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好仁沒有想到的是,倒黴的事情還在後頭。
他得知是蔣偉年下的黑手,馬上就給六爺打去電話,但是無奈的,是六爺居然關了機。
心裡,一下空落落地。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傻傻地往自己的住處回去,走到宿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和好銘的東西居然全被丟了出來。
宿舍門上的鎖芯已經被換掉。
看着散落在走廊上的這一大堆東西,好仁明白,他們是被好銘公司的人趕出來了。
好仁屈膝,蹲坐到了陳舊走廊的潮溼地上。
他雙臂搭在膝蓋上,深深呼吸,極力地,想要平復自己的心緒。
他該怎麼辦……
好銘的事,還要花錢去請律師。
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又能去哪裡籌這麼一筆錢?
申請法援嗎?
那樣……真的有用嗎?
想到好銘是因爲自己才弄得現在這樣,好仁大力搓過自己的臉,內心十分煎熬。
他坐在那裡很久很久。
末了,一鼓作氣,他掏出手機,給家裡打去了電話。
問家裡要錢的理由,他已經想好了。
反覆在心中默唸無數遍,
本來就不太有把握能憑藉口要到錢的他在聽到自己老母親的聲音時,眼眶霎地紅了。
家裡本來就不富裕。
那一瞬,他突然卡了嗓子,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誰啊?”老母親在那頭詢問:“誰?”
老人家聽沒有聲音,本來想掛掉座機的,突然,聽到好仁:“……媽。”
“是阿仁啊?”
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老人家好高興。
可是,老人家突然又覺得,好仁的聲音不太對勁。
“怎麼了?”老人家緊張,問:“你……怎麼……”
好仁不敢告訴老人家關於好銘的事。
卡殼了半晌,反倒是一笑,他說:“上次好銘回家,我都沒一起回去,心裡內疚啊。”
“傻孩子。”老人家聽來,鬆了一口氣:“那不是因爲你有事所以沒時間回來嗎?”
“話說,你沒什麼事了吧?你老闆後來沒有難爲你吧?”
“……沒有,我們現在……現在很好,沒什麼事……”
好仁迴避答道,因爲是說謊,所以有些結巴。
他的喉嚨乾澀得生疼,艱難吞嚥着。
“媽,我這還有事,我晚點再給你打過去。”
老人家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答應:“……好。”
眼淚掉下來,滴在了淡藍色的薄襯衫上,滲溼成圈。
好仁切斷了通話,隱忍了很久,眼淚纔沒有再繼續掉出來。
他起身,把地上散落的東西都撿起來打包起來。
他的計劃,是要振作起來,先找一家小賓館住下,然後去盡力處理好銘的事。
拖着兩大包很重的行李,他狼狽蹣跚走在大街上。
他一路走,一路看,這附近的街區哪裡有可以讓他投宿的便宜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間,他拿出證件,剛想要交錢入住,他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聽到消息,他愣了一把,趕緊丟下行李奔了出去。
電話是PC打來的。
好銘在拘留所裡跟人打羣架,被人打得頭破血流,被送進了醫院。
好仁急衝衝趕到醫院,轉了好一大圈,才找到了聯繫自己的人。
當他看到被繃帶包纏着腦袋靜靜躺在病牀上的好銘,腦子裡一片空白。
身邊陪行的人,看他發軟,趕緊幫把手,把他攙扶住。
“……怎麼會這樣?”好仁驚惶擡眼,末了,接受不了,激動大吼:“怎麼會這樣?!”
他大力掙開了攙扶着他的人的手,衝趴到牀前,卻被人強行拉了開去。
只聽,醫生嘆一口氣,對他:“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好仁心裡震撼。
他歇斯底里,緊抓了自己的頭髮,末了,拼命搖頭,腳步一退,喃喃:“……不會的!”
“他原本還好好的!”
好仁憤怒,轉過身來,對所有在場的人大喊:“他原本還好好的!”
聲音,是那麼的神經質。
好仁怒對着衆人,瞪着一雙嘩嘩落淚的眼睛,吼得面紅脖子粗。
他接受不了,也消化不了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只是一天,只是一天的時間,他的世界就如碎牆完全崩塌了。
從昨天,秦美打他,然後宣佈即將結婚,到現在,有沒有24小時?
在這麼短的一個時間段裡,文朗他們失聯,好銘被捕,阿貴決絕迴避,他被趕出宿舍無家可歸,再到現在,好銘只剩下半條人命。
面對他的情緒暴走,在場的人面面相覷。
有內疚,有同情,但是現場的人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醫生纔打破了沉默,又再說:“你真的需要有心理準備,因爲他就算挺得過來,也未必能醒得過來。”
好仁再聽到,反倒沉默了。
後來,他什麼都沒有再說,而是默默地走了出去。
大家都覺得他此舉反常,又再面面相覷。
好仁就這麼離開了醫院。
沒有在街上徘徊,而是直接召來了計程車,去了他要去的地方。
莊園裡,當威廉聽說好仁主動找上門來了,不禁有些意外。
而,當他們見上了面,好仁說出來的第一句話,更讓他甚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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