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
何永賢夫婦盛裝而待,站在門口迎接來賓。
今天的真正主人,何熙健,二十三歲,有一張清秀的面孔,喜歡讀書,但沒戴眼鏡,何熙健個子不矮,比他父親高半個頭,大概是他不喜愛吃牛扒的緣故,他不屬於很健碩的那一類,高高瘦瘦,十分瀟灑,人也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他穿了套白色晚服,更加顯得白皙高雅。
何熙健無聊地漫步,他在這兒的朋友很少,他十年前去了意大利留學,回來剛好一個星期,雖然也有幾位表兄、表姐、表妹,那些表姐、表妹也很熱情,無奈他目高於頂,跟那些女孩子竟合不來,話不投機,總覺得不順眼,所以很無聊。
方家的人來了,弄着杯子轉的何熙健,被一道白光吸引住,他停了手。
她天生一張公主臉——童話裡的公主,現實裡的公主,能說得上美麗的寥寥無幾,但童話裡的公主永遠是美麗的,她穿着一條百褶傘形及膝裙,上身是圓領和公主袖,腰間裹着一條彩色的腰帶,她嬌俏地挽着他那俊俏的小舅舅。
看見徐晉美他驚爲天人,但是一見到方恩俊,他失望得直嘆氣。
他心想:她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親密男朋友,太可惜了!
“熙健!姑姑來了。”何太太在叫,她心想:“這孩子,爲什麼一整晚都無精打采的。
何熙健無可奈何地走過去,看見何孝珍夫婦就叫:“姑姑,姑父。”
“來!”何孝珍把心愛的侄子拉到身邊:“這位是三叔、三嬸、四叔,四嬸因爲懷了小寶寶,所以沒有來,這是••••••唔,應該叫晉美表妹了,中國稱謂我一向弄不懂,要是錯了,請大家糾正,這是我的侄兒——何熙健。”
“以前大家都見過的,不過分離了十年,生疏了吧!”何太太問:“怎麼大小姐沒有來?”
何孝珍說:“我們大姑奶不喜歡這種場合。”
何熙健什麼都沒有聽到,只知道,那位英俊男士不是“公主”的親密男友,他們輩分不同,徐晉美表妹,比他小一輩呀!徐晉美,這名字好像聽過。
“熙健,你怎麼呆住了,快招待晉美表妹,你們都是年輕人,在思想上沒有代溝,應該談得來。”何太太推了推兒子,知子莫如母啊!
“晉美表妹,先喝杯橙汁好嗎?”母親這麼一說,他便奉旨獻殷勤。
徐晉美點了點頭,心想:這男孩子好像傻傻的,但很斯文,樣子也不難看。
何熙健遞了橙汁,又遞點心:“我們應該見過面,你的名字我好像也聽過。”
徐晉美問:“你有沒有參加你姑姑的婚禮?”
何熙健說:“姑姑結婚後我纔去意大利的!”
徐晉美說:“你姑姑、姑父結婚,我做花童。”
何熙健說:“對!就是那小女孩!”
徐晉美說:“親戚嘛!見過面並不是一件稀奇事。”
何熙健說:“我真笨,竟然認不出你!”
徐晉美說:“熙健表哥,那時候我才六歲,我現在已經十六歲了,女大十八變,聽過嗎?再分開兩年,你可能又認不出我了。”
“你越變越漂亮了。”何熙健引導她走出露臺:“你中學幾年級了?”
“剛參加會考,如果你提早幾天請客,我就不能來了!”徐晉美倚在玻璃門上:“外婆說,辛苦了幾個月,今晚開開心心地玩一玩,於是我請小舅舅做我的舞伴,可是他說四舅媽沒有來,他是不會跳舞的,我一個人到哪兒開心去?”
“我請你做舞伴!”何熙健把握時機。
“你不行,你是今晚的男主人,你要請我做女主人,是要預約的!”
何熙健說:“今晚的男女主人是我的爸爸和媽媽,今天我只能請你做舞伴,下次我請客,一定預約請你做女主人,好嗎?”
徐晉美說:“好吧!可是,你的女朋友呢?”
何熙健說:“我沒有女朋友,你呢?”
徐晉美說:“我還小,高中還未畢業,外婆和媽媽都不願意我太早交男朋友。”
“表兄妹來往,沒有關係吧?”何熙健看她發育得不錯,想不到她只有十六歲,實在有點擔心。
“當然沒有關係了,我外婆可不是老頑固,她只是怕我在外面亂交朋友。”徐晉美對何熙健的印象不錯:“等會兒你要教我跳Ballo Liscio!”
“Ballo Liscio?”何熙健心裡暗暗叫苦:這下麻煩了,這麼難的舞蹈,我可不會呀!
徐晉美說:“如果我沒有聽錯,你是意大利回來的,是吧?”
何熙健說:“我在意大利待了近十年。”
徐晉美說:“Ballo Liscio是意大利最流行的交際舞,你不會不知道吧?”
何熙健說:“我在意大利,很少出去玩,大部分時間留在屋子裡看書。”
徐晉美問:“那,鬼步呢?會不會跳?”
“鬼步流行了幾年,不會跳,看多了也可以跟得上。”何熙健突然想起和他一起回來的同學Fabio ,他是個舞蹈天才,精通各種舞蹈,他大後天就會從上海回來。他可以跟他學舞蹈:“過幾天,我再教你跳Ballo Liscio,好不好?”
徐晉美說:“你不是不懂嗎?還能教我?”
何熙健說:“我有幾個意大利同學是舞林高手,他們全部都懂,我跟他們學。”
徐晉美問:“爲了我?”
何熙健點了點頭。
徐晉美很高興,有人肯爲她做事,他們聊着,徐晉美聽見花園右端有狗吠的聲音:“你們家裡養狗嗎?”
何熙健說:“一隻五個月大的貴婦狗,我舅媽送給我的。”
徐晉美說:“可以帶我看看嗎?”
“歡迎參觀!”何熙健和徐晉美走出花園,何熙健的步伐很輕快,因爲他的心境愉快——少男愛的心門第一次打開。
在一間很漂亮的狗屋門前停下來,何熙健彎下身開了狗門:“火箭!”
一隻小狗從狗屋走出來,小小的,白絨絨,何熙健抱起它,它羞怯地鑽進何熙健的懷裡。
徐晉美說:“好漂亮,好有趣!”
何熙健說:“它下午剛洗澡,要不要抱抱它。”
“會咬人嗎?”徐晉美是又害怕又興奮。
何熙健說:“它可能太小,所以它不但不咬人,還怕人呢!”
徐晉美小心翼翼地把火箭抱過去。
火箭果然很馴服,靠在徐晉美的懷裡只是幾聲低叫。
徐晉美又憐又愛,輕拍着它:“小寶貝,不要怕。”
火箭看了看她,不再叫了。
徐晉美抱着它愛不釋手:“它不應該叫火箭。”
何熙健說:“舅媽說名字很洋氣。”
徐晉美說:“但是,你叫熙健,它叫火箭,它豈不成了你的弟弟?”
“真的!我怎麼沒有想到?”何熙健笑了起來:“你替它改一個名字。”
徐晉美一邊撫着它頭上的白毛,一邊說:“它的眼睛又圓又黑,像不像一顆黑寶石?我們就叫它黑寶石?”
何熙健說:“名字很特別,唏,黑寶石!”
小狗用舌頭舔了舔何熙健,兩個人和小狗玩在一起,有說有笑。
過了一會兒,傭人迎面而來:“少爺,太太到處找你,請你立刻進去。”
“大概要吃晚餐了。”何熙健接過小狗,把它放回小屋,關上了門,小狗“汪汪”的吠個不停。
“它捨不得我們。”其實,徐晉美也捨不得它,一直站在那兒。
何熙健說:“我們吃完晚餐再來看它!”
徐晉美說:“給它一塊骨頭好嗎?”
“等會兒我到廚房拿,”何熙健想伸手拉她,又不敢:“我們回去吃晚餐。”
徐晉美一步一回頭的跟着何熙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