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旭與田小二兩人仍然在商議着一些細節。
天京,東王府,勤政殿, 只有楊秀清一個人在, 他看上去更顯老了,整個人蜷縮在那張金碧輝煌的王座裡,顯得更加虛弱,渺小,甚至是有點淒涼,不經意間,伴隨此情此景的只有幾聲輕輕的咳嗽。如果黃旭在,見到此,一定會送東王兩個字,孤獨。
東王楊秀清看完趙小鋒八百里加急送回的急件, 習慣性地咳嗽了幾聲, 喃喃說道: ‘ 石達開啊,石達開,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 說完, 又輕輕嘆息一聲, 然後,不再言語,像個雕塑一樣靜坐不動。看來在那遙遠的軍營,他真正顧忌的只有石達開一人,不,應該說,整個天國,可以令他真正用上點心的就只有石達開。
黃旭的院子裡 , 姚大洪, 東方不惑 , 劉玉華,王小勇幾個聚在一起,正在對當前的局勢交換看法.
‘ 大洪, 最近寧則中是否有什麼異動?‘ 王小勇先問道.
‘ 沒發現什麼異常,自從大哥走後,這寧則中一般都是交待我做一些零碎的鎖事,沒什麼特別的,而且我感覺 ,不只是寧則中,連現在整個東王府都顯得風平浪靜,甚至可以說是安靜的都讓人有點不適應.‘姚大洪道.
‘那是當然, 少了那些搞事搞非的人,當然清靜啦!‘ 東方不惑在一旁道.
‘ 這樣的平靜反倒讓人覺得可怕, 暴風雨來臨之前,應該都是這樣平靜的.‘ 劉玉華也不忘發表自己的意見.
‘ 大哥他們這一去, 整個鬥爭的中心好像一下也由東王府變成了遙遠的軍營, 我們反而好像是沒事可做了.‘王小勇道.
‘ 那大哥交待的事怎麼辦?‘ 姚大洪時刻不忘黃旭所託.
‘ 坦率地講, 現在的局勢對我們自身來說是最安全的,但正因爲最安全, 反到是缺少了尋找證據的機會,你想,如果敵人不活動,我們怎麼能夠趁勢而動呢, 而我們不趁勢而動,又怎麼能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呢?? 所以,照我看, 我們現在是靜中存危啊, 因爲, 時間不多了.‘ 王小勇更是憂心忡忡.
‘ 東王手中的名冊 , 寧則中手中掌握的糧草器械存放地點 , 大哥交待讓我們搞的這些東西, 我們一天搞不到手,一天都是寢食難安, 但這東王府重地甚多,都不知道東王會將這名冊放在什麼地方,而兵馬糧草圖。更是沒有着落,寧則中辦事謹慎,滴水不漏, 東王高高在上, 鮮有接近的機會.要想真的搞到這些東西,真是困難重重啊.‘ 姚大洪深有同感.
‘ 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 我提議, 我今晚再次夜探一下東王的勤政殿, 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 東方不惑提議.
那我就約寧則中出去吃吃花酒, 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上找出什麼珠絲馬跡. ‘ 姚大洪也道.
‘ 我看行, 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我看就這樣安排, 我與玉華兩人在這些事情上也幫不上忙, 就只能在家做些後勤工作,然後。靜候佳音了.‘ 王小勇笑道.
‘行, 沒問題, 你們只需要在此運籌帷幄即可 , 那我們準備一下,就先去了.‘ 這些天可把東方不惑憋壞了,總算是可以出去透透氣了.
‘ 東方, 不要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 那是匹夫之勇,不足爲貴, 遇事多動動腦筋,還有注意安全.‘ 王小勇看東方不惑那猴急樣, 免不得叮囑道.
‘明白, 我會注意的, 我走了.‘ 東方不惑說完, 向哥幾個抱一抱拳,樂呵呵地去準備夜探的事.
‘對了, 大洪, 這寧則中平時都喜歡一些什麼調調??難道他就沒有什麼弱點 .‘ 一直沒出聲的劉玉華突然問道.
‘ 這個, 我還真沒發現, 不過, 這傢伙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總是讓我陪他去喝花灑.‘ 姚大洪搖搖頭,沉吟道.
‘ 喝花酒, 你是說寧則中近段時間, 很反常, 總是去喝花酒.‘ 劉玉華追問道.
‘ 反不反常,我不知道, 因爲我不知道他以前去不去, 不過, 近幾天他確實經常去,這有不妥嗎? 男人出去喝喝花酒,順便拈拈花,惹惹草什麼的,在這年頭,很正常,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姚大洪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是說弱點!! ‘ 劉玉華道.
‘ 弱點?? 你在說什麼?‘ 姚大洪撓了撓頭, 不明白劉玉華提這個做什麼.
‘ 玉華, 你是說....‘ 旁邊王小勇接過話茬問道.
‘ 沒錯 . ‘ 劉玉華朝王小勇點點頭.
‘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都給聽糊塗了, 能不能說得直接點.‘ 姚大洪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 是這樣, 大洪, 玉華猜測, 這寧則中出去喝花酒, 一定有事 ,你留意點, 可能我們會在這找到突破口.‘ 王小勇解釋道.
‘ 會有什麼事?‘ 姚大洪希望知道的更明確一點.
‘ 具體什麼事, 我們也不知道,但我們可以假設的更清楚一點, 這寧則中可能是受了什麼人的氣,一氣之下,心裡面想不開, 所以想到去喝酒散心, 也可能是, 這青樓勾院有他的老相好, 也有可能是, 這煙花之地, 有他留念的東西,反正應該是與這些東西有關,要知道,像寧則中這種謹慎的人, 如果不是有些人與事讓他魂不守舍,他是不會常常流連於這種地方的,因爲,這種地方最容易使人的意志軟化, 你知道意志軟化, 對他這種掌握機要的人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他的身上不再是沒有破綻.這可能也是他爲什麼讓你陪他去的原因,因爲:一,你與他共事,大家熟悉,他請你, 天經地義, 沒有外人會懷疑你們湊到一起,會有什麼不軌,即便是你知道了什麼, 你要麼會當做不知,甚至還可能會幫他掩飾,保全他,因爲保全他,也是在保全你自己, 二, 你在東王府的地位不高, 你說出來的話,沒什麼權威性,就是你真說寧則中是壞蛋,可能也沒人會相信你. ‘ 王小勇進一步的說明.
‘你這樣一說, 我懂了, 我知道怎麼做.‘ 別忘了,姚大洪的專長就是數理計算,一經點拔,自然知道怎麼做.
‘那行, 你準備一下, 就可以行動了, 大洪, 你是這場戲的關鍵, 一切都靠你了.‘ 王小勇拍拍姚大洪的肩說道.
‘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姚大洪道.
‘那,去吧.‘ 王小勇道.
‘ 是.‘ 姚大洪對王小勇二人同樣抱抱拳,然後出去準備.
‘ 玉華, 你說, 大洪會撈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 姚大洪走後, 王小勇問劉玉華.
‘很難說.‘ 除了該說的。劉玉華總是惜字如金.
‘ 得, 一切聽天由命 , 咱們靜候佳音就是了.‘ 王小勇道.
暫且按下這一頭, 我們再來說一說天王宮的情況.
天王宮還是老樣子, 沒什麼變化, 南書房, 洪秀全正在練字, 而劉利慶在一旁侍候.
‘ 利慶, 你覺得朕這幾個字寫的如何 ? ‘ 洪秀全寫完一張紙,將寫好的字托起來問道.
‘ 好, 龍飛鳳舞 , 就是書聖王曦之再世, 也要甘拜下風.‘ 劉利慶討好地說道.
‘ 你這馬屁拍得可有點言過其實, 不過, 朕喜歡.‘ 洪秀全聽後, 一陣大笑, 看得出他非常得意.
劉利慶也慶幸自己這馬屁拍的不錯,要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也就有丟腦袋的危險,能搏龍顏一笑,那也算是本事來的.
‘ 啓稟陛下, 若柔公主來了.‘ 外面有侍衛進來稟道.
‘ 宣.‘ 洪秀全沒有擡頭,隨口說道 , 心想, 這妮子準又是來問黃旭的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拜見父王.‘ 洪爭豔雖然清減不少,但仍然是光彩照人,只不過眉宇間的那一絲憂悉卻揮之不去, 我見尤憐.
‘ 豔兒, 來, 來, 過父王這裡來, 你看看父王的這幾個字寫得怎麼樣??‘ 在黃旭的事情上面,洪秀全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洪爭豔,他這個父親能做的也就是那些表面的東西,解鈴還需系鈴, 看來是得找個時間讓他們見見面了,
‘ 天長地久, 天長地久....‘ 洪爭豔謝過之後, 蓮步輕移, 施施然走到御案前,靠近洪秀全念道.
唉, 洪秀全在心中輕嘆一聲,但卻帶着滿臉慈祥的笑容問道:‘覺得如何?‘
‘ 天長地久不長在,與天同壽何所用?‘ 洪爭豔滿臉悽容道.
‘豔兒, 你這又是何苦呢? 罷了, 罷了,利慶, 你先下去.‘ 洪秀全讓劉利慶先出去, 他要與洪爭豔單獨呆一會兒.
劉立慶應諾,行禮,然後退了出去, 南書房只剩下洪秀全兩父女.
‘ 豔兒,你這樣,確實讓父王很擔心, 這樣吧,等過段時間我就讓人安排你與黃旭見上一面,也算是盡一些做父親的責任吧.‘ 洪秀全道.
‘父王,你說....你說, 安排我與黃旭見面, 你, 你...你不是騙我的吧? 洪爭豔心中狂喜, 一時間有點語無倫次.
‘ 金口一開, 當然算數.‘ 洪秀全苦笑道, 他想了很多法子, 都難搏這寶貝女兒一笑,沒想簡單的一句卻讓鮮花綻放, 真是不能比啊!!
‘謝謝父王, 謝謝父王,你真是我的好父王, 嗯,‘ 吧的一聲, 洪爭豔在洪秀全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多日來的鬱悶蕩然無存.
‘女大不中留啊, 女大不中留啊.... ‘ 洪秀全看到洪爭豔臉上燦爛的笑容,在欣慰的同時,也頗有感觸.
‘父王,你說什麼呢, 女兒不管在哪裡, 變成什麼樣, 都會是您的好女兒.‘ 洪爭豔撒嬌道.
‘好了, 你能開心, 父王也高興.‘ 洪秀全道.
‘那您什麼時候安排我們見面.‘ 洪爭豔問道, 她一刻都不能等了.
‘ 看把你給急的, 父王安排好之後,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洪秀全道
‘行, 那我就等父王的好消息, 好了, 父王, 不打擾你了, 你練字,練字, 我先走了.‘ 洪爭豔別提有多高興.
‘人都來了, 不陪父王一起坐坐嗎?‘ 洪秀全道.
‘ 不了, 下次,下次, 我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與姐姐分享一下.‘ 說完, 一陣風似地跑了.
洪秀全搖頭笑了笑, 一絲苦笑掛上嘴角 , 又埋頭練起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