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歌現將扭轉的小腸復位,然後對那位老者道:“取個盆來,要快。”
“宋太醫,取一把鑷子,來幫我取蟲。”她說完直接在小腸上開了一條一釐米左右的口子,將小腸內的一根根蛔蟲取出,扔到盆裡。
沐清歌手下的動作十分迅速,手腕靈活,飛快的夾了蛔蟲扔到了盆中。
宋太醫手持着鑷子上前,一根蛔蟲在他的鑷子上不斷的伸展着,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就連行醫了一輩子的他,見到這種情況,也面如死灰,更不用說一旁那位老者的神色了。
沐清歌注意到了宋太醫的遲疑,開口道:“宋太醫若是忍受不了,就去一旁看着便好。攖”
這麼一大團不斷纏繞的蛔蟲,就連她也頭皮發麻,可是沒有辦法,她必須要克服心中的噁心與害怕,將蟲取出來!
宋太醫聞言,如蒙大赦,忙道:“多謝王妃。償”
他一大把年紀了,真的不禁嚇,看到那一團活物,他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不知道王妃是怎麼做到的面不改色,可是他從心底佩服起沐清歌來。
年紀明明和他的孫女差不多大,然而做起事來卻絲毫不馬虎。
沐清歌一直夾了將近半個時辰,纔將小念肚子裡的蛔蟲完全夾完,沐清歌捏鑷子的手都酸了,然而盆裡的蛔蟲卻盛滿了盆底。
整個屋子裡,還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出了沐清歌,也就夏侯璟了。
沐清歌將切開的小腸縫合,然後繼續縫合腹腔,因爲用的是可吸收的羊腸線,傷口癒合之後就不必再取線了。
宋太醫看着沐清歌縫合過得地方,心中不禁讚歎,他不是沒有見過給人縫合過傷口的,但是能夠縫合的這麼精緻的,也就僅有沐清歌一人了。
夏侯璟掃了眼小念肚子上被縫合過得地方,眸光微斂,他記得祺陵說過沐清歌不是一無所長的,她最擅長的是女紅。
他有些好奇究竟是沐清歌因爲女紅出衆所以縫合的傷口也具有美感,還是因爲她縫合傷口多了,女紅纔會好。
沐清歌收了針,然後給傷口處上了藥,取過紗布包紮了一圈。
做好一切,沐清歌才站直了身子,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疲憊感驀地朝她襲來。
她按了按眉心,對一旁的老者吩咐道:“小念現在已經沒事了,一會我給他開些藥。”
接着,她又吩咐了一些忌口的東西,“還有,要想預防蛔蟲病,還要注意衛生,便前便後要洗手,儘量不飲用生水,以後讓小念少玩泥巴。”
沐清歌的聲音又軟又糯,彷彿有一種蠱惑,讓人沒由來的想要一直聽下去。
“多謝王妃,多謝王妃。”老者看到沐清歌面不改色的從小念肚子裡取出蛔蟲,心中已經堅信她定能治好他的小孫子。
夏侯璟早已吩咐下人將那盆蛔蟲處理掉了,他見沐清歌臉色不好,輕聲道:“走吧,回去。”
沐清歌有些疲倦的點點頭,然後對老者道:“老伯,給小念開的藥,我回頭讓人送來。還有,宋太醫,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王妃,你放心,我會做好,你身子不好早就回去休息吧。”
“小的送送王爺和王妃。”老者隨手拿起身側的柺棍,蹣跚着向前走了兩步。
沐清歌這才發覺,這位老者失去了一條腿,粗布褲管空蕩蕩的,從進門她的視線全部放在了小念身上,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位老者的腿。
老者卻不在意的笑了笑,“在戰場上有命留下就不錯了,一條腿而已。”
言語之間盡是淡然。
然而沐清歌聽來卻有些心酸,在冷兵器時代,戰場廝殺十分殘忍,保家衛國,許多將士馬革裹屍,就算活下來,大多也會落下殘疾。
在古代不像現代可以安裝假肢,他們一旦殘疾,生活就會受到極大影響。
坐在馬車裡,沐清歌忍不住問道:“這裡是什麼樣的地方,我見到好多人身體都有殘疾……”
夏侯璟微閉着眼睛,沐清歌沒奢望他能回答他,畢竟這裡給她的感覺太過隱秘,極有可能涉及到夏侯璟的*,然而她還是問了出來……
但凡跟醫學有關的事情,她的好奇心總是特別重。
半晌,夏侯璟掀起眼皮,黑瞳如潭,淡道:“這裡是本王安置退伍將士的一個村子,他們的殘疾都是在戰爭中留下的。”
“有空帶我去看看他們吧,也許我有能幫得到的地方。”
“嗯。”夏侯璟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從身下抽出一方迎枕丟給沐清歌。
“靠着。”
依舊是清淡的兩個字,沐清歌知道夏侯璟是在關心她,可惜這個冰山王爺太霸道,即便是關心卻讓人覺得那麼高高在上,彷彿是在下命令一般。
“多謝王爺。”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你做好該做的,本王不會虧待你。”
這話怎麼聽着那麼像上司交代下屬呢?
然而下一瞬,夏侯璟平靜無瀾的黑瞳卻多了抹探究,緊緊鎖着沐清歌,“現在王妃是否要告訴本王,剛纔你給小念用得什麼麻沸散?”
他看着她將那針管裡的東西推入小念體內,不過片刻,小念卻沉沉睡去,他可從來不知道什麼樣的麻沸散不用口服,而且起效這麼快,就連藥王谷都沒有這樣的奇藥!
這個女人醫術高深,一般大夫束手無策的病症到她這裡都能迎刃而解,可是她的行醫手法到處透着古怪,但卻一次次帶給他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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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醫術詭譎,就連她本人,也渾身是謎。
她的那個所謂的小布包,裡面根本裝不了多少東西,但是他卻感覺無所不能,能夠取出來一切她能用得到的東西。就連兩次用銀針取血辨毒,最後銀針都一無所蹤。
她自以爲她掩飾得很好,可是她這些小動作卻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有些事情他不戳破,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這一次,他親眼所見,他倒要聽聽這個女人準備怎樣搪塞他!
沐清歌一猜他就會問她,她迎上夏侯璟的黑瞳,“王爺,我的醫術是我師父教的,我用的藥是師父教給我配的,我用的東西也都是我師父給我留下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府察看,我的嫁妝都是醫藥器械。”
沒辦法,沐清歌只得將一切推到了那個莫須有的師父頭上,她就不信,夏侯璟真的去找她這個師父去,就算找他也找不着。
至於她的手術刀、注射器等物,大不了她回府之後將她的嫁妝箱籠都塞滿醫藥好了。
“本王倒是想見一見你這位師父。”夏侯璟微微眯了眯眸子,這個女人還真是狡猾。
他相信,總有一日,他會知道她身上所有的秘密!
“只怕不太容易,現在我都忘記了她的樣子,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怕王爺不好找她老人家。”沐清歌淺淺勾脣,眼底不經意間劃過一抹狡黠。
由於路程不遠,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就回到了青廬,沐清歌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了房,從醫生系統內取出打蟲藥吩咐小廝去送,然後直接一頭倒在牀上沉沉睡去。
夏侯璟遠遠的瞧了眼睡熟的沐清歌,輕聲掩上了房門。
夏裡驀地現身道:“王爺,該回去了,宮裡來人催了。”
夏侯璟知道她爲長樂才施了一次針,長樂臉上的東西還沒有消下去,自然是急了!
他的眼前掠過沐清歌蒼白的臉色,沉吟道:“明日回府。”
“可是……好。”夏裡看着夏侯璟幽深的眸光只得應是。
沐清歌一覺睡到了第二日,她早早起牀,由於睡眠充足,今日她的精神比前兩日好多了。
就連她自己也好奇,現在她的身體十分容易感到疲勞,但是休息好了卻精神飽滿,又和正常人沒有任何不同。
用過早膳,她就去給段祺陵換了藥,宋太醫一大把年紀,兩頭跑也不容易,所以沐清歌便攬下了給段祺陵換藥的活兒。
“王妃還待在這裡,聽說宮裡都被長樂公主鬧翻天了。”
沐清歌知道她只給長樂施了一次針,最多能保她的臉一天不癢,她卻在這裡待了兩三日了,只怕長樂現在又該癢的受不了了。
“王妃,長樂的臉是你的手筆吧。”段祺陵眨了眨嫵媚的眼睛。
被人戳破,沐清歌也不生氣,睜着眼睛說瞎話道:“怎麼可能,明明是長樂她自己在憐館沾了不乾淨的東西,毀了臉。”
“呵呵……”
“我記得那日長樂被你帶走了,不會是你把她丟進憐館的吧?”沐清歌試探的問了一句。
誰知道段祺陵卻笑得風流,“沒錯,是本公子,不過是嚇嚇她罷了,不是真的。”
“果然美人多蛇蠍,段公子的心思倒是歹毒。”沐清歌不置可否。長樂公主畢竟是女兒身,又是一國公主。他這麼毀了她的名聲真的好麼?
“王妃過獎了,那長樂公主養男寵的事情誰人不知,難道她還有什麼好名聲?”段祺陵挑眉,“倒是王妃,心腸更狠,一出手就毀了長樂的臉,只怕在長樂心裡,她那張臉可比所謂的名聲重要多了。”
沐清歌上好藥,取過紗布給段祺陵包紮,淡淡勾脣,“段公子,你我彼此彼此。”
兩個人都沒幹什麼好事,那就誰也別說誰。
就在這時,宋太醫進了房間,對沐清歌和段祺陵行了一禮,然後道:“王妃,你送過去的打蟲藥比我開的方子見效快,效果好,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這裡的孩子肚子裡普遍都長蟲。”
其實,他更想跟沐清歌要一下藥方,可是這畢竟是沐清歌的方子,他不好意思開口。
沐清歌不是沒有藥,而是她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藥就太招眼了,畢竟她那個小布包能夠裝得東西有限,更何況,哪有這麼巧,她偏偏就帶了打蟲藥,夏侯璟已經開始懷疑她了,她還是不要太高調!
沐清歌搖了搖頭,然後道:“宋太醫,你開的方子都用了哪些藥?”
“紫琪、綿馬貫、鶴蝨等,都是常用的打蟲藥。”
沐清歌輕輕點頭,“如果症狀不嚴重的話,用你開的方子就好,我這次來沒有帶這麼多藥,只怕只能回府去取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麻煩王妃了,用老夫開的方子也是一樣的。”
“宋太醫,抱歉了。”沐清歌心中的確有些愧疚,手中明明有藥,卻不能拿出來。
宋太醫受寵若驚,忙道:“王妃,您太客氣了。”
宋太醫走後,沐清歌交代了段祺陵兩句,便回了房間,因爲夏侯璟已經通知了她辰時出發回府,她不能誤了點。
她本來也沒有多少東西,只需要帶上她的小布包便可。
誰知,她剛剛回到房間,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個嶄新的藥箱,小巧而精美。
“王妃,這是徐伯送來的,說是要謝謝您治好了他的孫子小念。”
“送我的?”沐清歌有些驚喜,對着小藥箱有些愛不釋手。
“回頭幫我謝謝徐伯。”
沐清歌立即將小布包裡的東西倒騰到了藥箱裡,剛好裝下了小布包裡的所有東西,拎着藥箱,既輕盈又美觀,沐清歌越看越喜歡。
沐清歌無意間發現藥箱外面還刻了“凌王妃”三個小字,龍飛鳳舞,狷狂大氣。
“王妃,您快點,王爺在等你。”小廝催促了一句。
“奧奧,來了。”沐清歌拎了藥箱就往外走,她一激動都忘記時間了。
沐清歌上了馬車,夏侯璟已經等在車內了,斜靠在軟榻上,看到她進來,懶懶掀了下眼皮,“磨蹭。”
“我一高興忘記時間了,讓王爺久等了。”沐清歌心情好,嘴角一直掛着淺笑。
夏侯璟的眸光淡淡掃了眼藥箱,將視線落在沐清歌勾起的脣畔上面。
一個小小的藥箱也能讓她高興成這樣。
夏侯璟懶得去理沐清歌,再次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因爲沐清歌將金針埋進他體內,壓制了寒毒的原因,在這裡的這兩日他雖然沒有鍼灸,也沒有藥浴,但是精神還算可以。
到了凌王府,已經是午後,皇后身邊的黎嬤嬤已經在凌王府等了兩個時辰。
沐清歌不敢耽誤,提了藥箱就準備隨黎嬤嬤一同進宮,卻被夏侯璟攔住。
“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不過是個嬤嬤罷了,本王還不放在心上,用過午膳再去。”
夏侯璟黑瞳濯濯,透着尊狂,周身無意間散發的凌然都讓人禁不住臣服。
“多謝王爺了。”沐清歌頓時覺得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霸氣!
沐清歌用過午膳,這才和冰畫、冰音一起去見黎嬤嬤。
這一次,李嬤嬤雖然等了兩個半時辰,可是她卻隱忍的很好,絲毫沒有上次的不耐。
“老奴見過凌王妃。”
“黎嬤嬤不必多禮。”
“不知王妃現在是否有空,皇后娘娘派遣老奴前來請王妃進宮繼續給長樂公主治臉。”
沐清歌淡淡點了點頭,“好,黎嬤嬤請。”
入了昭陽宮偏殿,難得沒有聽到長樂大喊大叫,沐清歌倒是耳根清淨。
進了寢殿,一位白衣女子坐在長樂榻前,聽到下人的通稟聲,施施然起了身,悠悠朝沐清歌看來。
同時,沐清歌也在打量着這個女人,眉如遠山,眸若秋水,朱脣點點。水煙色的長袍逶迤在地,襯得她膚如凝脂,手如柔荑。
雖不施粉黛,依然是傾城色。
即便見過沐妤月那樣的閉月羞花之貌,沐清歌也不禁驚歎一句,好一個出塵脫俗的絕色美人!
然而,冰畫和冰音卻微微變了臉色,小聲的提醒沐清歌道:“這是貞妃娘娘。”
眼前的這位女子並未穿宮裝,而且頭上的髮髻也像是未出閣的少女,沐清歌還以爲是長樂的閨蜜,進宮來陪她解悶,誰知道竟然是皇帝的宮妃!
沐清歌的腦海中閃過皇帝略顯老態的臉,心中感嘆,這麼一個絕色美人,真是可惜了!
“貞妃娘娘。”沐清歌微微頷首。
她是凌王妃,一品王妃,自然要比眼前這位貞妃娘娘的身份高,根本不需向她行禮。
“你就是沐清歌。”貞妃看着沐清歌淡淡開了口,清凌的聲音裡卻有些冷清。
本就不食煙火,一副淡漠的模樣更顯幾分清冷,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距離感。
“是。”沐清歌淡淡頷首,她對眼前的這個貞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貞妃對她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態度,可是她卻感覺她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敵意。
她明明是第一次見貞妃,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這時長樂從牀上坐起,她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頭上都帶了紗帽,就算看不到她的眼睛,沐清歌也能感覺出來長樂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意。
然而,從她進殿以來,她卻沒有像上次那樣破口大罵,也沒有撲到沐清歌身上。就連臉上和身上這麼癢,她沒有被綁住卻也沒有伸手去抓。
不錯,學會隱忍了。
沐清歌上前一步,對貞妃道:“麻煩貞妃娘娘讓一讓。”
“凌王妃請。”貞妃這才讓開了,她說出“凌王妃”三個字極慢,一字一字的吐出來,而然沐清歌並沒有過分在意。
“長樂,摘了紗帽,我看看你的臉。”
長樂彷彿沒有聽見一般,根本不理睬沐清歌,沐清歌也不生氣,再次道:“長樂,如果你不配合的話,也就沒必要讓皇后娘娘特意去凌王府請本王妃了。”
然而,沐清歌的話音剛落,長樂沒有太大的反應,倒是一旁的貞妃身子輕輕顫了顫,清冷的眸光微斂。
“既然如此,那本王妃就告辭了。”沐清歌看了冰畫一眼,示意她提起藥箱。
難道一次次的去凌王府請她過來,就是爲了給她臉色看的?
“凌王妃留步。”貞妃忍不住開口,然後對長樂公主道,“長樂,聽話,把紗帽摘了。”
長樂這纔不情願的摘了紗帽,開口不善道:“貞妃娘娘,她根本就不會醫,本公主白白捱了針,然而臉卻並沒有見好,還不如你送的藥好用,塗上之後就不癢了!”
她說着狠狠地瞪了沐清歌一眼。
此時長樂的臉比她上一次來時還要糟糕,幾乎半張臉都被抓破了,好幾處都流了膿,看上去噁心極了。
沐清歌淡淡勾脣,她還真是高估了長樂公主,還以爲她是學會了隱忍,耐得住癢了!
“你用了什麼藥,拿來給我瞧瞧。”
她不知道她下的毒竟然有人能解?
“不過是普通的生肌止癢膏罷了。”貞妃不動聲色的拒絕。
倒是長樂鄙夷的掃了眼沐清歌,“你想做什麼,難不成你擔心自己治不好本公主的臉,所以緊張了?”
“如果你想用那生肌止癢膏來治臉,我沒意見,只是治不治得好都和本王妃無關。”
雖然她和長樂公主只接觸了幾次,但是卻摸清了她的秉性,只要她的臉出了問題,她一定會栽倒她的頭上!
沐清歌說着淡淡掃了眼貞妃,便擡腳欲走。
貞妃朝一個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小宮女立即捧了一個白玉瓷瓶上前,“凌王妃,這就是那生肌止癢膏了。”
長樂看着這一幕,氣的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沐清歌打量了眼小瓷瓶,然後取了些生肌膏出來,淡道:“這藥膏對你的臉並沒有多大的用處。”
“你胡說什麼?”長樂怒道,她明明用了這個藥膏,臉纔不癢的!
“這個是可以止癢,可是並不能去掉你臉上的魚鱗斑,也不能消除你臉上的抓痕,你如果想繼續頂着這樣一張臉,倒是可以繼續用它。”
“你……”長樂聞言,頓時生怒,一想到自己這張臉還得求助於沐清歌,又生生忍下去心中的怒氣,狠狠的剜了眼她。
“凌王妃既然來了,就趕緊給長樂治臉吧,本宮也該告辭了。”貞妃的語氣依舊淡漠而冷清,微揚的眼底似乎有一抹不屑。
“去送一送貞妃娘娘。”長樂公主立即對殿內的兩個宮女吩咐道。
貞妃蓮步輕移,身姿搖曳,聘婷動人,彷彿翩翩起舞,沐清歌看了一瞬立即收回了視線。
她不知道古代的女子竟然還有如此搖曳生姿的!
她一回頭便對上長樂不屑的眸光,只聽的她輕嗤道:“怎麼,在貞妃面前自慚形穢了?”
沐清歌懶得去理長樂,她雖然容貌不及貞妃出衆,可是也沒必要妄自菲薄啊。
然而,這一幕落在長樂眼中,卻是沐清歌自卑了,她嘴角的譏諷更深,“像貞妃這樣具有世家風範的女子,才能擔得起凌王妃,至於你這個草包,哼,你也不去照照鏡子。”
她的語氣裡盡是不屑。
“貞妃?”沐清歌微微皺眉,這貞妃娘娘不是皇帝的妃子麼,長樂公主怎麼會將她和凌王扯到一起?
就算她再尊貴、再貌美,那也是皇帝的女人。
“若不是貞妃選秀入宮,凌王妃的位子哪裡輪的到你這個草包。”長樂輕嗤一聲,雖然母后說了她不能惹怒氣走沐清歌,但是母后卻沒有不許她膈應她吧!
這下沐清歌再聽不懂就真是草包了,看來這位貞妃和夏侯璟倒是有故事的,怪不得她剛纔總覺得貞妃對她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敵意。
可是,不管她以前和夏侯璟有什麼,她現在都是皇帝的女人了,而夏侯璟也已經娶了她爲妃,所以,貞妃她這輩子和夏侯璟都再無可能。
長樂還想用貞妃來膈應她麼?
沐清歌微微勾了勾嘴角,絲毫沒有將長樂的小把戲放在心上。
“將你身上的衣服脫了吧,我給你施針。”說着,她已經從藥箱裡取出來了銀針。
小藥箱裡做了不同的格子,可以放不同的藥物,還可以放醫用器械,可比她以前用的小布包方便多了。
見長樂微動,沐清歌懶懶擡起眼皮,“怎麼,長樂還想像上次那般讓我將你身上的衣服全都剪碎?”
“沐清歌,你,別太過分!”長樂咬牙。
一想到上次她如此粗魯的對她,長樂便恨不得殺了沐清歌,活生生被她扒光了衣服,這對她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所以,長樂十分牴觸鍼灸,牴觸被人看光的感覺。
“公主,皇后娘娘若是知道您這樣,又該生氣了。”一個小宮女大着膽子上前勸道。
誰知,長樂公主隨手撈起榻上的繡枕砸了過去,“放肆,本公主的事情哪裡有你開口的份?”
“冰畫、冰音,你們兩個給我按住她!”沐清歌輕飄飄的發了話。
“沐清歌你敢!”長樂看着上前的冰畫和冰音,下意識後退兩步,對着沐清歌怒道。
然而,她的威懾根本不起作用,冰音會些拳腳功夫,向來力大,三兩下就將長樂這嬌滴滴的公主按在了牀上,冰畫立即扯了牀單將長樂的雙手雙腳牢牢的困在了牀上。
“沐清歌,你敢這麼對待本公主,你會後悔的!”長樂徹底發火。
沐清歌微微勾起嘴角,長樂這句話還真是耳熟的很,似乎不久前太子也這樣對她說過。
果然是親兄妹,就連這說的話都是如出一轍。
她看了眼一旁擔心的小宮女,淺淺開口,“皇后娘娘一定會體諒本王妃的一片苦心,公主執意不配合,一旦誤了時間,公主的臉就要毀了。”
“是,有勞凌王妃了。”
沐清歌取過剪刀,直接將長樂身上的衣服剪開,好好說話卻不配合,偏偏逼她用剽悍的法子。
“沐清歌,本公主要殺了你!”長樂不斷的厲聲吼道。
沐清歌這纔看到長樂身上大部分也都生出了魚鱗斑,甚至有些地方被她抓的血肉模糊。
“長樂,你臉上和身上被抓破的地方,可是要留疤的。”
果然,沐清歌話音一落,長樂就驀地止住了罵聲。
“你只你乖乖聽話,本王妃自然可以保得住你的臉和你身上的雪肌。可是,如果長樂繼續耍公主脾氣的話,我這輕輕紮下去,你這張臉就會徹底毀了!”
沐清歌揚着手中的銀針挑眉看向榻上的長樂,她不到是不介意嚇一嚇這個刁蠻的公主。
長樂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沐清歌手中捏着的銀針寒光畢現。
“你……你若是醫不好本公主,母后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長樂威脅。
“醫不醫得好,可全在公主了。”沐清歌直接將一切責任推到了長樂身上,不由的感嘆和皇室裡的人打交道可真是心累!
長樂看着沐清歌,輕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算是默認了沐清歌施針。
沐清歌施完針,給長樂留下了一瓶藥膏,囑咐她定時抹藥,便和冰畫冰音一同出了宮。
這時,天色已經晚了,宮裡也快要下匙了。
坐在馬車裡,冰音看着沐清歌閒淡的模樣,猶豫着開了口,“王妃,以後要少跟貞妃娘娘打交道。”
沐清歌聞言擡眸,眼前浮現翩躚若仙的貞妃,淺笑,“今日的那位貞妃娘娘和王爺……”是不是有一段故事?
像夏侯璟那麼優秀的人物,年輕時,既不是病秧子,臉也沒毀,定然不乏追求者。
“王妃,你不必擔心,貞妃娘娘入宮五年之久,連十九皇子都兩歲了,跟王爺不會再有什麼的,您放心好了。”冰音立即道,生怕沐清歌心中不快。
沐清歌淡淡搖頭,她當然不會去擔心貞妃和夏侯璟有什麼,畢竟她和夏侯璟只是掛名夫妻,犯不着她擔心。
“如此出塵脫俗的美人卻進了宮,可惜了。”
“王妃,貞妃是蘇國公的孫女,閨名叫做施雨薇,自幼與王爺青梅竹馬,是大家眼中的準凌王妃。然而五年前,王爺在北冥一帶受了傷,不禁燬了容,還差點喪命。貞妃見了王爺一面,難以接受,棄王爺而去,選秀入宮。自從這貞妃進了宮,深得聖寵,同年,蘇國公去世。從此以後,國公府不僅沒有更進一步,反而很快的沒落下去。”
沐清歌讚賞的看了眼冰畫,沒想到她知道的這麼詳細。
凌王府的下人並不多,婢女則更少,能夠留在凌王府的,眼界、見識個個不凡。
她不禁感嘆,凌王府的一個小丫頭竟比原主這個堂堂丞相千金見識還要廣。
“王妃,貞妃當年棄王爺不顧,王爺是不會再喜歡她的,您別因爲貞妃傷心。”冰音安慰道。
沐清歌有些凌亂,無奈的擺了擺手,她哪裡傷心了?
冰音這丫頭太可愛了!
就在這時,馬車驀地停了下來,緊接着就聽到車伕的慘叫聲。
幸虧沐清歌扶住了車壁,纔沒有從坐墊上甩下來。
“啊!”車簾被人粗魯的掀開,引得冰畫一陣驚呼。
來人一襲暗褐色的衣袍,用一塊黑巾遮面,身上隱隱散發着血腥的味道。
下一瞬,利爪如勾,直接朝沐清歌探來,飛快的攫住了她的脖子,速度極快,令她根本沒有可能躲避。
窒息的感覺如潮水般朝她襲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沐清歌下意識就覺得是皇帝派了人來殺她,畢竟她嫁給夏侯璟,不僅沒有羞辱到他,反而幫他壓制了寒毒,成爲了他的助力,皇帝自然容不下她了!
“放開王妃!”冰音怒斥一聲。
“閉嘴,不然我這就宰了她!”來人的聲音尖利而急切。
聽聲音,是個女人。
“宰?那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沐清歌驀地開口。
蒙面女子只覺得手腕一疼,驀地鬆開了手,眼前的女子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在她的指尖,赫然是一枚閃着寒光的銀針。
不消片刻,她便覺得身子開始一陣陣發軟,就連身上的力氣也在一點點流逝。
眼前模糊起來,咬牙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沐清歌收了手中的銀針,狡黠道:“自然是對你下了藥。”
“該死!”蒙面女子低斥一聲,手中的長劍霍然出鞘,驀地架在了沐清歌脖子處。
“藥效發作之前,你也難逃一死!”
“雨湮,住手。”就在蒙面女子準備一劍取了沐清歌性命之時,馬車外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聲音。
她這才收了手中的長劍,利索入鞘,冷聲道:“馬車留下,人滾出去。”
冰畫和冰音立即護在沐清歌身前,關切道:“王妃您沒事吧?”
“我沒事。”沐清歌撥開冰畫和冰音,擡眸看向正在拼命隱忍藥效的蒙面女子道,“你憑什麼要我們將馬車讓給你?”
如今,天都要黑了,這裡離凌王府還有一段距離,沒有馬車,她們三個弱女子要怎麼辦?
“就憑本姑娘手中的劍!”女子驀地握緊了手中長劍。
就在這時,一隻沾血的玉手,掀開車簾,開口道:“姑娘行個方便,送我們去最近的一家醫館如何?”
幾乎是同一時刻,醫生系統響起了劇烈的提示音,沐清歌掃了眼奄奄一息的女子,眸光微沉。
眼前的女子幾乎一身是血,一條胳膊軟綿綿的垂着,胸前的紗布被鮮血染紅,不用醫生系統檢查,沐清歌也知道她身體遭受了重創,命在旦夕!
“快把人扶進來,我就是大夫,我能醫她!”沐清歌的聲音有些急切。
不單單是因爲醫生系統催命般的提醒,還因爲她被眼前女子清寒的眼神所攝。
她從未見過有人會有如此強烈的求生欲,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子會有這樣的眼神,清冷、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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