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話音剛落就有人敲響了書房的門。
威廉授意老管家, 應允對方進來,那僕人入內對威廉頷首後在老管家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老管家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他先是把人打發了,而後對威廉說:“看來這個電話是不必打了, 我現在就找人去‘接’捷少爺。”
威廉眉微微一挑。
他點點頭, 老管家領命出去。
聽到關門聲, 威廉的眉頭微微地攏了起來。
他垂下了眸。
長長的睫毛輕微地抖動着, 異色的眸子裡光色黯淡。
他忽然地有那麼一丁點後悔。
阿恩跟他畢竟是多年的好友, 這麼做好像太絕了點。
聲音低低,他很遺憾:“……你別怪我。”
外面,下起了小雨。
坐在公園裡發呆的阿捷擡頭看看雨勢, 嘆一口氣,拉起自己外套兜帽起身走人。
從威廉那偷來的槍就在他兜裡。
原本是想找到文朗, 幹掉他, 但是到最後他都沒有上酒店房間去直面他。
當他在酒店大堂被兩個追逐的孩子撞上的時候, 他想起了阿恩。
他是這個家剩下的唯一的孩子了。
如果連他都沒了,那他們家就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是該帶着仇恨將生命延續下去?
還是該來個痛快爲自己最愛的姐姐報仇?
那一刻, 他躊躇。
他彷彿看到阿恩雙眼含淚在對他拼命搖頭。
他內心很痛苦。
他接受不了這份傷心和煎熬。
如果姐姐在的話又會敲他的腦袋問他什麼時候才能懂事了吧?
淚嘩嘩的,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低着頭,快步走出酒店,他躲進到了這個小公園裡面。
他在公園裡坐了很久。
哭得稀里嘩啦。
好不容易情緒平伏下來,他見下雨了, 起身離開這, 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那人穿着一身夜色黑, 戴着兜帽和口罩, 就像個幽靈, 悄無聲息地跟到了阿捷身後。
一路默默尾隨,連步伐都是一致的。
那人跟隨他, 一路走出到公園外面,阿捷擡頭一看,頓時微怔。
他看到前方有兩個身着制服的PC攔查一架摩托車。
這本來沒什麼。
可是他兜裡還有槍,本能的就心虛了。
眼睛慌亂地瞥向了別處,腦子裡飛快地轉動,他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快速轉身,又往小公園裡回去。
他這忽然地一下,讓一直尾隨他的人差點藏不及。
快步穿入公園深處,他一心要從另一邊的出口離開,走得飛快。
黑暗的夜,雨幕越發地大了起來。
雨水劃破黑夜的空氣,在路燈下如一條條細線,落在陰冷的林蔭小道上,溼了路。
這裡,全無人蹤。
靜悄悄,陰森森,越是深入越是讓人不安。
那人見時機差不多了,慢慢地從兜裡掏出匕首。
原本是想製造一場“劫殺”,卻不想忽然有人竄出來,從前面攔住了阿捷的去路。
阿捷微怔。
原本他只是疑惑。
見對方似是盯着他,他滿臉的問號。
猶豫該不該繼續往前,從這人的身邊過去,可是回頭一看,察覺自己身後不遠還有個人,頓覺不妙。
好看的眉頭蹙得緊緊的,他握緊了兜裡的槍。
前面的人並未有妄動,因爲他很清楚阿捷手裡頭有什麼。
後面那個也沒有動作。
因爲,前面攔住了阿捷去路的男人渾身散發的是很危險的氣息。
三個人就這麼僵持着。
雨,打溼了衣衫。
忽然的,阿捷連奔帶爬,敏捷竄上身旁陡峭的山坡,瘋狂地逃進了黑夜。
這遂不防,令那兩個人皆措手不及。
反應過來,前面那男人也一溜煙追去了。
後面的那個人看那人手裡似是拿有裝有滅聲器的槍,沒敢跟着追。
他幾乎是立馬轉身離開了那裡。
他在猜剛纔那人是誰派來的。
是想綁架?還是意圖殺害?
他第一時間離開那個是非之地。
回過頭按原路返回,從一開始那個入口出去,剛纔看到的那兩個PC在避雨,他摘下口罩,從口袋裡掏出一副平光的黑框眼鏡戴到了自己的鼻樑上。
劉海弄亂,低着頭從這些人身邊從容跑過,踏着水窪的他現在無害得就像個普通的年輕大學生一樣。
之後,文朗接到一個電話。
聽到電話那頭,對方對自己說的,他些微意外。
他正在吃火鍋,什麼也沒說,就這麼把電話掛斷了。
另外有人要殺阿捷。
可是,爲什麼呢?
挺大的一張飯桌,就坐着他一個人。
面前擺放着不少生鮮的食材。
他靜靜地夾菜去燙,默默地吃着,思考着這一問題。
理由肯定和利益有關吧?
可是,是誰的利益呢?
他一直吃,吃到覺得差不多了,這纔拿起手機,打出電話。
這一通電話是打給好仁的。
好仁被威廉吵醒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獨自蜷縮在柔軟的被窩裡胡思亂想,手機忽然亮屏讓他“咻”地騰了起來。
是文朗。
他眉頭一蹙,不是很想接。
但是想想,他還是接了。
“睡了?”文朗的聲音很輕柔。
好仁靠回到鬆軟的枕頭上,頗爲沒好氣地問他:“怎麼了?”
“有人要殺阿捷,你知道嗎?”
什麼?!
好仁“咻”地又坐了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
“他回來了,我估計他是想來找我,但是沒找到,我聽說有人吊了他的尾巴,對方拿着槍。”
好仁很緊張。
但是,他將信將疑。
“你聽誰說?”
文朗用一笑代替了回答。
好仁警惕:“你想對他做什麼?”
“我現在是好奇,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有沒有誰想對他做什麼?”
文朗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他眉頭微微一簇,笑:“他的仇家應該只有我一個,對吧?”
那頭好仁是沉默的。
他知道好仁是怎麼想的。
好仁不信任他很正常。
“威廉有跟你說嗎?那幫人完全不考慮我,直接決定了由阿捷來繼承EL話事人的位置。”
好仁一怔。
“不簡單啊,這麼年輕就委以重任,可別出了什麼事,便宜了我。”
好仁把通話掛了。
文朗對此不以爲然,一笑置之,繼續吃。
好仁很擔心。
他想了又想,決定要去把阿捷有危險的事告訴威廉。
卻不想,穿過房間,想從側門進入書房,門一開,便聽到威廉的手機電話響了。
“什麼?有人要殺你?”
威廉的聲音有着不尋常的驚詫。
好仁駐足,聽威廉:“他果然還是動手了。”
“老付他們反悔了,覺得還是由你來繼承話事人的位置比較合適,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立馬就找人對你下手。”
威廉這些話讓好仁皺起了眉。
他無法理解。
爲什麼威廉說的和文朗說的不一樣。
“在你姐嫁給他之前就曾經擔心他是不是因爲太想要翻身所以用感情騙他,無奈她太愛他了,所以願意賭。可誰想,他竟然貪心到這個地步……”
爲什麼威廉要這麼說?
這算不算是挑撥?
想幹什麼?
他往後退了一步。
心裡的不安在不斷升級,他立馬轉身回房,拿手機給文朗撥去電話。
文朗見好仁打回來,拿起了電話,還沒來得及“喂”,便聽好仁緊張:“你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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