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戶孝允率領一萬人馬,氣勢洶洶地趕至太平軍列陣之處,然後屯住大軍,列好陣,與太平軍遙遙相對,接着,他便一騎馬,一個人,緩緩上前,停在了太平軍的陣前。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太平軍,心中不由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在木戶孝允的心目中,太平軍應該是那種流寇一類的軍隊,軍容不振,散漫而毫無紀律可言,面黃肌瘦,衣不遮體,食不裹腹,也許看起來就比原始人好上那麼一點點,可是,此次親眼一見,木戶孝允才知道自己錯了,不僅是錯,而且是錯的很離譜,這太平軍靠譜着呢,不僅軍容極盛,而且氣勢上絕不輸於他們大日本皇軍,還有,他們裝備的武器,似乎還要略微好過皇軍,這一切都讓眼高於頂的木戶孝允大跌眼鏡。
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吉田松陰部會被太平軍困住,的確,面對這樣素質的軍隊,吉田松陰部還帶着滿肚子輕敵的思想,吃虧屬正常,不吃虧那纔是有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木戶孝允不得不收起先前的輕視之心,開始認真對待起太平軍來.
木戶孝允觀察完太平軍,又慢慢將目光移到太平軍陣前的一員大將身上,只見此將重裝打扮,手挺長槍,正氣定神閒地盯着他看,那將眼神綠油油地直髮光,兩顆大大的眼珠子勿閃勿閃地,讓木戶孝允感覺自己就猶如那人盤中的大餐一般,正等着他來大快朵頤.
木戶孝允被這滲人的眼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怒氣也慢慢地被激了起來.
“嘿,你那將,看什麼看,有這麼好看嗎?”木戶孝允將手中的大刀一挺,指着那太平軍的大將道.
日本雖然在明治維新之後,國力大增,但也沒有大增到可以爲八十萬大軍全部裝備上火器的地步,最多也就是在每個師團之中配備了一個火器營的火器,而大部分的軍隊都仍然象太平軍一樣,多用大刀和長矛。
而且,在這些日本人當中,那些個自以爲武力不凡之人,更不屑於使用火器,他們更願意用冷兵器說話,更願意與對方在武藝上一較高下,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擁有高強的武藝是一種驕傲。
所以,象木戶孝允這種日軍中的巔峰人物,仍執意用大刀,也就不足爲怪了.
“嘿嘿,小日本,話講的不錯,但不大似人話.”太平將嘿嘿一笑,反脣相譏道.
“你放屁!”木戶孝允怒道.
他當然明白太平將話中之意所指爲何,那不是說他不是人嗎,真是豈有此理.他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再加上他在日軍中地位尊崇,所以,在軍界,甚至在整個日本的高層階層中,很少有人會惹他,不僅如此,還會盡量躲着他,讓着他。
所以,他什麼時候讓人這樣說過,什麼時候又受過這樣的氣,太平將的話不僅讓他感覺到了憤怒,更讓他覺得屈辱,作爲天皇陛下的武士,他要用手中的刀捍衛他的尊嚴.
“好臭,好臭。都說你不是人了,難怪這麼不乾淨.”太平將伸出右手在嘴邊扇了扇。露出一副十分討厭的表情,就好象是木戶孝允真放了個臭得不能再臭的大臭屁似的。
這人的這張嘴真是不饒人,只要抓住機會,就必須得損上對方一損.
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他這樣做,比打這小日本一頓,還要爽吧。.
“你這是在找死.”聽罷太平將之言,木戶孝允吼道.
木戶孝允說完,臉上瞬間便罩上一層寒霜,看那樣,似乎想要馬上衝上去撕了太平將一樣.
“是啊,等着你來打死我呀,誰不來,誰孫子!”太平將似乎是故意氣木戶孝允。話中的意思不是擡槓就是找茬。
“八格,八格,八格牙路…..”木戶孝允簡直就要被氣瘋了.
木戶孝允此時的心中,除了憤怒之外,就只剩下憤怒了,木戶孝允恨不得扒了太平將的皮,撕爛太平將的嘴巴,抽他的筋,將他挫骨揚灰,只有這樣,方能解心頭之氣.
“什麼格不格的,你那鳥語,爺爺我聽不懂,想幹什麼,你就直接放馬過來,爺接着.”太平將搖了搖頭,以無比認真而又正經的語氣道.
“啊,看刀.”木戶孝允已是忍無可忍,大叫一聲,揮刀就朝東方不惑衝了過來.
木戶孝允已被太平將的話給激暈了頭。
那將見木戶孝允攻來。並不慌張。而是輕輕舉起手中的長槍,隨意地指向木戶孝允奔來的方向,姿勢瀟酒之極。
武功被修練到了一定的境界。那就變得無趣了,俗話說的好,英雄最孤獨,無敵最寂莫,所以啊,這人生難得一知己,英雄想覓一對手,有些時候,稱手的對手比知己還要讓人難以割捨。
那將也許是想看看,這所謂的日本第一勇士,是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種對手,他只是希望對方不要讓他太失望纔好。
而木戶孝允呢,哪管得了這些,他現在心中唯一還存在的念頭就是,打倒太平將,用武力讓這個令他討厭的傢伙閉上嘴巴。
木戶孝允來的很快,他人未到,手中的刀已向太平將揮出,徑直削向那隻握槍的手,太平將見狀,仍然不慌不忙,手中的長槍微微向上一撩,木戶孝允手中的刀便不由自主地偏離了它原先的軌道,然後那將暗用內勁,用槍在刀背上使勁一敲,刀被彈開,槍卻巋然不動,這一下,太平將用了大約五成力。
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襲來,木戶孝允只感虎口一麻,整條握刀的右臂差不多失去了知覺,刀差一點就掉到了地上,而這種麻木感經過手臂傳導到胸前,然後又遊遍全身,使得他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墜,眼前就要栽倒在地,不過,好在他也算是有點真本領的人,心神激盪之間,竟然還懂得用那一絲靈智護住了心脈,並讓自己的腦袋儘量保持清醒,這樣纔沒使自己在這陣前丟個大人。
只是一招,高下立判。
木戶孝允雖然自恃勇力,很少服人,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不得不承認,他不如太平將,而且,他還知道,這太平將並沒有用全力,他剛纔出手那一招完全就是輕描淡寫,就象沒有出力一樣,木戶孝允完全能夠感覺得到。
此時的木戶孝允,心中的駭然那是可想而知,試問,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有再戰的勇氣嗎?木戶孝允的內心很矛盾。
木戶孝允深知自己與太平將之間的巨大差距,但是,他是大本日帝國的第一勇士,如果他這第一勇士連敵將的一招都接不下來,他還要什麼面目回去見高杉晉作,還有什麼面目去見天皇陛下,也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剖腹明志了。
有些時候,有些事,明知不可爲但必須爲之,因爲這關乎武士道的尊嚴,關乎大日本帝國的尊嚴,關乎天皇陛下的尊嚴,而尊嚴是必須不惜一切來維護的,即使代價是付出性命,也是再所不惜的。
想到這,木戶孝允不再猶豫,他的眼神再一次變得犀利起來。
而太平將剛纔那出手一招,也同樣試出了這所謂的日本第一勇士的深淺,用太平將的話說,那叫,不過如此。
如此不堪一擊的第一勇士,太讓他失望了,本來太平將還想着這次真的可以如願以償,找到一個能接上他幾招的對手,沒想到這纔剛過一招,對方就已盡落下風,根本與他就不是一個檔次,真是讓他太失望了。
太平將撇撇嘴,對着木戶孝允輕輕搖了搖食指,又搖了搖頭,滿臉的輕蔑,他這意思很明顯,日本人,你不是對手。
太平將的輕視讓木戶孝允臉色更難看,眼神更顯冰泠,俗話說的好,士可殺,不可辱,況且是木戶孝允這種自認爲尊貴無比的大日本武士,更加不會容忍別人的輕視與侮辱。
他要抗爭,要維護自己的武士尊嚴。
氣氛再一次變的緊張起來,似乎連空氣都又一次凝固起來。
木戶孝允眼中的意思,太平將明白,不過,他不在乎,他挺了挺腰板,然後食指朝木戶孝允一指,再往回勾了勾,眼中充滿了不屑。
見此,木戶孝允腦子一熱,不再顧忌什麼,連人帶刀衝向了太平將。
看來,這一次的交手,不僅是要分出勝負那麼簡單了,可能更要分出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