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接到夏慧嫺的電話後回了他之前租住的那間公寓。
夏慧嫺沒有說是什麼事。
只是說有點事叫他過去。
這令他覺得很奇怪。
回到公寓門前, 起手剛想要開門,門就開了。
他眸子一擡,見到司馬, 着實愣住了。
“……貴。”司馬對着他笑着, 瘦削了許多的臉上滿是許久不見的欣喜。
那一瞬, 阿貴甚至不知道該怎樣迴應他。
末了, 聽屋裡:“先進來再說吧。”
那是夏慧嫺的聲音。
一下把阿貴拉回到了現實。
司馬欠身讓他進了來。
他進到客廳, 見夏慧嫺坐在那,開口:“媽。”
“是不是被他嚇到了?”夏慧嫺看向司馬,司馬關上門後走近來, 夏慧嫺對阿貴:“我也被他嚇到了。”
“你說你這個時候突然跑回來做什麼?真的不要命了?”
夏慧嫺是真的很怕他被熟人撞見,爲他的安全擔心。
相比之下, 阿貴就冷靜很多, 問他:“怎麼突然跑回來?”
“爲了錢。”
“爲了錢?”阿貴這就不懂了。
“如果是缺錢, 你大可以打電話給我或者是阿貴,就一個電話的事你犯得着拿命來拼麼?”
“不是的。”司馬解釋:“之前走得很匆忙, 一些投資出去的錢未及時收回來,我這次回來處理好這些,可能以後就不回來了。”
聽司馬說不回來,夏慧嫺的心好疼,她眼眶一下就溼了。
她眨了眨老眼, 到一邊去坐下, 司馬知道她傷心, 上前去, 在她身前蹲下, 說:“媽,您別這樣, 其實您可以去看我的,去看看您可愛的孫子?”
聽司馬這麼說,夏慧嫺轉悲爲喜,抹去眼淚,點點頭,末了,問他:“生出來有多重?”
“厲害了,有八斤。”
夏慧嫺笑了。
可一想,這秦美曾是阿貴的未婚妻,她又有點怕阿貴不高興,擡頭看向了阿貴。
司馬也因此看向了阿貴。
阿貴滿臉的不在乎,對他們淡淡一笑,並沒有打算加入到這個話題,而是走出到陽臺去,點起了煙。
司馬眉頭一蹙,想了想,也起身走出到陽臺這裡來。
他站到了阿貴旁邊,看阿貴一臉心事的樣子,問:“聽說蔣文朗也死了。”
“是,他小舅子做的。”阿貴淺淺呼了一口煙,淡淡答道。
司馬盯着他這張側臉,看他並不開心,說:“那我是不是該恭喜你?”
這話讓阿貴微微一怔。
末了,他一笑:“我並沒有得到什麼。”
“那蔣好仁呢?你們倆怎麼樣了?”
“沒了。”阿貴自嘲:“可能是因爲我並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吧。”
所有的事阿貴都答得輕描淡寫。
這讓司馬有種自己已經是個完全的局外人的感覺。
這樣的阿貴令他倍感陌生。
他沒再說什麼,而是淡淡一笑,而後進去陪夏慧嫺去了。
阿貴回頭看着他的背影。
其實不是很相信他剛纔的那一番說辭。
什麼樣的投資,賺多少錢的投資值得他拿自己的命走這一趟。
要知道,他的行蹤一旦暴露,他分分鐘就沒命回去了。
秦美到底是怎麼想的?
居然放他回來。
雖說她不愛司馬。
可就爲了點蠅頭小利連長期飯票都不要了麼?
司馬知道阿貴此刻在想什麼。
在他的注視下,默默回到屋裡,揹負秘密的他如芒在背。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
而是接受夏慧嫺的安排,在這公寓裡暫住下了。
他跟阿貴說,叫他有空就去他原來住的地方,從保險櫃裡拿一袋很重要的文件給他。
阿貴答應了。
阿貴和夏慧嫺回去了。
上到車上,母子倆一路無話。
久了,才聽夏慧嫺:“……阿貴。”
“我知道,我會盡力幫他的。”阿貴淡淡一笑,安撫夏慧嫺:“我們是兄弟啊。”
夏慧嫺點頭。
很多事她是不知道的。
她不知道文朗曾經綁架司馬,不知道是好仁幫忙送走的他。
她只是大概知道文朗被趕出蔣家跟司馬有關。
現在看他還活着,她真的是鬆了一口氣。
她之前對司馬說過,蔣老爺子一天不死他都不要回來,那時候的她心真的像被刀割一樣。
因爲年紀大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得比蔣老爺子命長,她那個時候真的覺得,那一刻匆匆地就是永訣了。
還好。
還好上天垂憐,還是讓她們母子倆相見了。
她心裡其實一直懷着一個秘密。
一個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司馬的秘密。
司馬其實是她的親生兒子。
只是當年的生活實在是太苦,她有幸結識蔣老爺子,爲了能攀住這個高枝,便謊稱司馬是收養的,是自己姐妹的兒子。
她還記得當年是怎麼騙着威脅還不懂事的司馬叫她作乾媽的。
這個秘密,直到現在,阿貴和蔣老爺子都還不知道。
阿貴一直當司馬是自己的哥,所以這個謊話一說就是大半輩子,不曾拆穿過。
“……阿貴。”
夏慧嫺現在忽然很想告訴阿貴。
阿貴卻心不在焉,答:“我保證,我一定會的,媽。”
他這樣,夏慧嫺到嗓子眼上的話卡殼了。
她不知道,人心已變。
阿貴現在只關心司馬這次回來到底目的爲何。
而司馬,此刻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抽着煙,一覽城市喧囂繁華,滿腹心事,眼微微地眯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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