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興買好了所需的奴婢,跟孟鹹說着話,往草市外走去,都要走到草市口子了,卻又聽到身後一陣噪雜,似乎有人在喊道:“抓住她!別讓他跑了!”聽着,似乎是有奴隸出逃?
王延興這邊這帶着二十幾個小奴隸呢!要是這些小傢伙見狀,也參與逃竄,那就慘了!衆人連忙將二十多個小孩收攏,靠在牛車邊,停在路的一側,再去看後面。
只見一個女子,像是瘋了一樣,懷抱着什麼,沒命地往這邊跑來!就在她身後,五名男子拿着棍棒繩索,吆喝着追了上來。這逃走的,竟然是女奴隸?
也不知這女子是吃了什麼藥,跑起來,竟然比後面的男子速度還快,不過,終究力氣不長,多跑一會,便慢了下來。看着她就要從身邊跑過,而那男子離他也就差三五米了,被逮住,也就是幾十秒的事情了……想想這女的接下來要受的罪,王延興忍不住別過頭去,不想多看,卻沒想到,那女子竟然跑到王延興跟前就停步了,倒頭就跪下,歇斯里地哭喊道:“求郎君救救我的孩兒!求郎君救救我的孩兒……”
就在這時,那追趕而來的男子也到了跟前,其中一個就在剛纔,王延興剛纔還是在他那裡買了五個小孩,那人也看到是王延興,倒是沒有立即動手拿人,打了個拱:“郎君可不要聽着賤婢的話語!沒人要害她的孩兒!”
“你們不許某帶着孩兒,跟直接殺了他有什麼區別!”那女子尖着嗓子喊道。
那漢子手一攤:“你自賣爲奴,某要了,可你這小崽子一歲不到,又有誰會要?不行!某斷斷是不會收的!”
“可你開始的時候答應了的!”
“某隻答應過買你!何時答應過買你那小崽子了?”
那女子哪裡能說得過?就算說得過,人家強權在手,也是無可奈何,痛苦地哭喊道:“不賣了!錢還給你!”
那漢子卻是一橫:“想賣就賣,想不賣就不賣?卻還沒有這個道理!這位郎君!你說是不是!”
聽了這一通對答,事情的經過已然是清楚了:原來這女人手裡抱着的是一個不滿週歲的小孩。這小孩,是不僅不能做事,還要另外安排人手照看。若是在和平的年代,倒是不缺買家,可在這個年歲,自家的娃都不夠飯吃,換了誰也不會買啊!
這奴隸販子的話,除了沒人性之外,確實找不出錯來。王延興又如何去幫那女子?回頭向孟鹹看去,孟鹹默默地搖了搖頭,他也是沒想到什麼好辦法。既然已經收了人家的錢,那買賣就成了,現在反悔也要看買家同不同意了!買家不同意,那又能如何呢?可若是將那孩子棄之不理,那同直接殺了他,又有何區別?
王延興心中不忍!他看了看那女子,再看到她懷抱中的孩子。他們落難時間應該還不長,無論是那女子還是那孩兒臉色都還算正常,身上的衣服也不見破爛,而那孩子雖然被懷抱着跑了這麼遠,卻是一雙眼睛,圓圓地盯着,竟然沒有哭……
那漢子見王延興一臉沉默,不知道是何意,卻對那女子勸道:“你帶着個崽子,對你又沒有一點好處!誰還會買你?某也不做絕了,你把你那小崽子給某,某送去那刺史辦的義莊,若是有好心人收留了,那你也就不用擔心了,若是沒有人要,那也是他的命!”
“不行!那裡哪會有人要?去那裡會死的!我的孩兒啊……”那女人拼了命地搖着頭說道!
唉……王延興在心裡嘆了口氣,對那奴隸販子說道:“你將她買來,總是要去賣的,你開個價吧!多少錢!某買了!”
“郎君要買?”那漢子看了一眼王延興,“既是郎君要買,那某也不講價,一百貫!”
那女子一聽,馬上開口道:“他買奴時,只出了十五貫!郎君……”
那漢子卻不理會,對王延興笑道:“郎君請看此婦人,是內媚之相,收入房中,那是欲仙欲死啊!只可惜她那死鬼是沒機會了!某不是誇口,若是讓某內子將其調教一番,便是三百貫、五百貫也能賣得!郎君若是看上了,某便將她讓與郎君了!”
王延興可不會看相,不懂什麼叫內媚之相,只是,對這奴隸販子的坐地起價,很是頭疼,他向申定平看去:“還有多少錢?”
“只剩下二十五貫了!”申定平低聲回報了個數字。王延興手頭的錢本就不多,這次王潮以他治理鐵做有功,賞了些錢,再加上之前的私藏,爲這次草市買奴,一共就準備了一百貫,買了這些小孩後,花掉了七十多貫,哪裡還有更多的餘錢?
摸了摸身上,也沒有什麼別的值錢的玩意,便將別再腰間的佩玉扯下來:“某現在手頭只有二十五貫了,你便看此玉值多少錢?”
那漢子看了一眼王延興,再接過玉,那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又退給了王延興:“某隻識得奴婢好壞,卻不認得玉!郎君若是有意,還是拿錢來吧!”
此時,四周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見狀,就開始有人在估價了,猜這玉能值多少錢。就在此時,一個人擠了進來,竟然是那牙人平三。他討好地朝着王延興打了個拱,然後又跑到哪奴隸販子那邊,耳語了一番。
那漢子聽着,聽着,臉上神色變了又變。最終,卻是一臉不捨的模樣。
等平三說完,他已經拿定了主意,看了看那女子,留戀不捨地說道:“郎君既是有意,那此女,便當是章某獻給郎君了!”
他主意變得這麼快,顯然是平三說了什麼,可朝平三看去,那牙人卻只是咧着嘴,點着頭不吱聲。想來,他已經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王延興猜想道。只是他到底是圖什麼呢?這卻又不得而知了。
也罷,王延興也不去多想,朝平三拱手道謝:“多謝平哥兒說項!”然後再對那信章的奴隸販子道,“章郎的好意,某受了,若是有什麼事情王某能做到的,章郎也儘管開口!”
那姓章的漢子幾乎立即就要張嘴說什麼,可看到那平三接連使眼色,卻開口說道:“沒事……沒事……”說完,連忙又補上一句,“有事的時候,再來求郎君吧!”
唉……竟然欠了這樣的人一個人情……王延興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自己要救這對母子,欠一個人情也沒所謂了。至於那姓章的日後要讓自己做的事情,自然是不會任憑他說什麼就做什麼。
被這事一耽擱,一行人又拖延了許久才重新上路,等到回到刺史府,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買回來的奴隸都由申定平安排,準備過幾日,隨船一起去鐵做,只是那越娘,也就是帶着小孩的女子,該如何處理,卻又是件麻煩事!看來,只能再去求奶奶,讓她幫忙善後了。
懷着心事進了府,卻看到王延路腫着一個眼睛從府裡小跑着出來……他不是在鐵做嗎?怎麼這副模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