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極爲陰暗。
壓抑幾乎令羽月無法呼吸。
心臟疼痛得如撕裂般,靈魂的傷口汩汩地冒着血,修長、冰冷的雙手掩着蒼白的臉龐。
消瘦的雙肩劇烈顫抖着,美麗而絕望。
大團大團的黑暗侵襲着雙眸,漣漪一般擴大,消失,又擁堵而來,失去了力氣面對殘酷的現實,她寧願緊閉雙眸選擇逃避。
可是,怎麼才能逃避?
白的刺激雙眸醫院,散發着嗆人的消毒水的味道,羽月胃部痙攣翻涌。
鮮血,紅得攝人心魂的鮮血,雪白的牀單已經侵染,彷彿是盛開的薔薇,仍有無法抑制的鮮血在流淌,一滴,一滴……
羽月的雙足幾乎失去了力氣,在醫院光滑的走廊地板上,失足跌坐。
靈魂抽繭剝絲一般地消失,身體變得僵硬麻木,冰涼機械。
人生的道路突然走到了盡頭……
接到警察的電話,支撐靈魂的柱石轟然崩坍,這個電話不亞於一顆重型炸彈,帶着十足的威力,轟然炸開。
生活突然變得面目全非,狼狽不堪。
不僅如此,靈魂失去了依靠,飄飄蕩蕩無所皈依,孤寂、茫然失措像黑夜一般吞噬了一切。
爲什麼出事故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養了她二十二年得雙親,二十二年由父母搭建的自由、晴朗的天空,一瞬間坍塌了。
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多麼希望此刻是一場夢境,事實殘酷而冰冷。
凌亂的腳步,凝重的氣氛,白晃晃的病房……
父母已經緊急送到醫院,簽字,交錢,病危通知書…….
催命似的病危通知書讓她顫抖,冰冷的手指幾乎無法握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在肅穆的空氣裡,她苦苦哀求冷若冰霜的醫生,似乎只有這樣父母生還的機率纔會更大。
滴、滴、滴……搶救室觀測儀在有規律地響着,代表着心臟的跳動和生命的存在。
羽月已經兩天不吃不喝,眼圈發黑,眼窩深陷,脣無血色,彷彿一枝慘遭暴風雨襲擊的薔薇,零落。
家中的積蓄已經全數拿出來搶救父母。
肇事司機逃逸。
車子廉價賣掉。
房子暫時賣不出去,而且還有每月高昂的房貸壓力。
思緒停滯,嗓子乾渴,焦躁,失神。
醫院裡父母一刻也離不開錢。她腦海了全是錢,錢,救命的錢,哪裡去籌集?
如柳的長髮有些凌亂,羽月穿了一件寬寬大大的棉布襯衣,厚厚的棉衣,肥大的布褲子,漆黑的眼睛暗淡。
失魂落魄地走在初春的街道上,光着枝椏盛開的白玉蘭長滿了一路,顫巍巍的花瓣上滾動着露珠。
陽光明晃晃地照耀着,她仍絲毫感受不到溫暖。
孤單而又憔悴。
走到背街一角,全身失去了力氣,她找了個臺階坐了下來。失水的嘴脣乾裂開滲出了血,臉頰有些消瘦,目光失去了神采和堅定。
現在如果能有人借給她一大筆錢,她會對他感恩戴德。
錢?永遠是所有人最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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