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得以脫險,大驚之後,不免痛哭。
苗成親自在城頭上放出沖天令箭。
一記紅光直衝天際。
城外軍營沒再起轟動。
又有數千士卒向着城內極速衝來。
然後戰爭便不出意外向着城內蔓延開去。
這自然已經是掃尾階段。
城內守卒已然不能再組織起什麼防禦。光是冰霜、神雷兩軍,就將他們的膽都給嚇破了。
在府衙內的婁按柄得知城門失守以後,不敢多留,放出信鴿以後,他便帶着數十親兵走出府衙,準備離開恩城州。
這裡不是他的地盤,他自然沒打算將這裡當做自己的埋骨之地。
然而,他才率着親軍剛剛走出府衙,還未來得及上馬。從前面大街圍牆上,便忽有十餘人從牆後縱身出來。
十餘人如夜梟,黑袍滾滾,沒有大聲喊殺,只是衝向他們,殺氣卻是極爲肅然,能讓人渾身發毛。
是原本西城區那些阻攔江湖好手的暗影殿供奉們。
數道冷箭和暗器同時破空而過。
有親兵應聲而倒。
婁按柄大驚失色,忙不迭又讓親兵們簇擁着往府衙內跑去。
他顯然並沒有想到,大宋禁軍中竟會有殺手這麼快就混進城池,到得府衙。
殊不知,這些供奉們已經在這裡等候他多時了。
暗殺,就講究出其不意。
屠戮起。
暗影殿供奉們最差也是下元境高手,對付這些尋常親兵自是綽綽有餘。手起刀落,例無虛發。
婁按柄有苦難言。
他不過區區左江道節度使,其統轄地盤雖然能相當於一個小州。但他的級別,卻僅僅只能相當於是尋常城池守將而已。
這樣的他,身邊又能籠絡到什麼大高手?
趙昺手下倒是籠絡有些高手,可趙昺將主要精力都放在橫山寨,自然也不會將高手派到他的旁邊。
看着親兵們接連折損,惶惶而逃的婁按柄忽然立住了腳。
他一聲長嘆,然後忽的狂笑,“趙昺害我啊……”
或許他未必想反,只是人在船上,沒得選擇。他不上趙昺的船,便連現在都活不到。
話音落下,婁按柄額頭中箭倒地,餘音噶然而止。
可謂算得上是趙昺軍中左臂右膀的左江道節度使就此陣亡。
十餘暗影殿供奉面無表情,並未多留,很快又消弭在黑暗中。
這場恩城之戰,直延續到天明時分。
城內再也見不到有守卒頑抗。
其後,苗成集結大軍打掃戰場,記錄軍功,帶着天威軍在恩城州內休整。天貴軍繼續南行,進發更南邊的思恩城。
這日未到午時時分,天貴軍到思恩成外。思恩城眼見這戰事將其。
不過邕州兵卒本就有限,恩城州匯聚八千軍卒已是殊爲不易。這思恩成內,僅僅只有將近兩千士卒而已。
這等陣勢,自是遠遠不及此時邕州境內另一個地方的戰事那般引人注目。
張珏、趙洞庭等人終於率着大軍趕到橫山寨外了。
從籠武出城,經過奉議,然後到得橫山寨,不過是短短半日路程。
眼前終於不再是破敗景象。
作爲邕州右江道主府,又是廣王王府所在的橫山寨,其氣象雖不及重慶府那般宏偉,但也絕非什麼區區籠武、奉議等小鎮可比。且不過格局,光拿城牆來說,這些鎮子不過三米高的城牆。而橫山寨城牆,卻是高聳達到六米。
這中間差距看似不大,但到得城外,給人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
哪怕是下元境高手,想要輕易攀上六米高的城牆也並非易事。而入三米高城池,卻能如履平地。
此時,廣王趙昺就站在城門正上頭的門樓之下,神色冰冷。
旁側,是大魔頭解立三負劍相護。
趙昺神色難看是有原因的。
因爲他收到那封從恩城州飛來的密信,此時此刻已經知道,恩城州也已經被宋軍拿下。
也就是說,大宋禁軍兵分三路,其中有兩路勢如破竹。他這邕州,已經沒有太多守得住的希望。
除非,他能在橫山寨這場戰役中以雷霆之勢將張珏大軍全部覆滅。如此,還興許有可能轉敗爲勝。
不然等到左右兩路大局已定,他這橫山寨便也會成爲死地。
可看着城外旌旗綿延,大宋禁軍士氣如虹,趙昺心中卻又實在沒有底氣。要在短時間內覆滅這樣的精銳,實在太難了。
他之所以還留在這,或許並非是心中還抱着覆滅大宋,搶奪趙洞庭皇位的想法,而是真正聽信了玉玲瓏的話。
造反不成,去蜀中做個傀儡皇帝,是比去越李朝吃苦更好的選擇。
他在這裡不遺餘力消耗宋朝國力,以後到蜀中,也能更受到那蜀中主上的禮遇。
可以想象,爲蜀中做過貢獻,和沒爲蜀中做過貢獻,他以後將會享受的待遇顯然會是截然不同的。
趙昺心中憋屈,但卻也是無可奈何。
他看着城下黑壓壓的大宋禁軍,又忽然回首城內,眼睛微微眯起,“就讓這邕州,成爲我趙昺在蜀中享受榮華的墊腳石吧……”
當然,這其中他也未必沒有和趙洞庭賭氣的意思。
以前始終被趙洞庭遮蓋光芒,他心中嫉妒萬分。現在又將要敗於宋軍之手,他心中就更是不甘、痛恨了。
只是他顯然不知道,此時那個在他心中如同無法逾越的大山的大宋皇帝,就在城下大軍之中凝望着他。
趙洞庭就在張珏旁邊,穿着親兵銀甲,坐在馬上。雙眼,很是複雜地看着城頭趙昺。
他曾極力避免和趙昺出現兄弟相殘的局面,但沒想,如今終於還是走到這個地步。
張珏也是眺望城頭,輕聲問趙洞庭道:“皇上,咱們是要不要現在攻城?”
“還是按原計劃吧!”
趙洞庭微微搖頭。
有飛天軍在,要破城很容易。甚至毫不誇張的說,只要出動飛天軍,短短數十分鐘時間就能夠攻破橫山寨。
橫山寨城牆再高,也擋不住熱氣球。
只是,此時城頭上有很多被押爲人質的百姓。趙洞庭自然不願動用飛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