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太忙了”。
“有好事也不和媽媽分享一下”。
“哪有什麼好事”。喬少苦笑了一下。飲下一口白蘭地。在口中停留了一下。慢慢嚥下。脣齒帶着苦。咽喉彌留淡淡的香。
“我見到喬斯奇。添了兒子還不高興”。
“媽媽。我不想討論這個。天色不早了。該休息了”。他在逃避這個問題。並試圖坐立起來。回臥室休息。
“兒子。你怎麼對媽媽這種態度。媽媽生氣了”。王雅芙對喬少的表現很是摸不着頭腦。這件事情應該是他主動向她說起纔對。現在反而是他不願意說。在刻意迴避着什麼。
“媽媽。對不起。你以後還是不要斯奇了。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淡淡地迴應在王雅芙。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波瀾不驚。鎮定自如。他的痛苦似乎已經完全地抹去。
“這。這…”王雅芙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話。若是他如常人反應一般也就罷了。他出奇的平靜。平靜得令王雅芙無法接受。喬少。他的心智過於地老練。以至於他的平靜令王雅芙不安。
“媽媽。你還有什麼問題嗎”。他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他的眼眸閃着灼灼的目光。對母親盡了最大的耐心。他的心怎麼會不痛。李菲兒。給他的人生帶來了太多的痛苦。但是。他是一個男人。他能怎麼樣。像一個女人一樣表現痛苦嗎。他做不到。他只有平靜。纔會讓更多的人平靜。自己的問題自己要解決。
“沒。孩子。你不要做出傻事”。王雅芙摸不準喬少在想什麼。不無憂慮地告誡他。
“媽媽。我怎麼會”。他眸如墨玉。散發着迷人的光暈。
“失去了什麼。上帝就會讓你得到什麼。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孩子。不要難過”。
“媽媽。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像個哲人了”。
“呵呵”。王雅芙輕輕笑起來。帶着與生俱來渾然天成的優雅。
“在我失去這一切之前。我一定要得到一切來彌補你給我帶來的傷害。我絕不能讓自己受到損失。而喬家的這一切都喬斯奇的。都是”。李菲兒透過寬大的落地窗俯視着熙來攘往的人羣。此刻正是下班時間。三三兩兩的職工從中旺國際大廈的旋轉玻璃門走出。帶着一身的倦低飢餓。匆匆忙忙地朝着嗅覺或者胃口所向往的地方走去。
“麻煩你來一下”。李菲兒纖細的手指撥通了江澤的手機號。
此時。中旺國際大廈的整棟辦公大樓門可羅雀。
“我們已經到了必須撤退的時候了”。李菲兒背對着江澤。手託着下巴。陷入了巨大的沉思中。像是自言自語。更像是說給江澤聽。
“什麼情況。這麼嚴重”。
“細節很複雜。我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情”。
“李秘。你請講”。對於上司下達的各項命令。江澤總是不折不扣地完成。
“轉移資金”。
簡短的四個字令江澤後備冷冷地出了一層虛汗。這絕不是她說出的這麼簡單。中旺國際下屬的子公司盤根錯節。數量巨多。短時間內轉移資金不是他一人之力能完成的。一個企業成熟的手續辦理。層層把關。層層簽字…
一想到這些。他就開始犯難。
江澤眉頭開始蹙緊。爲難的情緒佔據了他的心頭。
“李總”。江澤開始改了稱呼。很顯然。中旺國際將成爲一個空殼。李菲兒決不可能再僅僅是一個秘。她將要控制這個大財團。“實際操作中會有很多的困難。你知道。現在的手續…”
“你放心。凡是牽涉到需要簽字把關的環節。都是我們的人。沒有人會爲難你的”。她躊躇滿志地笑起來。帶着對江澤憂慮的不屑一顧。
“李總。你若是這樣講。作起來就方便多了。還是李總深謀遠慮”。江澤開始發揮他的拍馬屁的功能。
李菲兒嘴角微微牽動。沒有任何人都抵禦恭維的語言。雖然知道是拍馬屁的行徑。但是。聽起來還是很受用的。
“請你在月底前。把這一切辦妥。當然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表面的賬目還要做得滴水不漏。明白嗎”。
“屬下明白”。
“這件事如果幹得漂亮。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謝李總”。
“好。你下去吧”。
吩咐完這件事情。李菲兒從來沒有過的自信感在心底升騰。終於到了最後的時刻。自己等了多年。居然是因爲兒子的事情將時間提前了。她。李菲兒絕不是吃素的。想着喬鍾墨一無所有求自己的摸樣。她都覺得痛快。
報復莫過於讓一個人一無所有。搖尾乞憐。
甚至。她點燃了一根菸。優雅地放在性感的脣邊。讓絲絲飄散的煙霧化解內息擠壓的隱憂。以及可以暢想的爽快。
一筆又一筆資金在悄無聲息地進入她設定的賬戶。
一張又一張報表仍然有條不紊地上報。
真賬目和假賬目的報表被輕易地過目。又被輕易地銷燬。李菲兒每天找出藉口到公司處理這件事情。着喬斯奇每天在輸血。她的心是痛的。然而。在轉移資金這件事情上她又是快意的。
她失衡的心理需要一些東西平衡。而這個東西恰恰是無所不能的金錢。這金錢卻偏偏買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這是屬於她的悲哀嗎。
回到醫院。小寶的鼻血呈噴涌狀地流出。醫生讓李梓瑤按住喬斯奇不斷反抗掙扎的手腳。因爲鼻血噴涌帶來的不適感和醫生、大人的慌亂。讓小斯奇啼哭不止。
打了止血針。小斯奇在抽噎中漸漸恢復平靜。
“菲兒。小寶的狀況不容樂觀。醫生剛剛告知。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
“爲什麼其他的孩子生病就能輕易地找到配型。爲什麼小寶生病就這麼不容易找到配型”。她壓抑着聲音幾乎是咆哮。對於醫生她仍心存希望。她更希望醫生能夠很快地找到合適的配型。那麼。她就可以緩解內心的焦慮。孩子的病情更大程度着拉扯着母親的心。
“醫生還在找。但是。小寶實在是受罪。剛剛的情況你也到了”。李梓瑤眼睛有些溼潤。她不能直視孩子哭喊的神情。她心疼李菲兒。心疼一個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喬斯奇。都是她的親人。血脈相連。她非常心痛。
“媽媽。不要逼我。我知道你什麼意思”。她痛苦地坐下來。在一度陷入了無盡地黑暗中。她多麼想這一切與她無關啊。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是夢。現實如此地。
“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着小寶受罪嗎。萬一。我是說萬一。到最後醫生仍然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型呢”。她不無憂慮。甚至。她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打算。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中國這麼大。不可能沒有適合小寶的造血幹細胞。上天會垂憐小寶。一定會的”。她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人在困境中最怕的希望的破滅。絕望會毀掉一個人生存下去的勇氣。
“菲兒。我是你媽媽。你告訴媽媽小寶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我是媽媽。我會替你保守這個秘密。你告訴我。我替你去找他。告訴小寶生病了。就是爲了孩子。他也應該爲孩子捐獻造血幹細胞”。
“不。不可能。我不能說。我不能說”。她再度陷入了自我掙扎的境地。作爲一個母親和一個女人的身份。她苦苦掙扎。不能自拔。
“菲兒。沒有外人。你可以給我講。我不會向任何人說的。你要相信媽媽”。
“媽媽…”她的心頭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她一直以爲這塊石頭根本不存在。其實。她是在逃避。逃避着這塊石頭。而今。這塊石頭成了她人生的障礙。話到嘴邊。沉重得無法啓齒。
“寶貝。着我。相信媽媽”。李梓瑤扳過她的肩膀。讓她正視着她的眼睛。傳遞給她信任和力量。
“小寶的親生父親是。是…”她遲疑着。囁嚅着。
“是誰”。
突然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她一字一頓地清晰說。“小寶的親生父親是喬赫。是喬赫。呵呵呵”。她痛苦撫住了臉龐。髮絲垂下來。遮蓋住了她的蒼涼。
“小寶的親生父親是誰”。一個異樣的聲音顫抖着在她們背後響起。
李菲兒和李梓瑤霍然一驚。身體一陣。瞬間變得驚恐萬狀…
“親愛的。猜猜我給你買了什麼禮物”。在江澤和採文約會的地方。江澤一臉神秘。在隱藏的笑容後面是興奮的色彩。
“你能給我買什麼。又不是什麼節日”。採文調皮地嘟着嘴巴。對江澤知根知底。他們在努力存錢買公寓。以備結婚不時之需。
“爲什麼不能買”。
“就你那倆個工資。切”。採文不屑一顧。
“小人。老闆給我漲了薪水呢。怎麼樣。我給你買了你喜歡的項鍊。叮叮噹”。他變着魔法似的打開了一個暗紅色絲絨盒子。在黑色絨的襯托下。項鍊上的鑽石閒着璀璨的光芒。
“好漂亮。價值不菲吧。老闆到底給你加了多少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