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海蘭之星充其量不過小孩手掌大小,一碟湯也廖廖無幾,很快每個人面前的碟子都空空如野。連吵嚷着堅決不吃的趙蓉也沒抵擋住海蘭之星的魅力,將可憐的小人送進櫻脣美肚中,連一滴湯也沒剩下。
衆目暌暌直指吳天。
方書記道“小吳阿,這個還有沒有阿,你把我們的饞蟲子勾出來了”
方書記說着,老臉微紅,大概他這輩子除在北大荒當知青時餓過肚子,還是頭一次問人催飯。
“是啊是啊,有你這樣招待客人的嗎?”不甘寂寞的趙蓉馬上呼應,渾忘記誰剛纔拼命爲小人辯護。
吳天聳聳肩頭“實在不好意思,真的只有這麼多了,海蘭之星的培育非常困難,將來即使情況好點也不可能蘿蔔白菜一樣大批面市,最近幾年內恐怕只有在海蘭聖天飯店才能見到。”
海蘭聖天飯店?衆官員都很納悶,對於整天圍着酒桌轉的各級官員
對於華威所有有名氣的飯店賓館無不了如指掌,誰也想不起來有個海蘭聖天。
“海蘭聖天飯店就是以前的輪船飯店,我把它買下來,改成海蘭聖天飯店,我把它裝飾一新,恐怕現在去的話,大家可能已經認不出來了。海蘭聖天歡迎各位。”
“海蘭聖天是一定要捧場的。不過吳總,我發現個問題”杜子才笑道。
“請講。”
“我發現小人阿不,是海蘭之星,你好像是按人頭髮的,照理不該呀,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多少人?恐怕再來一百人,吳總也能每人發一個吧?”
杜子才笑咪咪,吳天恨不得把他腦袋塞進碟子裡,這傢伙存心找茬。
吳天微笑道“是還有隻活的,不過在趙大小姐口袋裡,如果你能拿到的話,沒問題我馬上給你做出來。”
問趙大小姐要東西?恐怕不如洗洗睡來的實在。
“你們別鬧了,小吳肯定有安排的是
吧?”方書記的老伴笑道。
“是的。”吳天感激地朝她點點頭,“海蘭之星只是開胃小菜,我看諸位食慾不振所以就上了這道菜,這東西如果管夠的話,也就失去了開胃的意義。”
就是有座山也不夠你們狠嚼的,況且如果不爲了賺你們多得無法統計的招待費,一隻殼你們也休想見到。
“開胃菜後就該大餐了。媽,好了嗎?”
“好了好了。”吳天媽端着大托盤走進來,笑容可掬。這麼多貴客登門令她感到倍有面子。
“哎呀,辛苦大嫂了,,,,,,”
“我們這些人冒昧登門實在打擾了,,,,,,”
,,,,,,
吳天無語,如果要評最佳甜嘴先生的話,這個獎項的頭三把交椅無疑將在今天在座的官員們中產生。不過這樣說話的效果明顯起到應有的作用。吳天媽臉紅紅的,一付要暈倒的樣子。
直到有人說出大
姐別忙活了,上來吃點的話時,吳天實在忍不住,靠,你的碟子比狗舔過的還乾淨,讓我媽上來吃什麼?
“媽,是不是該下面條了?”
“噢噢,你們吃,你們吃,我還得做飯呢。”
吳天媽走了,吳天籲出一口氣,再讓媽跟這幫侃爺呆一塊,暈倒是輕的。
“啊!這是什麼?”
趙蓉的高分貝驚呼把衆侃爺級官員的視線拉回餐桌。眼睛立馬全瞪得溜圓。如果說先前的海蘭之星是嬌小少女,現在上來的這位就是囂張霸道的巨人!
“海螺嗎?”
半天,趙蓉輕聲嘀咕道。
是象一隻被放大十幾倍的海螺,只是漂亮許多,光線射在上面流光異彩,五色斑斕,就像光潔的外殼上嵌滿諸色寶石,煞是吸引眼球。
“它叫七彩海螺,海藍股份的另一個主打產品,雖然比海蘭之星培育容易些,同樣幾年內只能在海蘭聖天見到。”
吳天從懷裡摸出一把鋼鉤,翻過海螺,宰豬樣捅進去,笑道“這傢伙我琢磨了好久只能這樣拉出來。”
“這麼大個得多少斤阿。”
“連殼十八公斤,螺肉怎麼也得十五六公斤,放心,夠吃了。”
螺肉拖出後,吳天摸出一把小刀,開始宴上切割。
“把殼殼給我!”趙蓉叫。
邊上的張院長趕緊把諾大螺殼遞過去,趙蓉抱着螺殼,顛來倒去地看,喜不自勝。
“嬸,這螺殼能當小臉盆用呢。”
“是啊,現在我相信小吳能治好老方的病了,這麼古怪的東西都搞的出來,還有什麼事辦不成。”
“是啊是啊。”趙蓉把玩着螺殼,心思全跑到螺殼上隨口應道,“喂,螺殼還有嗎?”
吳天搖頭,一個差不多能當母親的女人心思全在玩上,無話可說。
“隔壁四嬸子家兩桌,一桌一個。”
“我去拿,晚了別人就眯起來了。”趙蓉說着往起爬,被方書記老伴按住“小蓉阿,別急,誰敢眯你要的東西?再說,這邊要吃飯了,你要大家等嗎?”
“這倒是。”趙蓉洋洋得意坐下。
方書記老伴對待趙蓉的樣子根本不象對個秘書,倒象慈祥母親溺愛頑皮小女兒,雖然這個小女兒大了點,聯繫到衆官員畏之如虎的表現很可以看出一點趙蓉背景很特殊。
想着,切螺肉的手不停。
濃郁的肉香散佈開來。如果把海蘭之星的香味比作潺潺溪流,優雅琴音。那麼七彩海螺的香氣就像山東大漢明火持杖猛烈地衝擊着人們的味蕾,烈火澆油,被海蘭之星勾引起來的飢火愈加熊熊燃燒,閒聊不知不覺間停止,屋子靜了下來,唯有吳天切割螺肉的聲音格外清晰地砰砰作響,不知是誰嚥下一口唾液,咕咚一聲,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沒有人追究,也沒有人笑,其實誰也沒有發覺自己的饞相相差無幾。飢火難耐的衣冠楚楚之流,和普通老農差不了多少。
吳天不是個好廚師,但他無疑是個好心理醫生。
吳天慢條斯理地切着螺肉,繼續考驗着人們的耐心。還行,沒人撲上來搶。終於他停止了切割,把切好的螺肉整齊地迭成一摞,用刀切成四塊,螺肉太大,不割開什麼碟子也擱不下。螺肉裝碟,先送方書記,再送他老伴,輪到趙蓉
“不用了,我自己來。”
趙蓉爽快地自己夾滿一大碟痛快淋漓大嚼起來。
“是阿是阿,自己人莫客氣。”
衆官員嘴裡說着,手中叉筷齊舞直奔熱氣騰騰,盼望已久的螺肉。沾一點姜沫醬油,塞入口中,狠狠咬上一口,讓鮮嫩螺肉與期盼已久的味蕾充分接觸,鮮香得啊的一聲,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嗯,是海螺的鮮爽,怎麼還有些牛肉的韌,嚼頭”
“是啊,八分海螺鮮,兩分肥
牛韌,絕配!”
“少見識了吧,海螺鮮只七分,肥牛韌二分,還有一分”
“快說,顯擺啥?”
“一分野鹿香,最妙的是這一分鹿香,不好好品味,還真品不出來”
服!吳天讚了個服,這麼隱蔽的屬性都咬得出來?當個領導幹部不簡單啊,起碼得是個美食家。
評點過後是慘不忍睹的饕餮之食,吳天麻木了,他只記得切,切,切!居然切不及吃的。
“快點切!怎麼這麼慢?快點給我切塊大的!”趙蓉嚷道。
我切你個頭!吳天憤憤想到,如果老子的手沒有小寶護着,這會早剁掉幾根手指了!狠狠切片足有兩指寬的螺肉扔過去,吃!我看你怎麼吃!趙蓉捧着這塊足有半斤重的螺肉的確犯了難,顛來倒去,沒地方下嘴。吳天想樂一樂,趙蓉做出一個令他下巴跌到地面的舉動趙蓉卷煎餅一樣把螺肉卷
成一個桶,在醬油碟裡沾沾,張嘴就咬了一大截,旁若無人大嚼起來……
再服!誰說女子不如男!
方書記老伴碰碰趙蓉,她是今天餐桌上唯一能保持風度的人“小蓉,別這樣,女孩要斯文些,別,,,,,,”
趙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嘀咕道“斯文?比起他們我斯文許多呢,,,,,,”
說得沒錯!
“這個,我說各位,下面還有更好吃的紫玉面,是不是留着點肚子嚐嚐?”
,,,,,,
七彩海螺消滅了一大半,肚子也差不多填滿了,動作也斯文了,狼羣失蹤。
趙蓉楷淨了手,舔着嘴脣,餘興未盡的模樣。
“我以後一定天天賴在你的海蘭聖天裡,出來一隻七彩海螺就幹掉一隻,讓你沒得買!”
這算報仇?
“恐怕你吃不起,呵呵,,,,,,”
“什麼?你居然敢藐
視我!”
“你一個工資多少?”
“四千,怎麼啦?”
“不怎麼,四千是不少,不過你知道海蘭聖天的物價嗎?我可以向您通報下,省的您老到時候付不起錢,罵大街。”
“哪那麼多費話,說”
“七彩海螺每隻八千,不賣半隻,所以嘿嘿,不好意思,,,,,,”
“嘶”屋子裡響起一片牙疼的抽氣聲。
“海蘭之星呢?”
“一萬。”
沒有爆發抽氣聲,爆發的是滾滾眼波。
“物價局的張主任在那邊,我去找來。”
趙蓉氣哼哼往起爬,再次被按住。
“本來就是以稀罕物推出的嘛,物以稀爲貴。如果你一定要拿它們當蘿蔔白菜擱一塊比較,我也沒話可說。”
“貴吧,你就是再貴些,我也有辦法吃到。”趙蓉想到辦法,得意洋洋向吳天示威。
能想出辦法
最好,就怕你們想不出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