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班侯又說道:“大帥,我也贊成出兵。現在髮匪猖獗,尤其是上海還靠近南京,我們更應該打出滬軍的威風,把髮匪打痛,讓髮匪不敢不窺視上海。”此時,李振麾下的主將中,史密斯和周秀英不贊成出兵,黃士海、楊班侯和魯少川卻是贊成出兵的。
不過,戚鎮海還保持沉默,一直沒有說話。
李振問道:“鎮海,你有什麼看法?”
戚鎮海心中早就在琢磨李振的想法,隱約能猜到一絲。聽得李振詢問,立刻說道:“末將愚魯,思考後覺得出兵或者是不出兵都合適,難以決定是否出兵。所以,末將認爲只要是大帥決定的事情,末將堅決執行。”
李振一聽,暗說戚鎮海滑頭。
其實李振的心中的確是已經有了主意,但是李振卻不會主動說出來。目光轉向沒說話的柳太平,和聲問道:“先生,琦善讓人來傳信,你認爲該不該出兵呢?”
柳太平不急不緩的說道:“既不出兵,又要出兵!”
“啊!!”
魯少川撓撓頭,一臉不解的神情,問道:“柳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弄得我腦袋發昏,都搞不懂了。這不出兵就不出兵,出兵就出兵,多幹脆的事情。您現在弄成了既不出兵又要出兵,讓我都迷糊了!”
史密斯眨了眨眼,還是沒懂,問道:“請先生說明白一點。”
黃士海也道:“請先生明言!”
李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顯得非常高興,因爲他聽懂了柳太平話裡面的意思。柳太平的想法正中李振下懷,和李振想到了一個點上。
李振笑問道:“先生有何高見?”
周秀英有些緊張,期待着柳太平的講解。
所有人中,周秀英是最不希望出兵的,所以她期待柳太平能趨於不出兵。
柳太平並沒有立刻解釋,慢慢地說道:“當今的大清國,已經不是開國的時候了。髮匪作亂,洋人亂竄,貪官橫行,八旗子弟只知道遛狗鬥雞。再加上各地的團練擴張勢力,更是形成了尾大不掉的態勢。如前段時間擊敗了髮匪的湘軍,便是不斷地增強實力,儼然是一方的土霸王。大人現在就該學習曾國藩,以增強實力爲主,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李振聽了後,連連點頭。
雖說柳太平還只是想着讓李振做一個土霸王,只想着增強實力,沒有想過推翻滿清。但是,這個理由已經合乎李振的胃口,也能堂而皇之的拿出來使用。
其餘的人聽了後,靜靜的思考,並沒有打斷。
柳太平又繼續說道:“髮匪佔據南京,北面有江北大營,南面有江南大營,這兩座營地纔是髮匪的心腹大患,是髮匪重點攻擊的目標。若是我軍在這時候北上,肯定會導致一部分的髮匪轉向上海。這樣一來,江北大營和江南大營仍然是完好無損,不會遭到太大的損失。”
“大人想要往上爬,想要繼續加官進爵,就不能出兵!”
“爲什麼呢?”
“常言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兩江大營就是鷸,髮匪就是蚌,兩邊爭鬥,已經是非常激烈了。大人若是突然插手,很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只要等到髮匪兵力消耗,而兩江大營也是銳氣盡失,大人才出兵干預。”
“那時候,纔是大人嶄露頭角,出兵賺取戰功的時候。”柳太平說得平淡,可是史密斯、黃士海等人都是驚駭的看着柳太平。
這老頭弱不禁風的,算計人太厲害了!
李振滿意的點頭說道:“先生言之有理,但若是不出兵,肯定會落人口實。並且,我是琦善扶持起來的,和琦善站在一條船上、我們在上海折騰,背後肯定有琦善的支持,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現在若是不出兵,必定遭到琦善厭惡,不值得啊!”
柳太平笑道:“大人,這就是老朽所謂的既不出兵,又要出兵了。”
“願聞其詳!”
李振看着柳太平,顯得極爲謙恭。
戚鎮海、黃士海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太平身上,等着柳太平說話。
柳太平說道:“要應付琦善,其實很簡單,只要派兵出城奔向南京,做出攻打南京的模樣就可以。但是,我們還必須要告訴南京的髮匪一個信號,我們只是做做樣子,並不是真的打算攻打南京。既不出兵,又要出兵,便是佯攻南京。只要讓髮匪看出了我們的情況,而琦善也知道我們出兵了,一切就完成了。”
柳太平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振,沉聲道:“老朽請大人發兵佯攻南京,就是要穩住琦善,穩住南京的髮匪,不能真的和髮匪交戰。”
周秀英明白這是有利於李振的,並且也可以不攻打太平軍,心中鬆了口氣,點頭說道:“我贊同柳先生的建議。”
魯少川也說道:“我也贊同!”
李振的利益就是他魯少川的利益,所以魯少川直接答應了。接下來,黃士海、楊班侯、史密斯和戚鎮海都是同意了。
這些人沒有死忠於滿清的,都是以李振的利益爲主。
柳太平提出建議,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李振又看向柳太平,問道:“先生,誰可爲將?”
柳太平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掠過,魯少川、楊班侯紛紛低下頭,並不願意領兵出去。畢竟是佯攻,根本不會交戰,所以兩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最後,柳太平的目光落在戚鎮海身上,說道:“大人,老朽認爲鎮海可以去。”
戚鎮海一聽,心中叫苦。
這老岳父也太亂來了,竟然把他叫了出去。
李振又問道:“鎮海,你意下如何?”
戚鎮海心中無奈,只能頂着頭皮,說道:“大帥,末將願意前往。”
李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就帶着你麾下的一個團,出去走一趟。”
“是!”
戚鎮海答應了下來,腦中卻是渾渾噩噩的,連怎麼離開書房的都不知道。
散會後,衆人都告辭離開。戚鎮海剛剛出了書房,又想到了自己被調出去的事情,找到柳太平,問道:“岳父,這一次出兵的事情純粹是一個閒事,還不如留在上海練兵。您怎麼就給我安排了這個任務呢?”
柳太平沉聲道:“練兵?離開了上海就不能練兵了嗎?虧你還是戚家的後人,這點問題都想不明白。自己好好想想,沒有想清楚,不要來找我。”
戚鎮海看着柳太平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眼睛卻是漸漸的明亮了起來。
所有人不願意去,他站出來不是正好麼?
ps:三更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