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延興望着孟鹹一陣哈哈大笑,曲愛嬌卻一陣無語,她不明白,孟鹹提的這謀略,雖然有可取之處,卻又何至於這般興奮?
誰知,孟鹹卻是會意地點了點頭,看得出來,臉上也是溢於言表的欣慰和喜悅。
“你們打什麼啞謎呀?”曲愛嬌不滿地問道。
王延興這才慢慢地收住笑聲,對曲愛嬌道:“某是歡喜,孟參軍的頭疼症,終於康復了!”
“頭疼症?”曲愛嬌一聽,滿頭的霧水。
王延興便將孟鹹是如何遭了和尚暗算,然後雖然救回一條命,可不能動腦筋想事情的事,給曲愛嬌說了一遍。
曲愛嬌卻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玄乎的事,就好像聽了一個很動聽的故事一般,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那後面是如何康復的呢?”聽完故事,曲愛嬌納悶地問道。
王延興擡手指了指孟鹹:“還是長求來說吧!”
孟鹹卻朝王延興道謝道:“還是多虧了招討使替某尋來了醫治之法!”
原來,將開元寺的和尚趕走後,王延興便徹底絕了跟和尚妥協的心。
派了人去龍虎山,請張天師下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張天師原本是拒絕來泉州的。
去請的人,無法只得原話向王延興彙報。
人家不來,王延興無可奈何,只好再派人去往茅山……
可誰想,沒過多久,那張天師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張天師見了孟鹹後,說法與那和尚所說,倒是相差不大,只是,把唸佛,改成了頌道……
可是,若是當真只能通過念點什麼來治療腦病,孟鹹也斷然不會去拿佛教、道經。何不如念念大學、中庸、周易、論語?
那至少還是孟鹹所喜歡的。
張天師聽了,一陣苦笑,最終,還是給了七丸丹藥,讓孟鹹每隔十五日,用水化開服下,頭疼症可以慢慢恢復。
只是,丹藥生效之時,腦袋會有點迷糊。
要等迷糊勁過了,頭疼才能治癒……
不過,就算是復原了,最好還是不要太過思量。
然後又教給了胡兒一個按揉的法子,可以舒緩頭疼。
得了此法,王延興連聲道謝,備了金銀相贈。
張天師卻不願收:“刺史贈貧道金銀,貧道卻無力帶回龍虎山……不若,等日後天下太平了,刺史若是方便來龍虎山遊玩,再請刺史捎過來吧!”
王延興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
只是,當王延興親自送張天師出府的時候,張天師走出了幾步,才又回過頭來,對王延興着重交代道:“切記,哪怕是日後參軍康復了,也不可讓參軍過多思慮!”
王延興自然是點頭答應。
所以,雖然之後孟鹹的頭疼症當真日益好轉,王延興也不敢帶着他到處奔波。
而是,讓他幫自己在泉州,處理些不太用深思算計的日常事務。
半年多過去了,孟鹹未出一策。
不是他不想出,而是,吃了龍虎山的那丹藥之後,雖然不再頭疼了,可腦子轉得卻慢了下來,實在是出不了!
雖然後來,茅山道人也過來看過,可茅山道人得知張天師已經給過丹丸後,便不在給藥,而是送了一片竹片片的安神符給孟鹹。
然後又給了一個半年的期限,說半年之後,神魂安定了,才能思緒清明。
不過,到了臨行前,等王延興相送出門時,那茅山道長竟然也是一般模樣地,對王延興說,思慮過重,於身不利!
只是,半年之期到的時候,卻不見孟鹹變回那個機智聰明的模樣。
就在幾天前,去福州之前,跟他說話是,感覺他的智力、思維與尋常人還是差不多。
卻不想,去趟福州,再回來,那個智慧超羣的孟鹹,就回來了!
欣喜之餘,王延興不忘叮囑:“所有人可都一再叮囑,不得再象以往那般,整日地想個不停了!”
“諾!孟鹹謹記!”孟鹹笑着答道。
而曲愛嬌這才明白,爲何王延興一直叮囑自己,要自己多向這個謀略平平的孟參軍請教,原來人家只是蟄伏了大半年。
曲愛嬌連忙躬身道:“奴此前對參軍多有不敬,還請參軍多多見諒!”
孟鹹擺擺手:“你與某,同爲招討使參謀,有所爭議纔是正常。招討使請你來,自然是想聽不同的想法,若是你、某想法一般,那你與某之間,取一人便夠了!”
“依參軍之意,某等,須得時刻爭個不停咯!”曲愛嬌不服氣地道。
“自然不是無意義的爭辯……”
孟鹹還要繼續反駁,王延興連忙叫停:“好了、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回到孟傢俬售樹炮之事上來。”
“長求,你繼續說,孟家的人,該如何處置,而若是讓楊波軍來做着幕後的掌櫃,可以如何操作?”
“孟家之人,按規定處罰便是了,並沒有太多可以討論之處。”孟鹹點頭道,“但是楊波軍暗地離賣軍器嘛,孟鹹想親往翁山看看,看實際情況如何,再做決斷。”
這般想法,正合王延興之意,不過,他還是看向曲愛嬌:“曲參軍以爲呢?”
“既然要按規定處罰,那便按規定處罰咯,不過,要從重!”曲愛嬌鼻子一哼,“既然要買軍器,爲何不能明面裡賣?讓他去查看,又是何意?”
“某軍與錢鏐有約定,共御楊行密南下:所以,楊行密,是某軍的敵人!”王延興笑道,“但是,自古以來,便只有永恆的利益,並沒有永恆的盟友。”
“錢鏐此刻已經具有兩浙之地大部,近日,又得了江西的饒州、撫州、洪州之地,勢力比今年年初,猛增了許多。某放在翁山的軍力,已經無法起到牽制作用了。”
“若是他沒有了楊行密的牽制,也許會進一步擴大在江西的地盤,甚至滅了鍾傳,將江西盡數吞下。他的實力將進一步大增。那翁山、溫州、台州等地,都要被他重新奪回去了。”
“就算他不來跟王家撕破臉皮,而江西的西面,湖南之地,也是軍力虛弱之所……”
曲愛嬌明白了:“所以,招討使改爲要助楊行密了嗎?”
“助楊行密?楊行密可不會把某這個小小安南招討使放在眼中。”王延興哈哈笑道,“不過,楊行密此刻最大的敵人是朱全忠,他把大部分兵力放在淮北,對錢鏐就少了牽制。”
“某是希望,楊行密能給困守江州的鐘傳一些援助!”
“只要鍾傳守住了江州,錢鏐便不算站穩了江西。”
曲愛嬌的腦子裡面,剛剛把楊波軍的地面弄明白,還沒把更大範圍內大唐的局面弄明白,她張開小嘴哦了一聲,又不解了:“若是楊行密不助鍾傳呢?”
“楊行密定然不會讓錢鏐得了江州的!若是錢鏐得了江州,便據有了上游之地,可以順流攻擊楊行密的宣州、舒州、廬州……”
“即便是錢鏐得了江州,楊行密也必須派兵過來跟他爭,更不用說,現在有鍾傳替他抵擋着,他只需要給與一定的援助即可!”
曲愛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招討使與楊行密是敵非友,所以,這層心思只能藏在底下,所以,不能直接賣樹炮?”
“正確,不過,孟參軍去翁山,將會有更深一步的考慮!”
曲愛嬌一聽,還有更深一步的考慮?她的視線望北看去,那會是誰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