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仁最後也沒能讓阿捷在上面簽字。
他失魂落魄, 回到莊園,一見威廉,就氣得直接給了他一耳光。
威廉硬硬受了他這一記, 臉上火辣辣的痛, 但自己做過什麼心裡清楚, 所以也只是暗暗咬牙, 瞪着他, 並未爆發。
“你到底要怎麼才滿意?我們倆是不是非要這樣,一直彼此相互折磨,到死了你纔開心!”
“是!”
面對好仁的歇斯底里, 他湊近來,惡狠狠地瞪着他:“但是我要更正一件事情。受折磨的是我們倆, 但死的, 一定不是我們!”
他咬牙切齒, 冷色的眸子裡全是殺氣,對好仁一字一字:“如果你一直這麼下去, 一直都沒有覺悟的話,這場殺戮遊戲我會一直玩下去。”
說罷,他起身要走,好仁忽然一把抓住他,跪倒在了他腳邊。
好仁的情緒已經在快要崩潰的邊緣了。
長期以來的高壓, 就算是酗酒都已經麻木不了。
他什麼都不要了。
他不再犟, 不再堅持, 他緊緊地抱着威廉的腿, 哀求他:“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們離開這裡!離開這些人, 這些事,我只屬於你, 我只跟着你,我們結婚,好不好?我們結婚……”
見威廉蹲下身來,看着他,他說:“……求你了,好不好?”
威廉起手,拇指輕輕抹過他的眼下,末了,說:“等你恢復了單身,有資格跟我結婚了,再來跟我提吧。”
威廉說完,丟下他走了。
好仁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絕望了。
他眼眶裡全是淚,滑落下臉頰,都顧不上擦。
他煩躁地抓着自己的頭髮,內心的煎熬難以復加。
他蜷縮倒在地毯上,抱頭痛哭,卻不知道,在不起眼的門邊角落,好銘看着這樣的他,也滿眼是淚。
他沒有上前去安慰他。
他知道,好仁不會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脆弱的模樣。
他獨自一人爬上了樓頂,坐在了小停機坪的邊緣,低頭眺望着這整個莊園,沮喪且平靜。
他一直都覺得是自己害了好仁。
也許好仁去惹蔣家的人是不對的。
但是,之後,攀上威廉其實就只是單純爲了救他。
他要不是成了個廢人,好仁就不會被威廉這麼一直牽制着。
他很厭倦了。
厭倦自己成了個廢人的事實,也厭倦了好仁總是這麼徘徊在崩潰的邊緣上。
或許,一切都該結束了?
“你想你哥瘋掉嗎?”
忽來的,冷冷的聲音。
好銘驚詫回頭,見保安隊長挺無奈盯着他。
中文雖然不是很流利,但是用起來還是可以的。
隊長對好銘:“他會瘋的。”
他的意思是,好銘這一跳可要想清楚了。
這可能會成爲壓垮蔣好仁的最後一棵稻草。
雖然話很簡單。
但是,很有效。
好銘忽然也意識到了。
雖然表現得並不緊張,但是隊長一直在緊張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姿勢是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上去救人的架勢,他不着痕跡地,悄然拉近距離,直到,好銘朝他伸出了手。
好銘此舉讓他意外,同時,也讓他放鬆了下來。
他立刻上前去,借力給好銘,連抱帶攙扶,把他從邊緣上弄了開來。
“……謝謝。”
聲音不大,但是隊長還是聽到了。
“我應該的。”
他說的是真話。
不僅僅是因爲同情,或者是出於人道考慮。
這也是他的職責所在。
威廉不會允許莊園裡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且事關蔣好仁。
如果蔣好銘從這裡跳下去死了,威廉可能會因爲暴怒幹掉他。
他慶幸蔣好銘能夠懸崖勒馬。
同時,也慶幸自己成功活下來了。
“我送你回去。”
說罷,看好銘點頭答應,他攙扶他,往通道走下去。
好仁還是沒有死心。
他還想見阿捷一次。
他還是希望阿捷能把離婚協議書籤下,以換得威廉的幫助。
威廉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所以也一直等着。
他對阿恩到底是有情義在的。
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終身□□也好,或者是其他什麼都好,他已經跟自己的律師團打過招呼,就等好仁,看他能不能拿回有效的離婚協議書。
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三天之後,他等來的卻是阿捷死了的消息。
“自縊?”
“是。”
之前好仁一直請求見阿捷,阿捷都不同意,沒想到,最後竟發生了那樣的事。
“這不可能,他不是應該想找我算賬麼?怎麼可能就自縊了呢?”
威廉話音剛落,就聽到杯子掉地的聲音,他立馬轉臉,見好仁整個呆若木雞站在了那,心裡頓是“咯噔”一下。
“好仁!”
他看好仁跑,立馬拔腿去追。
好仁被他逮到,痛苦哭嚷着要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他死命較勁抱着好仁不放,被好仁扇了一大耳光。
這耳光一打下來,威廉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他死死地鉗着好仁的肩膀,搖晃好仁,暴躁質問他,咆哮:“爲什麼?爲什麼你那麼傷心?難道你就真的那麼愛他嗎?”
“我對他從來都沒有愛,我是心疼他,心疼他,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啊!”
好仁整張臉都是紅的,激動得難以自持,對威廉痛苦大吼着。
問題根本不是出在這些人那裡。
問題是,威廉不會相信他對他的感情的。
永遠都不會。
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感覺這麼地無能爲力,纔會這麼地絕望。
到底要犧牲多少人才能夠證明這份感情是真的。
他從窒息,到逃避,到無力,再到現在的恐懼,他已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需要冷靜……”好仁從威廉的手裡掙脫出來。
蹣跚地爬起,他踉踉蹌蹌地,轉身朝電梯方向走了去。
威廉也站起了身來。
他盯着好仁的背影,末了,說:“找人跟着,蔣偉年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他。”
跟到一旁來的老管家聽聞,頷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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