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同離開了府衙,立刻回到居住的地方。
書房中,江百同和麾下的幕僚討論李振交給他的任務。江百同神情嚴肅的道:“李大人讓我把各縣的知縣找來,你說是有什麼目的?”
幕僚揣摩片刻,說道:“恐怕,不是好事情!”
江百同道:“說說你的想法!”
幕僚不急不慢的說道:“大人,我們站在李振的角度去考慮這個事情。試想一下,李振進入了蒼梧縣,想要站穩腳跟,並且把梧州府控制在手中,會有多少官員的權利削減呢?肯定有很多官員的權利被削弱。若是李振不控制梧州府,局面就會維持原樣,誰都是表面上尊奉李振,這樣的結果不是李振願意見到的。”
“你的意思是李振要罷黜我們的權利?”
江百同陰着着臉,表情嚴肅。
幕僚說道:“不無這樣的可能!”
江百同立刻追問道:“我該怎麼辦呢?”
幕僚解釋道:“李振兵臨梧州府,而梧州府又和廣東的地界接壤,他隨時都可以調集大軍過來,即使我們反抗也不可能的。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啊!眼下奚應龍造反,卑職認爲奚應龍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大人,咱們還是儘管其變,能忍住,就暫時忍住。”
“唉!!”
江百同嘆了口氣,也道:“人爲刀俎啊!”
他擺手讓幕僚退出去,然後開始寫信給各個縣的縣令,傳達李振的命令。要召集梧州府甚至是平樂府的官員,不是簡單的事情,需要江百同逐一解決。
……
李振的書房中,周秀英、史密斯和楊班侯都冷靜了下來,思考着李振的辦法。
史密斯說道:“大帥,您想出來的計策是好的。我們的兵力更強,又佔據道義,只要穩紮穩打,奚應龍必敗無疑。只是,若是採納這個策略,消耗的時間肯定會拖延許久。畢竟,廣西有11府,一個府下面還有許多的州、縣,若是逐一攻打,耗費的時間將會相當長。”
李振說道:“這個問題我自有辦法,我是這樣打算的,……”
李振說完後,看向三人,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我認爲可行!”史密斯率先說道。
楊班侯和周秀英也點頭認可,三個人都是摩拳擦掌。
……
桂林府,臨桂縣。
臨桂縣始建於漢代元鼎六年(公元111年),從三國到清末,臨桂縣城都是郡、州、路、府治所在。桂林府的治所,便是在臨桂縣。
城中,提督衙門。
書房中,一個身穿黑色勁服的中年人正閉目養神。
他背靠着椅子,雙腿搭在案桌上,一點正緊模樣都沒有。只是,那棱角分明的輪廓,以及高高的顴骨,挺拔的鼻樑,都給人一種硬朗精悍的感覺。並且,他的身體魁梧壯碩,即使是雙腿搭在案桌上,但也給人一種睡獅的感覺,彷彿隨時都能暴起傷人。
此人,便是廣西總督奚應龍。
奚應龍是陝西人,在道光十四年(1834年)中了武舉,一舉步入仕途。他一個武人,能成爲執政一省的官員,能力可想而知。況且奚應龍是憑藉武舉出身的,在武藝上有着極高的造詣,是一個武術高手,別看奚長禎厲害,仍不是奚應龍的對手。
“砰!砰!!”
書房外,傳來了敲門聲。
奚應龍一下睜開眼,雙腿仍然是搭在案桌上,大聲說道:“進來!”
話音落下,一個青衣文士走了進來。
此人是奚應龍麾下的第一心腹,名叫楊澤銘,已經五旬開外,頭髮都已經發白。這人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考了三十多年科舉,一直是屢試不中,屬於典型的屢敗屢戰。只是,他卻沒有鹹魚翻身,最終當了一個小吏,後來被奚應龍重用,才得一展胸中才華。
楊澤銘進入書房,眼見奚應龍毫無規矩的把雙腿搭在案桌上,氣得吹鬍子瞪眼。
老先生一跺腳,大聲說道:“大人,若是您擊退了來犯的李振,就能成就一方霸業。到時候,您登基稱帝,那就是獨霸一方的皇帝,可以青史留名。故此,皇帝必須要有皇帝的威儀,您把雙腿擱在案桌上,太丟人了!請大人收拾自己的雙腿,免得它們影響觀瞻。”
奚應龍斜眼看着楊澤銘,滿不在乎的說道:“老楊啊,我若是成了皇帝,想做啥就做啥,難道把腿放在桌子上都不行嗎?”
楊澤銘大聲道:“大人,這是規矩!”
“規矩?規矩是什麼玩意兒?”
奚應龍嘿嘿笑了笑,說道:“我若是當了皇帝,必定事事都要順心如意,若是連自己做事情都不如意,還有什麼意思呢?當然,對我來說,規矩是可以打破的,但下面的人還是得規規矩矩的。這是小事情,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說正事吧。”
楊澤銘搖搖頭,擡頭挺胸,一把老骨頭如同蒼松矗立,朗聲說道:“大人,常言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最小的細節能影響整個全局。現在的一點細節不注意,就可能影響到您的萬世基業。故此,卑職請大人放下雙腿,規範言行舉止,能規矩自己。”
“得,您老是茅坑裡面的臭石頭,我惹不起!”
奚應龍放下雙腿,規規矩矩的坐好。
楊澤銘聞言,老臉難看,眼中怒氣閃爍,很不滿奚應龍的比喻。他正欲發怒,卻聽奚應龍說道:“老楊,言歸正傳,有什麼事情?”
楊澤銘立刻噎住,一副幽怨的表情,只得無奈的說道:“前方傳來消息,鎮南關已經被李振攻破,奚長禎、辣厄爾的大軍正朝臨桂縣趕來。”
“什麼?”
奚應龍噌的站起身,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大聲道:“鎮南關有奚長禎鎮守,怎麼可能丟失呢?那廝雖然猥瑣不堪,做事情卻很靠譜。老楊啊,你確定消息是真的?”
楊澤銘說道:“消息絕對正確,再有幾日,奚長禎和辣厄爾就要回來了。”
奚應龍點點頭,揹負着雙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
他表情凝重,眼中閃爍着道道精光,那凝重之色漸漸的變成了昂揚的戰意,朗聲道:“李振攻破鎮南關,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現在李振攻破鎮南關,我正好和他較量一番,看誰更厲害。被他打敗無非是身死而已,打敗李振則奠定本將的萬世基業。”
一番話,斬釘截鐵,透着無窮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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