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王延興的強勢穿入,那麼大唐末年,大唐最有勢力的軍鎮,便是如下三家:宣武軍朱溫、河東節度使李克用以及淮南節度使楊行密。
而三家中,起點最高的,不是別人,而是李克用。
李克用憑藉祖宗傳下來的家底,一開始,就能拉起上萬的騎兵,成爲大唐北方不可忽視的強大軍力,在出兵大敗黃巢後,更是高居河東節度使,因功受封隴西郡王。
可以說,李克用一出山,就是滿級再一身紫裝的土豪級玩家。
而朱溫,不過是黃巢的部將出身,投降唐朝的時候,還不過是個苦哈哈,在河中節度使王重陽手下當小弟。
直到黃巢兵敗之後,朱溫結納了黃巢的潰兵後,纔有了立足的資本。
可當李克用封王的時候,朱溫也不過是個沛郡候,其地位,比起李克用來說,差了好幾條大街。
但是,李克用攻無不勝,戰無不克,黃河以北的各軍鎮,全被他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論軍事能力,大唐之下,一時無二!
然而,其治政能力卻是一個大號的悲劇,手下治理地方的將帥的政治能力,通通的,都是渣渣,所以,儘管他打下的地盤不少,卻沒幾個能成爲他後續發展的資源。
可以說,這麼多年打下來,他是越打越疲憊。
相比之下,朱溫就不同了,他也是連年東征西討,可他每打下一個地方,就在能將當地的資源吃到肚子裡,他的勢力越打越大,黃巢滅亡後兩年後,便受封爲吳興郡王,四年後,更是進封爲東平王,終於不但趕上了李克用,還隱隱地壓他一頭。
到現在,竟然可以設一個大大的套子,將李克用的大軍一兜子裝了……
而且,此前,朱溫此前跟李克用交戰那麼多次,每次李克用都能仗着自己的騎兵優勢,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戰場……往往他只需要三五千騎兵,就能拖住宣武軍一兩萬步兵。
這次,朱溫可是成功地迫使李克用,不得不丟下了騎兵高速機動的優勢,跟步兵玩起了血肉強攻。
潼關關城之下,李存孝一頭碰得鮮血長流,便是朱溫的第一筆收穫。
不過,在朱溫的謀劃中,他更看重的,還是陝州的這個碼頭。他要將此處,變成一個血肉的磨盤,不斷地填步兵進去,跟李克用拼消耗。
就算只能達到一比二的交換,用兩個步兵兌掉李克用的一個騎兵,將李克用的沙陀騎兵在這裡磨掉一萬,朱溫就知足了!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霹靂炮射木炭計,便將朱溫精心準備的計劃,一舉便毀了一半去了。
更讓他沒料到的,還是李克用留在黃河北岸的河東軍,竟然適時地,也在黃河的河面上,發動了火攻!
雙管齊下,竟然將朱溫的大好的計劃,一舉破了個徹底。而朱溫的黃河防線,立即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北岸的河東軍,立即乘着這個機會,划着大批的船隻,來到了南岸。
而當先從船上跳下來的河東軍將領,不是別人,而是李克用的十三太保之首,大太保:李嗣源。
李嗣源翻身上了碼頭,看到李克用正快步走來,他連忙迎上前去,半跪在李克用身前:“嗣源未能及時趕到,請大人責罰!”
李克用看到宣武軍此戰之敗,有如泰山,是斷然不可能再有翻盤的機會,立即將這些天壓在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他心情一陣大好:“哈哈……嗣源吾兒,你來得正是時候!”
說着,他指了河面上,正在熊熊燃燒的宣武軍的兵船道:“如此美景,能與吾兒一同觀賞,當真是爽心悅目!”
“等大軍返回太原,某重重有賞!”
李嗣源連忙又是躬身謝過!然後又道:“大人自從領兵南渡以來,孩兒在北岸,日日裡忙上忙下,卻總是不得要領,還望大人能早日返回北岸,指導孩兒處理軍政要務……”
不得要領?李克用愣了愣,他指着前面的火海道:“某看你處理得很好!”
見李克用沒有聽出李嗣源話中的意思,跟在李克用身旁的蓋寓,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直接又對李克用道:“宣武軍兵馬、船隻,都數倍於使君,今日雖然損失慘重,只怕明日又要派來大批船隻……河東軍不熟水戰,使君還是當早日領大軍北返纔是當前急務!”
李克用這才明白,李嗣源是轉着彎在勸自己跑路。
不就是跑路嗎?又不是沒跑過!當年,在源驛還差點被朱溫燒死,那次比這次更狼狽。
而這次,能燒掉朱溫那麼多船,算起來,也不算大虧了,他嘿嘿一聲道:“這趟,某中了朱溫這老狗的計……這次吃的虧,某總要討回來!”
說到這裡,他也不再多說這次的事,而是立即下令:“傳某之令,大軍即刻北還!”
聽到李克用令下,李嗣源和一干將領連忙要請李克用先行上船。
李克用雖然脾氣差了點,這種跑路先行的事,卻是做不出來,他哼了哼:“你們先走,某自在後面壓陣!”
衆人都是知道李克用的脾氣的,對他有這個覺得毫不意外,便一衆主將都留下,讓裨將們領着兵士先行過河。
安排妥當後,李克用倒是沒忘記李存孝和李存信,他又連夜派出信使,去讓李存孝和李存信連夜趕回陝州,趕在宣武軍回過神之前,一起回家。
然而,這邊信使纔派出去,之前那波信使,才終於踩着夜色回了陝州。
他們見到李克用後,很是組織了一番語言,纔將李存孝和林存信一死一逃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着,這像是傳奇故事一般的消息,一衆主將,連同李克用在內,齊齊地傻在了當場。
傻了半天后,李克用突然猛地朝那幾個信使大聲嚎叫道:“胡說!你們是哪裡道聽途說的胡話!卻來欺瞞與某?”
然而,這幾個信使中,就有傳令去綁李存孝的在內,他們親眼看到李存孝是如何束手就擒,而李存信又是如何撩撥他,再接下來李存孝又是如何變身暴熊,如何在暴怒的情況下,捏死李存信的,再又如何商議南逃的……他們言之鑿鑿,清清楚楚,怎麼可能有假?
而李存信的屍體,這些信使總不能將他直接駝的馬背上顛過來,所以,此刻已經裝進了棺材,正停在閿鄉的河東軍大營裡,接下來要如何處置,還請李克用指示!
一死一逃了,還指示個屁!
李克用只覺得胸中暴怒的氣息,控制不住地到處亂涌,整個胸膛都要炸裂了一般,腦門子更是氣得一陣陣的炸痛,痛的一陣天暈地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