洞庭原本細膩的皮膚以極快的速度變得粗糙起來。
這日,龍虎山上卻是迎來貴客。
有數百輕騎快速馳到山下,然後步行上山。這支軍卒,打的是元朝旗號。
在他們還沒有到正一觀內時,就有道士跑回觀中報信。然後,這消息被層層傳報上去,最終驚動元真子。
伯顏和也速兒兩位元帥前來龍虎山祈福。
青松子親自到元真子院外求見,將這件事告訴元真子,直將元真子給嚇得不行,“他們兩怎的來了?”
伯顏和也速兒的突然來到龍虎山,讓他不得不懷疑是否是趙洞庭來到山上的消息走漏了。
想到這裡,元真子忙又問:“有多少人?”
青松子從未見過這位懶散天師露出過這般凝重的神色,道:“約莫五百左右士卒,全是輕騎。”
“那應該真是是來祈福的,你速速去牌坊相迎。”
元真子悄然鬆了口氣,對青松子吩咐道。伯顏、也速兒到底是元朝位極人臣的大臣,龍虎山不能失了禮節。
“是。”
青松子答應了聲,往院外走去。
他前腳剛走,元真子也跟着離開了院子。
他以極快的速度跑到趙洞庭居住的地方,卻沒找到趙洞庭,又忙去其餘地方尋找。
而這個時候,趙洞庭已經在瀑布下煉體。他的這個習慣,除去觀劍子外,很少有人知道。
元真子這邊漫山遍野地尋找,那頭,青松子帶着數個同輩師兄弟也很快在龍虎山牌坊處等到了上山的伯顏和也速兒。
兩位元帥都是步行上山,看神態,精神倒也還算不錯。顯然,忽必烈那邊應該是默認他們兩人呆在江南西路了。
“青松子等恭迎兩位元帥駕臨龍虎山。”
等得伯顏、也速兒帶着人道牌坊前十餘米,青松子便帶着人往上迎去。
中原不是大理,如道教、佛教,都需得倚仗皇權的鼻息。
看着伯顏、也速兒只是帶着數十親衛上山,青松子等人也悄然鬆口氣。只要不是來找麻煩的便好。
他們雖然並不知道趙洞庭的真實身份,但說實話,也並不想朝廷中人來到山裡,特別是伯顏、也速兒這樣連招呼都沒有打的。
伯顏、也速兒自然也聽說過青松子的名字,拱手客氣道:“掌觀小天師客氣了。”
青松子請兩人沿着石階往觀內去,不忘詢問:“兩位元帥怎的突然到訪了我們龍虎山?”
伯顏笑道:“大軍準備出征,前來祈福。”
這話,讓得不少道士都稍微變了臉色。
雖然江南東路處在元朝治下十多年,但他們都是漢人,還是有不少人對元朝頗有不忿的。
此時,伯顏竟說又要出征,他們心裡頭怎會沒有半點波瀾?
青松子的笑容也是微微僵住,然後便不再說話,只是向着山上走去。
伯顏眼中掠過深沉笑意,卻是又道:“還得有勞諸位道長替我和也速兒副帥開壇祈福呢!”
他顯然是故意的。
龍虎山飄然世外,和元朝廷始終不肯太過親近。伯顏作爲元朝大臣,心裡難免有些不爽。
不打招呼就來龍虎山祈福,說白了,未必沒有敲打之意。
如今南方局勢動盪,宋朝崛起,伯顏也是擔心龍虎山倒向宋朝。畢竟,道教在民衆中是具備極大影響力的。
青松子眼中閃過些許怒色,卻是不知如何接話。
現在江南東路仍處在元朝統治之內,龍虎山明面上自然不能開罪伯顏。可是,他心中又有點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