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祥還是聽了勸,一覺睡到了次日凌晨時分,整整睡了快一天。
他醒來的時候,天還昏暗,山谷裡四處都熄了火。
祥想要找姬賊,但轉念一想,姬賊這麼會功夫應該已經休息了,隨停住了衝動,自己找來了一把錫矛,又找來了一塊石頭,將錫矛打磨鋒利。
一邊打磨,祥心中一邊琢磨事情,他不住的回頭看姬賊所在的山洞,裡面呼嚕聲接連不斷傳來,聽得祥又是安心,又是欽佩。
安心的是,姬賊全然信任自己,信任白猿山脈。
欽佩的是,姬賊敢於帶着這幾個人住在自己的地方,外人不知道,祥卻知道,如果把自己換成姬賊的話,他是不敢冒這個險的。
不過話說回來,祥不知道的是姬賊的行事風格,他怎麼可能知道,就這麼會兒的功夫,雷火部火隊六個少年,早已經潛伏進了白猿山谷,作爲姬賊的後手,暗中保護姬賊。
如果祥真的有什麼二心的話,那麼醜的刀,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哪怕是此時祥趁夜打磨兵器,醜都在暗中盯着他。
磨完了錫矛,祥找來了一些食物,笨拙的將火升起來烘烤,直到第二天凌晨時分。
他帶着錫矛和食物往姬賊的山洞要去,想了想,又把錫矛給放下了,一個人來到了姬賊山洞跟前。
來到地方的時候,天還沒亮,他就一直等着。
山洞口土山橫着身子正休息着,不敢睡得太死的他早就聽到了山洞外面的動靜,睜開眼向外偷偷的瞄,見祥站在那,一臉恭敬的樣子時又把眼睛給閉上了。
天光大亮,姬賊終於醒來了,睜開眼嗅了嗅鼻子,道:“什麼味道?”
土山來到姬賊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族長大人,祥昨天在外面等了一夜。”
聞言姬賊一愣:“你不早說。”
說話功夫,姬賊站起來向外走。
看到祥的時候,後者正端着食物站着,一臉憨厚的模樣。
“祥,你什麼時候來的?”姬賊明知故問。
祥本來長得就呆呆的模樣,聽了姬賊這話,靦腆一笑,更加顯得老實憨厚:“也沒來多久,昨天睡到夜裡就睡不着了,然後就想着把食物給族長大人您做出來,方便您醒了吃。”
說着,祥還舉了舉手中的食物。
姬賊瞧了一眼,祥不好掌握火候,食物已經有多處被烤的焦黑,而且此時食物涼下來,也沒有了香味。
這不,祥在注意到手裡頭食物的時候,忍不住老臉一紅,吭哧道:“那個族長大人,我再幫你烤一下吧。”
姬賊直襬手:“不用不用,這樣就行。”
說着,姬賊手拿過來,不顧食物焦黑,張口就往肚子裡吞,看的祥一陣汗顏。
看着姬賊大口朵頤吃的正香的樣子祥還問呢:“族長大人,好吃麼?”
姬賊吸吮着手指用力點頭:“好吃,當然好吃。話說祥,你現在有事沒有?”
祥搖搖頭:“沒有啊,怎麼了族長大人?”
姬賊笑道:“既然你沒事的話,就去石松那,喊上他把今天要出去收拾猴羣和跟着易採摘毒藥的族人叫過來,也不會太麻煩,我昨天在你睡着的時候都已經挑好了。”
祥點點頭,轉身去了。
前腳祥走了,後腳易和土山就問:“族長大人,那食物真的好吃麼?我看有的地方都燒焦了。”
姬賊立刻收起來享受的表情,繼而一臉苦澀:“好吃個毛,就跟吞沙子似的。”
二人:“···”
不一會兒的功夫,祥和石松帶着人就走回來了。
領着人過來,祥還納悶呢,心說怎麼族長大人挑的這些族人看起來都不怎麼樣呢?
白猿山脈不是沒有強壯厲害的精銳,但是這些人裡面,姬賊一個都沒有挑,反而是挑出來了一些身形瘦弱,平日裡在山脈中地位不怎麼高的族人。
他也搞不明白姬賊是在打算什麼,他也不敢問。
其實姬賊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挑着強壯的族人出去辦事體現不出來自己的實力。
萬一有不服氣的族人說自己是藉助了白猿山脈強大的實力才成事的怎麼辦?
而且,那些白猿山脈的精銳地位早已經確定了下來,縱使再立功,那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可這些孱弱的普通族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地位普遍低下,姬賊帶着他們立功,讓他們出風頭,這叫做什麼?
這叫做雪中送炭。
拉攏人心嘛,自然也要是分對象和辦法的不是。
一行約莫四十餘人站在姬賊面前,姬賊把這些人一分爲二,其中一些人交給易和灰川出去採摘毒藥,而自己則和土山,祥還有石松帶着剩下的人去猴羣搞事。
姬賊沒有先說出來自己的計劃,他帶着人出山谷與易分別,臨行前,伸懶腰把手舉起,蜷縮着大小兩個拇指,剩下三根指頭散開了,長長囈語一聲,然後道:“出發!”
姬賊旁邊的祥看到了這個動作也沒在意,畢竟伸懶腰嘛,這有什麼好懷疑的不是。
兩隊分散而行,就在他們人走後,山谷谷口處,出現了六個孩子,在其中一個孩子的點頭示意下,有三個孩子走出來,奔着易離開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白猿山脈亂的正是厲害。
猴羣戰鬥的規模又增加了。
無數只猴子在樹林中盪來盪去,厲聲的尖叫。
之前稱霸了東南中三個地方的猴羣被打壓的擡不起來頭。
整個山脈中的猴子都在和它們爲敵。
被逼到了一處茂密林間,南邊猴羣吱吱叫着不再退了。
如果再從這裡退出去的話,那麼,一切就全完了。
要知道,整個白猿山脈地界最好的中央地帶,到現在爲止,幾乎已經不受南邊猴羣的管轄了,唯獨剩下這片林地,這片南面猴羣最後的地盤。
南邊猴羣趴在樹枝上吱吱叫喚的同時,還不忘了口中發出嗚嗚的呼嘯聲音來。
熟悉猴羣的本地族人都知道,這是猴羣們進攻的號角。
唰唰,林間樹梢晃動,又是鋪天蓋地來了無數只猴子。
這些猴子蹲在林間樹梢上,像是耀武揚威一般的拍打胸膛叫嚷,與前一批猴羣爭鋒相對。
猴羣吱吱的叫,此起彼伏聲音連綿不斷,直衝上九霄。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走入了熱鬧的菜市場,又好似鄉村街頭兩撥潑婦對着罵街。
那叫一個激烈啊。
此時節,雙方都化身成爲了嘴炮,一個個比着嗓門。
忽然間,後來的那批猴羣沒有耐心了,才叫了有六七分鐘的它們跳躍着在林間晃動,直接撲了上來。
吱吱厲聲叫中,戰鬥再一次打響。
雙方加起來上萬只猴子在林間亂竄打鬥。
有被抓瞎了眼睛的,有被打斷胳膊腿的,更是有被撕爛臉皮鮮血止不住流的。
猴毛紛紛揚揚的從林間樹梢上落下,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下了一場棕色的大雪。
戰勝猴羣興奮的叫聲,戰敗猴羣的哭唧唧的哀鳴,相連串成了一條線,直衝入九霄。
終於,一方猴羣退了。
南邊的猴羣失敗了,它們丟下了受傷的同伴,惶惶如喪家之犬,匆匆如漏網之魚般向東逃竄。
留下的受傷的猴子成了戰勝者出氣的對象,被得勝的猴羣按在地上捶打出氣,方纔平靜了沒片刻的林間,再一次的傳來了得勝猴羣的叫聲與受傷猴子的嗚嗚哀求聲音。
一處灌木叢輕輕搖晃,大概有二十多人藏在其中觀察着這一切。
姬賊露出來了一雙眼睛,看到這一幕嘴角輕輕的勾起來笑:“誰說這些猴羣對同伴不下死手的?這不打的挺狠的麼?”
祥與石松俱都是嘴角扯動,心不在焉答道:“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