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仗着兵勢強大,強行擄了天子,遷都洛陽。此事一傳開,大唐震動!各軍各鎮,紛紛譴責朱溫目無君父,其罪可殺!
要知道李茂貞哪怕是幾次兵逼長安,也保持了對天子的面上的尊重。誰能想到,朱溫只去了一次長安,就把長安毀了,把天子劫了!
但是,更加令人髮指的是,卻還是朱溫造成的一系列的殺戮!
他從長安一路殺,殺到洛陽都沒停手;他上殺宗氏諸王,下殺爲禍深重的宦官;從沒有絲毫權柄的宮人小廝,到宰相朝臣,只要是他覺得有威脅的,全都殺、殺、殺……
現在,從長安宮中出來的那麼多人,只剩下天子和幾個妃子了。
面對朱溫的這種倒行逆施,河東李克用、鳳翔李茂貞、西川王建、山南道趙匡凝等,立即宣佈結成聯盟,以復興唐室、討伐朱溫爲名義,倡議天下一起征討朱溫!
只是,當年董昌劫持漢獻帝的時候,以袁紹爲首的十八路諸侯伐董卓,可成功地解救了獻帝?
沒有!
那麼,這個聯盟的前景如何,掰着腳趾頭想想,就能知道。
所以,當趙匡凝派人過來尋了王延興,希望王延興也能出兵北上的時候,王延興連見那人一面的興趣都沒有,只是推託自己不在,而讓徐武將那人打發走了。
當然,言辭上答應討伐,肯定是少不了的。這是政治正確的東西,不能少。可說道實際上要出多少兵、什麼的時候出兵的時候,徐武卻開始含糊其詞了,只說會盡力而爲云云。
不過,這邊人才走,朱溫派來的使者也到了,不過,和趙匡凝使者的大義凜然不同,這個使者是帶着天子的詔書來的。
詔書的內容,也是無比地吸引人:先是進王延興爲南平王……
南平王是王,隴西郡王也是王,爲什麼說是進呢?
自然是因爲,這王爵也是分等級了,象隴西郡王,這種王就是層級較低的,是一郡之王,只能勉強算是王。
而南平王,屬於二字王,是小國的王,比隴西郡王可要高了一個級別,是真正意義上的王了。就像朱溫現在的王爵是東平王,便跟這南平王同級別。
而再往上,是一字王,屬於親王級別。一子王中,又有晉、秦、齊、楚四王最爲尊貴,比如,唐太宗未稱帝前,受封秦王,而李元吉,則是齊王,都是很頂級的封號。
在這四個封號之下,又有周、魯、趙、魏、樑、燕、代、韓、宋、吳、越等可以封。
只是大唐的子孫實在是太多了,這些詞是遠遠不夠了,便各種封了。
然而,那些王,雖然名義上是親王,可實際上,卻是沒有封地的,也不去就藩。封號的成色,其實很低。
相比之下,王延興此前雖然王爵只不過是隴西郡王,可他身上還有別的官職呀!尤其是西南諸道行營總管,再加便宜行事,就足夠讓他在西南,合理合法地成爲一個幾乎獨立的國家。
而這次天子進了王延興爲南平王,也沒忘記給他的官職也提一提,不過,提的方法很簡單,只是將原先官職中的西南二字分開,變成了西、南諸道行營都統。而其地盤,在崔昭緯給的範圍上,再又加上了江南東西兩道。
這般重封,當真不要本錢嗎?而且,王延興才被天子封了隴西郡王,半年不到,就要進南平王?這是坐在家裡也能升官?
而天子,每天沒事,就在洛陽宮裡,給人進爵玩?
當然不是!天子現在小命都操之人手,哪裡還有機會當真給人去封官晉級?
這自然都是朱溫所爲!他是想用這樣的詔書,來判斷各鎮諸侯對自己的態度。
因爲,看到詔書之後,大抵只會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固辭不受……那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支持朱溫的僞詔。
另外一種,那大抵就是欣然接受了。這樣的舉動,自然也就能看作爲,默認朱溫對朝廷掌控。
同時,這事也往往能表達另一個要素,那就是接到詔書之人,的政治野心!
象組成討伐朱溫聯盟的李茂貞、李克用和王建等人,表現出的是自然是,想幹預中央朝政的期待。
而接受了詔書,進封隴西郡王,加拜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楊行密,表現出來的,便是無意干涉中央朝政的心思。
那王延興,會不會接受這份詔書呢?
有人覺得,會!因爲崔昭緯的那封簽名都不周全的僞詔他都接受了,這程序完備的詔命,他爲什麼不接受呢?
不過,更多人覺得不會!因爲此時全國上下,絕大多數軍鎮都表示要討伐朱溫,王延興正是可以藉着這個機會,大舉北伐!
合衆人之力,將朱溫幹掉後,王延興的聲望,定然可以再上一個臺階。
然而,讓這些人大跌眼睛的是,王延興竟然直接接受了這道任命。對於別人的質疑,王延興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天子所授,爲何不領?”
是哦!這詔書是天子的名義發的,又不是朱溫發的!這道詔書跟朱溫有關係嗎?爲什麼不領?
哈哈,這是要把餌吃了,再把鉤吐出來呀!
衆人都是一陣大喜!然後,開始向王延興建言,要在泉州慶祝王延興進封南平王的大喜。
此事確實是可以慶賀慶賀,王延興原本都答應了,可就在衆人在準備實施的時候,卻被王延興突然叫停了。
就在衆人的驚訝之中,王延興留下徐武和曲愛嬌看好泉州,又交待了一番之後,領着徐小娘和一干家眷匆匆地往福州而去。
福州出事了?
不多久,果然從福州傳來消息:威武軍節度使,王潮,病重!
啊!節度使可是一個好官啊!當年,節度使還在泉州的時候,就很是體恤民力,與人爲善!
後來做了福建觀察使和威武軍節度使之後,又做了許多善事!
這樣的一個好官,竟然病重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泉州內外的道觀寺廟的香火,突然間開始多了起來。
若是再細細地一打聽,便能發現,這突然增加的香火,都是民衆們自發地爲王潮祈福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