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幕最爲清新。
那穿着清新綠裙,如荷花池中一葉鶴立雞羣青蓮的樂嬋嘴角含笑。
他有千萬個不能死在這裡的理由。
龍庭霧氣剎那間澎湃洶涌,然後轟然消散。趙洞庭體內上丹田七十二竅穴若隱若現。
同時間,儲藏在體內還未用盡的被張天洞灌輸的內氣亦是從百骸中流傳而出,瞬間將他枯竭的個個竅穴都填補充盈。
如此發力之下,被驚住的蔡劍九當然措手不及。
剛剛掠到趙洞庭近前的武林盟弟子亦是被這突然間的變化驚住。
趙洞庭卻不再攻向蔡劍九,而是向着高臺上掠去,朗聲大喝:“青袍老頭,現在還談不談?”
蔡劍九沒想過要斬殺他,他也沒想過要讓整個武林盟都血流成河。
光以四個真武境高手,要做到這點,殊爲不易。甚至有可能會在這裡出現折損。
眼下,上元境已到,又在這裡立了下馬威,儼然已經沒有繼續拼命下去的必要。當然,前提是武林盟的人願意。
蔡劍九看着趙洞庭掠走,回過神,當即就縱身追趕。
可還沒有追上,就看得許夫人、鐵離斷、熊野三人中竟是有兩人向自己掠來,當即色變,毫不猶豫地向後退走。
他剛剛沒能挾持住趙洞庭,但無疑還是將這些個宋朝真武境高手也惹惱了。
高臺上青袍老者頭髮披散,頗有些狼狽。
他其實不是流求人,年少時在東沙羣島爲海盜,跟着同夥殺到福建,在人羣中失散,其後機緣巧合得遇高人。且因天賦異稟而被高人收爲徒弟,到上元境時,那始終帶着他的高手因和人搏殺而死,他也就回到東沙羣島,殺名響徹整個東沙羣島。後來覺得做海盜無趣,便又前往流求,在山中無老虎的流求江湖中很快闖出赫赫威名,並得以攀升到真武境。
自那時起,他便成爲流求江湖當之無愧魁首。其後創下武林盟,在流求聲名無兩。
在用流求資源硬生生攀登到真武境中期以後,他更是將手伸到流求朝廷內部。說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都絕不爲過。
只可惜,這也讓得他的根基出現漏洞。同時,那高手自身有限,所教的劍法也無法臻至江湖頂尖功法行列。
這樣的青袍老者,當然能和洪無天交手,但想要不落敗,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自家事自家知道,現在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境地有多麼尷尬。
洪無天降龍十八掌威力齊大,每次施展掌法都能讓他覺得危機迫近。再打下去,說不得能撐多少招就會落敗。
“住手!”
終究,青袍老者還是強行壓下心中震怒,出聲大喊。同時向着後頭飄退。
不出江湖十餘年,性子也跟着越來越沉穩。說得好聽些,是越來越會制怒,不好聽些,則是越來越惜命了。
他在流求取得如今的地位不容易,吃過多少苦頭,自己心裡還有桿秤,所以絕不想死在這裡。
至於那些死去的武林盟弟子,其實說到底,又能算什麼?
只要他還活着,武林盟不會倒,到時候要招收多少弟子都會招收得到。江湖人只會趨之若鶩。
一聲喊,以內氣催發,頓時席捲整個諾大廣場。
密密麻麻的武林盟弟子不知所措。
許夫人、熊野兩人本到蔡劍九近前,這時嘴角露出冷笑。許夫人率先掠到,重重一掌,將蔡劍九打得吐血拋飛。
然後,兩人俱是掠向高臺。
鐵離斷跟在趙洞庭的身後穩穩落在高臺上。
蔡劍九倒在地上,捂着胸口,臉色煞白,心有餘悸,但怕死少不得還在慶幸,總算沒有被一掌打死。
當最後的許夫人和熊野兩人也掠到高臺上時,下頭無數武林盟弟子跟着蜂擁到臺下,眼中仍有驚懼,劍不敢回鞘。
趙洞庭從袖子裡掏出從龍虎山得的大還丹服下。
大還丹在龍虎山亦有名頭,這樣可以說是暴殄天物,但趙洞庭得來容易,自然也就不會覺得心疼。
他淺笑看着青袍老者,道:“你是這武林盟的真正盟主?”
被打落牙齒的卻只能往肚子裡咽的青袍老者饒是制怒已經修到相當境界,此時也是深呼吸數口氣後纔將眼中殺機給壓制下去,道:“老夫蔡吠紊,蔡劍九乃是犬子,還未請教幾位。”
他早年混跡於福建等地,一口漢語情理之中的嫺熟地道。
“蔡這個姓,不好。”
趙洞庭卻是無厘頭嘀咕了一句。
這話卻是讓得蔡吠紊差點再次怒氣上涌。
可還沒有來得及質問,趙洞庭就已是又道:“我們來自大宋武鼎堂,告訴你兒子,別在當縮頭烏龜玩些禁嚴港口的把戲,要不然下次就不會這麼好收場。”
說完,他瀟灑利落地轉身就要離開。
蔡吠紊凝眉,“你們這就要走?”
趙洞庭回頭輕笑,“難道你還想留下我們喝茶不成?本公子倒是不在乎,不過你想清楚,你山下那些士卒能否留得下我們。縱是留得下,這流求江湖,以後還會不會有你們武林盟?甚至,以後,還會不會有流求這個詞?”
蔡吠紊怔住。
他當然有拖延時間,想要等到山下大軍上山的心思。但趙洞庭這話,卻是將他心中僥倖給潑滅。
大宋武鼎堂。
這些年他在流求過着能夠相當於太上皇的生活,到底是出生江湖,眼界沒那麼寬,對此已經心滿意足,也就沒有去打聽過那讓他始終保持着忌憚心裡的中原的情況。是以,對於武鼎堂的名頭,他並沒有聽說過。
但是,大宋他自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當時還在中原時,元朝鐵騎可還沒有來得及南下。
區區流求,能擋得住大宋麼?
他心知肚明,相較於大宋,哪怕是聽聞現在中原紛亂,流求也絕不會是大宋的對手。
終究,蔡吠紊還是道:“幾位好走。”
趙洞庭輕笑,“真不留了?”
在流求意氣風發無人能及的老者苦笑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