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她站在高處,冷眼看着這個世界從遠處天跡一點點崩塌,無數人在剎那間隕滅。
“這就要同歸於盡了。那可真是遺憾,我還沒找到第一世界呢。”話雖如此,離月的語氣卻冷淡,聽不出情緒。
眼見世界將崩塌於她身前,她終於垂下眼看着左手腕的電子錶,語氣難得有些認真,爲自己報幕,“現在是當地時間,公元2021年6月16,上午7點08分整,”她短促地笑了下,“離月,第三世界任務失敗。”
轟——其實世界的崩塌沒有聲音……
<第三世界c>
第一世界時間,公元2020年5月29,夜半子時,離月第三次來到第三世界。
由於多次世界紊亂所帶來的難以預防的時空不對等,此時,第三世界時間是,公元2014年5月29,夜半子時。
時空不對等的併發症悉數體現在了離月身上。
來到第三世界c裡的離月,尚是一個年僅十歲,心智不成熟,金枝玉葉;記憶被模糊化的小孩。
離月藏在重症監護室門後,打量着病牀上那個小男孩,他身上插滿了管子,看起來羸弱得不堪一擊,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緩慢地波動。
沒有人照看他。
“小離,”離月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你要我殺死他?”
“對,這是最好的機會。”
“他看起來很弱,很難活下去。”
“如果他活下去了,死的人會更多。”
“你能定義未來?”離月皺起眉頭,雖然她失去了記憶,但這種熟悉的被命運操縱的感覺仍讓她毛骨悚然。
“他有權活着。”
“是嗎?那我祝他好好活着。”小離嗤笑了一聲,現在的離月在他眼裡幼稚軟弱,毫無用處。
他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
“別人活不活着都不需要你祝。”
聞言,小離閉嘴,心裡有不好的預感。突然覺得這回年僅十歲的離月更不好操控,她似乎從骨子裡排斥他。
離月走後,病牀上的男孩緩緩睜開眼,注視着她離去的方向。
“她在打算殺我?”
“她有這個想法很久了。”
“什麼時候開始?”
“這是她第三次來到這個世界,每一次的目的都是殺你。”
“那她挺廢物。”男孩冷冷笑了聲,想他死的人還挺多。
素昧平生,我死了,她有什麼既得利益?他保持着方纔注視的姿勢,發呆,沉思。
一天沒想明白,一天沒有動。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望妻石”……
五年後。
穿塵坐在房頂天台的某天,再次看見了離月。她在逃跑,白色的裙襬染上的不止泥土還有鮮血,狼狽卻也絢爛。
離弦而來的箭矢從身後多方向她襲去,離月矯健地穿梭在箭陣之中,卻也被箭羽刮傷了手臂和腰側,衣裙更是被削得片縷紛飛。
雪白的肌膚大片裸露,紅色的血痕有些刺目。
穿塵弓起背,下巴抵在手背上,眯起眼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她。
此時,離月突然偏頭向他的方向打量了一眼。
她緊繃着小臉,眼神卻像是懸空出鞘的利劍,鋒利而清冽。
穿塵背繃直了,以爲她看到了自己。卻在下一秒看見她拐進了剛剛打量過的院牆裡,她貼着牆,就着傷口的血畫了張頗有些複雜的符紙。
在四名追殺者與只她一牆之隔時,離月把符紙用了。
穿塵看得真切,追殺者在符紙燃盡的那一刻消失不見;留下的弩與弓箭被離月祭出的神樂鏢熔了。
那是一把晶瑩剔透的五葉迴旋鏢。
離月在牆角蹲下,傷口有些疼。
好一會。
她剛起身準備離開,一席黑袍飄過來準確無誤地蓋在她身上。
神樂鏢在感應到危險的那一刻,就脫離離月朝源頭飛旋去。
“神樂,回來。”離月趕緊喚它。
話音未盡,神樂鏢已經旋迴躺在她掌心,五葉只沾了淺淺的血跡,離月看出它的意猶未盡。
“嘖,真是好心沒好報。”穿塵說着,停在她面前。
離月看向來人,他穿了緊身的黑衣,切爾西中筒靴。腿筆直修長,肩寬腰勁瘦,臉上帶了面罩,氣質凌人。
他腰側的衣服被刮破一道,露出滲血的傷口。
“抱歉,”離月看着他輕輕眨了眨眼,“你需要賠償還是什麼?我會盡力彌補的。”
穿塵沒說話,伸手隔着衣服去碰離月後腰,他知道那裡有一道很深的傷口。
離月垂着頭,疼得身子顫了顫,卻沒吭聲。
挺能忍?穿塵看着她頭頂,勾了勾脣角,手上用了力把她往懷裡一帶。
“嘶——”離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其實她挺怕疼的。
她的血沾染了黑衣,不明顯,但他看見了。
離月後知後覺他的惡意,冷着眸子擡頭看他時,恰巧撞到他眼裡。
在她開口前,他搶先說,“給我上藥,補償我。”
說完,穿塵轉身就往裡走,他不想聽她說話,她那幾句話,沒一句是他愛聽的。
離月在原地踟躕了下,還是跟上他。
誰叫她不長眼闖進別人家院牆,還養了個不長眼的武器劃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