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巫歸吹響骨哨招來獨牙,將行李和傷員捆到它背上,由石三枚騎着照顧傷員先走,其他人跟着後面往陰沉河邊進發。
巫歸沒法騎豬了,也和石魯、豬大腸一起上樹趕路,看到他的傷勢一夜之間就恢復了,石魯二人都很驚奇,紛紛詢問。
巫歸心道:“昨晚就好了,你們這幫粗心的傢伙現在才發現。”隨口答道:“是在超脫儀式中,自然之力反饋到施法者身上的結果。”
豬大腸奇道:“超脫儀式還能得到自然之力的反饋?好像別的巫師都沒有這種好處,巫鴉公也沒有,莫非是歸哥你有森林女神眷顧的原因?”
“有可能吧。”巫歸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對石魯說道:“但願河邊能找到竹排。”
石魯有些不確信的說道:“磨長老他們出發採玉時,也是乘坐着一個大竹排。算算時間,現在正是他們返回的時候,肯定是停在這裡休息時,被食人生番襲擊的。這樣的話,竹排應該還在河邊,就怕被生番放走或者水沖走。”
他看着前方搖動的樹叢說道:“獨牙能嗅到他們留下的味道,跟着它一定能找到竹排停泊之處。”
只走了不到一里地,便到了河邊,三人站在樹幹高處,看到獨牙站在淺水裡尋食,石三枚正在旁邊的一個大竹排上忙碌。
“我們有船了,再也不用走路啦!”豬大腸歡呼起來,溜下樹就向竹排奔去,巫歸和石魯也高興的一起跑過去。
一路趟過淺水跳到竹排上,巫歸興沖沖的打量着腳下的水上運輸工具,見它的大小形制和石魯他們的那個一模一樣,非常結實,應該也是水竹部落出品了。
竹排上固定着十幾個籮筐,兩個一排,排成了一長溜,石三枚站在一個籮筐邊,聚精會神的彎腰檢查着什麼。見到他們上來,手裡拿起一塊石頭叫道:“磨長老他們有大收穫!”
“是嗎?”石魯在巫歸後面剛上來,聽到他的話,一臉喜色,急忙過去籮筐邊,拿起裡面的石頭查看,邊看便嘖嘖讚歎:“好多上品美玉啊!”
巫歸和豬大腸也好奇的過去觀看,大致掃了一眼,見籮筐裡面全都裝着一種藍綠色的石頭。
石魯將手裡的一塊藍色石頭遞給他,說道:“你看這塊玉石怎麼樣?”
巫歸接過來一看,見這石頭形狀醜陋,表面粗糙,但是質地卻有着類似釉面的半透明光澤,它的水藍之色帶着典雅高貴之氣。
從前他當兵時就在南方某處邊境,那裡盛產寶石,耳濡目染之下對各種寶石多少有些瞭解,一眼就認出了這塊石頭,不禁脫口叫道:“是綠松石!”
綠松石在寶石中不算太珍貴,但也價格不菲,因其美麗,所以從石器時代開始,就被人們廣泛用來製作飾品。
看着眼前十幾籮筐綠松石和石魯、石三枚二人脖子上粗大的寶石項鍊,巫歸這纔想起來很多土著人都帶着綠松石飾品,而石工部落這幾人,身上更是掛了好多綠松石。只是他以前對此沒有上心,所以一直沒發現這一點。
“附近一定有大型綠松石礦,不然不會有這麼多綠松石流散出來,而且還是露天的,以土著人的採掘技術,不可能挖到地下。”
“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啊!”巫歸眼中露出了狂喜之色,“綠松石雖然寶貴,卻沒有多大的實用價值。好就好在,綠松石裡含有銅元素,有綠松石的地方肯定有銅礦!”
“一個露天的銅礦!若能煉出青銅來,就可以促使生產力大發展,讓部落民迅速脫離石器時代,進入青銅時代!”
“綠松石?這名字真古怪!”石魯的目光依然聚焦在籮筐裡的石頭上,沒有注意到巫歸眼中的狂熱之色。
他又拿起一塊綠松石端詳着,看也不看巫歸道:“你叫它綠松石嗎?我們叫它青玉,因爲它的顏色藍中帶綠,多呈青色。部落裡不論男女都喜歡佩戴青玉飾品,它是我部與其他部落的主要交易之物。這一次採的數量,足夠用一兩年了。”
巫歸對他說的飾品完全沒有興趣,心中激動卻表面平淡的問道:“上次你說磨長老他們去哪裡採玉?”
“哦,是西北邊三百里外的雞鳴之丘,就在藥巫神山腳下。”
“三百里?那麼遠!”巫歸吃了一驚。要知道這可是在危機四伏的原始叢林中的三百里,他們四個直線距離只走了三十公里,就累的像死狗一樣,更別說三百里!
石魯笑道:“遠是遠,不過路好走,陰沉河西邊就是綿水,一條水路直通雞鳴之丘下,水面寬闊平靜,行船很方便的。”
“原來如此。”巫歸點點頭,又問道:“那裡的青玉礦周圍可有黃色或者綠色的,很重的石頭?我說是石頭,而不是玉石。”
其實他也沒見過銅礦石,只是根據自己學過的一些化學知識,知道含銅元素的化合物大都是黃綠色。
石魯擡起頭想了想道:“我沒去過雞鳴之丘,不過好像聽族人說過,青玉礦裡的石頭也是青色的,和青玉混在一起,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弄錯。”
“是嗎?”巫歸大喜,聽他描述的樣子,有很大可能就是銅礦!
壓抑着激動的心情,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石魯聊着,巫歸心中努力回憶着關於銅化合物的知識。
“好像鍊鐵很麻煩,鍊銅直接加熱就可以了。銅太軟,再加入錫和鉛之後,就成了硬度高用途廣的青銅,到哪裡去找錫鉛呢?”
“這趟要是能活着回去,就說服部落組織人去採集銅礦石鍊銅。而且我的價值不止是鍊銅而已,我在文明世界學到的東西,要是能傳播出去,就能加速部落文明進度。也許我真是上天賜給土著民的一件禮物吧,可笑我一直都沒想過要爲部落出力!”
“可要是我死在路上,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將是這個世界的重大損失,估計會拖慢幾百上千年的文明進度。”
巫歸摸着下巴思索着,眼睛看向正在‘愛`撫’綠松石的石魯:“但願我有神之眷顧,死不了。不過爲防萬一,還是先把鍊銅之法傳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