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明白了,道:“蓬萊沒法調動太多人手進去,就用這些人吸引世俗力量,他們集中力量對付遺蹟裡的神?”
“正是,大夏之外冒險者衆多,沒頭蒼蠅一般。很多人還把這個世界當成遊戲,聽說這個遺蹟出現,蜂擁而至,自然被蓬萊算計,千般擺佈了。”
“鬥寶大會,還會開嗎?”楚城皺眉問。
“當然會開,獎品依然在那邊,只不過要在遺蹟內部進行。”
楚城就有些煩躁,自己這點人手,想要在遺蹟內搞事情,還是太勉強了。甚至沒法影響鬥寶大會,自己原本想要用點手段,巧取豪奪,搶了就走。
自己幫助青城搞到太陽神遺骸,道門三宗都能拿到好處,然後就是大夏帝國皇室。
這個東西,想要分配給蓬萊,還得有些年頭。
等蓬萊可以利用造神技術的時候,道門三宗已經發展到極致,根本無法追趕。所以蓬萊着急,纔有這這次的事情。說起來,還是自己這個蝴蝶扇動翅膀造成的。
可是自己不去太陽王的遺蹟,也搞不到那個墮天使,就無法理解灰燼法則。
那樣的話,現在自己手頭還只是一本蒼白之書,走那個九階亡靈法師的路子。
王羅生道:“咱們有二十一個人,小和尚是傳奇,可是不能輕舉妄動。他是咱們保命的底牌,直接動用傳奇,必然會引來其他傳奇的關注,甚至有可能對我們下黑手。我的計劃是到了遺蹟之後,我用契約來徵募一些人手,把團隊擴充到百人規模。你們覺得呢?”
“不要!”楚城和朱沉異口同聲。
“哦?那兵力不足的問題怎麼解決?”王羅生問。
“他不是會羣體屍爆術嗎?”
“我嚇唬你的。”楚城對朱沉道。
“那你說不要招募人手?”
“我覺得呢,神州的人沒必要自相殘殺,這次目的主要是遺蹟裡的國家。隨便一個城市裡都會聚集大量財富,和其他冒險團隊廝殺能得到什麼?咱們只要跟隨大隊人馬,殺進城市就行了。”
“我們好像是天外邪魔啊!”飛顱驚歎道。
三人無語,飛顱的定義還真準確,對於遺蹟裡的人來說,他們就是天外邪魔,要覆滅一個文明最後的根據地。
在座衆人的理由無外乎就是——我們不去做,他們也早晚滅亡,別人會去的。
於是遺蹟裡的人,就變成了一串冰冷的數字。
“那怎麼辦,不去了,裝作咱們是好人?”朱沉問。
“難道連裝都不裝了?”飛顱問。
“人類真是虛僞啊!”
“身體想要,嘴巴說不。”
Wωω ●Tтka n ●C ○ “賤人就是矯情!”
“好像連主人也罵了?”
“這叫誠實。”
“也是正義!”
“那麼就讓正義的飛顱來解決這個問題吧!你們,人類,聽好了!”
“接下來怎麼說?”
“不知道,我以爲你知道。”
“我不就是你,蠢貨!”
三個頭顱爭吵起來,楚城三個也就緩了口氣,楚城招呼太乙過來,太乙只是搖頭,他叼着煙,捏着酒杯,和小姐姐交頭接耳,哪會理這三個凡夫俗子。
“你給我閉嘴。”楚城只好打斷飛顱,讓三個腦袋吵下去,可以吵到地老天荒。
飛顱閉上嘴巴,無聊地彈跳,脊骨戳在地上,彈起,落地,彎曲,再彈,玩的不亦樂乎。
楚城覺得,人如果能和飛顱一樣沒心沒肺的,活的一定很快樂。
“道德這種東西,標準是會不斷提高的。”王羅生還是準備和大家談一下,遺蹟去不去都得說。
“王兄請講詳細些。”朱沉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們去了,可以自己不殺人,似乎道德清白了,可是看到別人屠殺遺蹟百姓,我們該不該阻止?如果不阻止的話,也是一丘之貉。阻止了之後呢?假設我們有能力,保住一個城市的人,接下來,是不是要留在那裡繼續?”
“所以你打算把問題推給這世道?”朱沉問。
“所以有些人信神啊,做了什麼都可以推給神靈,是神讓我乾的。屠城滅族不在話下,心理疾病都不會有,輕鬆自在。我們這種人,卻要質問自己,你做的到底是什麼。飛顱說的其實沒錯,賤人就是矯情。遺蹟我們肯定回去,也肯定會有殺戮。”
“你的意思,咱們要信點什麼?”楚城問。
“沒錯,咱們得信點什麼,矯情就矯情,但是必須認爲自己做的是對的,而不是去濫殺無辜。”
“對他們來說沒區別啊?”
“對咱們來說有,就夠了。遺蹟裡法則不全,裡面的人肯定都有問題,神州連自己的老百姓都不能全部囊括在版圖範圍,肯定不會把這些遺民帶出來安置,他們死定了。當蓬萊決定這麼做的時候,遺蹟裡的,已經不是人,也不是數字,而是一件事情。”
“我們扭轉不了事情本身。”
“沒錯,遺蹟裡的遺民,註定滅亡。他們的文明,會徹底消亡,就像是蓋亞的神靈對待我們一樣,對於蓋亞的神靈來說,我們也只是一件事情。但是,我們要扭轉事情的本身,爲了這個目標,不得不積蓄力量,哪怕去殺戮。”
“這理由一點都不好聽。”
楚城把飛顱趕走,讓他去找太乙禪師。
“這不是理由,是無比殘酷的真實,我們和遺蹟裡的遺民沒任何不同,也要遭受滅亡之命運。遺民會反抗,我們也會反抗。我們都是囚徒,殺死對方,也許就能活下去。作爲智人的後代,我們滅絕過尼安德特人,大不了再做一回就是了。”
“原罪。”楚城道。
“的確是原罪,我們能活着,因爲我們的祖先滅絕了另外一種人類。”
“這算是哲學呢,還是歷史呢?”朱沉苦笑道。
“這是雞湯,愛喝不喝。”王羅生道。
飛顱來到太乙身邊,看着和太乙小和尚聊天的女孩,開口道:“小姐姐好。”
“你好。”女孩不怕飛顱的怪樣,親切地和他打招呼。
“大師好,你們在聊什麼?”飛顱沒有瘋瘋癲癲,他有些怕太乙。當然,能不能一直保持這種冷靜,就很難說了。
“在說命運。”
“哇,好廣闊的話題,能從現在說到上牀!”
“從上牀說到新生命!”
“打住,不要開黃腔!”
“好可愛的怪物,是大師你養的嗎?”女孩問太乙。
太乙吸了一口煙,做沉思狀,自己怎麼可能養飛顱這種亡靈。小姐姐的話問的太沒水準了,他不想把天聊死。
“其實,大師可以是我爸爸。”飛顱回答道。
“啊?”女孩吃驚,不明白一個和尚怎麼能生出這樣的怪胎。
“我再說下去,他會不開心。”
“他不開心,就會揍我。”
“揍的狠了,我就叫他爸爸。”
女孩被飛顱逗的前仰後合,太乙鬱悶,聽說過熊大無腦,沒聽說熊大笑點低的。他又不敢打飛顱,怕飛顱真被打的叫他爸爸。
飛顱得意,三兩句話,就讓太乙不敢打他,他還是很睿智的。
“你們在那邊聊什麼?”太乙問飛顱,他覺得飛顱過來,是楚城要找他。
“在聊大師。”
“他們說大師抽菸、喝酒、交女朋友,可依然是個好和尚。”
“我說大師有紋身。”
“他們讓我來瞧瞧。”
太乙舉起手,想把飛顱拍到甲板下面去,最終還是隻撓了撓光頭。
“大師當然是好和尚。”女孩笑着對飛顱道:“紋身怎麼了,岳飛也有紋身。”
“對,好像是精忠報國!”
“有一首古代歌曲,就叫精忠報國。”
“可惜我不會唱。”
“小姐姐你會嗎?”
太乙嘆氣,道:“飛顱,是楚施主找我嗎?”
“沒有,他們看大師寂寞,讓我過來陪大師聊天的。”
太乙繼續撓頭,女孩對飛顱道:“你們去扶風城,也是爲了鬥寶大會的嗎?”
“是啊,小姐姐你一個人?”
“嗯,我不太會交朋友。”
“那你現在有了。”
“就是我。”
“買一送二。”
“優惠酬賓!”
太乙徹底沒法聊天了,他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向楚城三個人的位置。飛顱一彈一跳上了太乙的椅子,脊骨往椅子上的洞裡面戳。可是脊骨太粗,洞太細,飛顱就很尷尬。
“哎呀,插不進去!”
“都怪主人,把我弄的這麼粗!”
“難道還怪我?”
“別說了,椅子也是第一次。”
“喂,你主人是誰啊?”女孩很好奇地問,她想不出什麼人能造出這種奇葩。
“往那邊看,最帥的那個。”
“哪個?”
“你沒感覺嗎?”
“什麼感覺?”女孩莫名其妙。
“心動的感覺。”
“就像春天來了,一場雨過後,草要從泥土裡鑽出來,什麼都攔不住。”
“你話太多了,搶了我的詞!”
“還有我的。”
“一場雨過後,你就該停下來。”
“我來說草。”
“別吵了,是不是那個看過來的?”女孩指了指遠處望向她的楚城,對飛顱道。
“就是他。”
“我的主人。”
“楚城男爵。”
“小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我啊,我叫苗華,很高興認識你,飛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