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徑直進了寢殿,將沐清歌放在榻上,沒有多餘的交代,緊接着直接出了芙蓉苑。
夏侯璟一走,榻上的沐清歌就睜開了眼睛,似乎鼻翼還縈繞着夏侯璟身上淡淡的藥香。
其實,她的睡眠很輕,從夏侯璟抱她那一刻她就醒了,然而一想到睜開眼睛的尷尬,倒不如一直裝睡下去。
對於夏侯璟的行爲,一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搞不懂,他竟然會主動抱她,奇怪!
而且,她不信夏侯璟不知道她在裝睡,但是他卻沒有揭穿她,是怕尷尬,還是因爲別的原因?
她一翻身,身上便火辣辣的疼,她倒是忘記了身上還有傷呢!
燙傷加鞭傷,到處是傷,真是夠了!
她衣袖裡有剛纔夏侯璟給的擦鞭傷的藥,然後她又從醫生系統裡取出來一小瓶燙傷藥,然後對着外面道:“冰畫,冰音,你們進來下。”
不少地方傷在了背後,她自己一個人搞不定!
“王妃,你醒了!”冰畫驚喜道。
冰音更是興沖沖道:“王妃,剛纔是王爺將您抱進來呢,我還沒見過王爺抱過別人呢!”
沐清歌清清一笑,“幫我上藥吧。”
冰畫頓時皺眉,“王妃,大理寺難道對您用刑了?”
“沒有,是長樂,不過是小傷罷了,來,上藥吧。”沐清歌說着將藥遞給了冰畫和冰音。
然後她自己慢慢脫去了身上的衣服,她向來習慣自己一個人,冰畫和冰音在,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由於鞭傷,貼身的衣物沾到傷口上,沐清歌脫衣服的時候痛得一陣皺眉。
“王妃,您小心一點,後面流血了。”冰畫驚呼一聲,然後幫着沐清歌小心翼翼的褪去了上衣。
待她看到沐清歌后背和胳膊上觸目驚心的鞭傷,不禁氣憤道:“長樂公主實在太過分了,下手這麼重!”
沐清歌的燙傷主要在手臂上,由於一天都沒有還得及處理傷口,這會那些被燙傷的地方更加嚴重了,幾個大大的水泡十分圓潤。
冰畫先給沐清歌身上的鞭傷上了藥,仔細的將傷口包上了紗布,接着又小心的在燙傷處塗抹了藥,然後她又去給沐清歌簡單的做了點吃的。
沐清歌吃了點東西,洗漱一番便小心萬分的躺在了榻上,由於一身藥味,她睡得很不舒服,直到十分睏倦了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冰畫和冰音倒是十分體貼,沒有叫醒她。
由於身上有傷,沐清歌根本懶得動,用過膳就在芙蓉苑翻看醫書、打盹。令她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看望她的竟然是左盈。
左盈塞給了她一個荷包就匆匆離開了芙蓉苑,說是這是左管家的一片心意,荷包裡裝着艾葉,因她走了一趟大理寺,幫她去去晦氣。
沐清歌心中溫暖,左管家這片心意她記住了!
左盈走過不久,宮裡頭就來了個傳旨太監,褒獎了沐清歌救治三皇子有功,賞了些東西。
沐清歌依次看去,十斛南珠、兩柄玉如意、十匹織錦緞,這些不過是些死物,皇帝的賞賜不僅不能典當,而且還得仔細供着,並沒有什麼實用價值,沐清歌將視線落在了那一箱黃金上,滿意的點點頭。
她有了錢,以後辦事也就方便多了。
如果將來要是離開凌王府,用錢的地方還多着呢!
沐清歌取出些金子賞給了冰畫和冰音二人,畢竟這段時間,她們也算盡心盡力的服飾了她。
“將這些東西都收了吧,放入庫房。”
冰畫和冰音得了賞,對沐清歌更加親切起來,畢竟沒有哪家的主子打賞起來出手這麼大方的!
“王妃,這些織錦緞好漂亮,不如給您做兩件衣服吧。”
沐清歌掃了眼織錦緞,搖了搖頭,“不必了,如果你們喜歡,就自己拿去用。”
她的衣服還多着呢,不必再做新的,而且她對穿着首飾也無感。
“奴婢不敢。”冰畫和冰音忙收了東西,搬向庫房。
沐清歌不敢有大的動作,生怕將身上的傷口再度扯開,慢騰騰起身,準備撈起桌上的醫書翻看,外面就傳來了左盈的聲音。
“王妃,王爺說一會太子會來向你賠罪。”
沐清歌瞭然,那天太子因爲誣陷她一事,的確說過要登門請罪的,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沐清歌讓冰畫幫她換了身衣服,這才慢騰騰的在前廳坐了下來,捧了一杯清茶,等着太子到來。
“王妃,想必太子最近兩日心情不好,一會您小心些。”冰畫好意提醒道。
“我知道。”沐清歌心中明瞭。
她這兩日忙着給夏侯炎解毒,都忽略了外面的八卦了,太子和沐姝穎一事被傳的沸沸揚揚,雖然皇帝將沐姝穎賜給太子做了側妃,可是依舊難堵悠悠之口,這根本就是皇室的一個羞辱。
他不敢拿凌王怎麼樣,並不代表他也忌憚她沐清歌。
原本太子想把一切推到她的身上,不想夏侯璟突然現身,太子不僅無法構陷於她,還得親自向她登門請罪,心中必定憋屈。
沐清歌剛剛放下手中的青瓷盞,冰音就進來稟告道:“王妃,太子殿下來了。”
隨着她的話音剛落,沐清歌的視線裡就掠進了一抹淺墨色衣袍。
擡眸,正對上太子陰鬱的眸光,沐清歌靠在雕花木椅上,輕輕勾脣,等着他行禮。
太子看到沐清歌怡然自得的模樣,來時壓下的怒火又起,他將沐清歌丟給凌王,誰知她不僅沒有他想象中的尋死覓活,竟然還轉了性子,絲毫不將他放在眼中。
明明是一個他不要的女人,何時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拿大了。
“怎麼,太子,見了你皇嬸還不行禮?”沐清歌雖然坐着,但是周身的氣勢絲毫不輸太子。
雖然來時他母后再三告誡他一定要忍耐,可是他一看到沐清歌這幅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忍不了。
不過是草包一個罷了,竟想讓他屈尊行禮,簡直妄想。
“呵,本王妃聽聞太子是來向本王妃請罪的,現在看來,太子可是沒有半分誠意呢?”沐清歌勾脣。
“來人,將本宮的心意呈上來。”太子陰鷙着臉色,對着身側吩咐道。
沐清歌心中清明,太子分明是想糊弄過去,他那麼高傲的人,怎麼會真的向她請罪?
“不必了,太子殿下請回吧,你們去告訴王爺,太子殿下心不誠,他的賠罪本王妃受不起。”沐清歌說着目光從小廝手上捧着的金銀玉器上面依次劃過。
太子眸內掠過一抹寒光,走近一步,看向沐清歌道:“皇嬸,你不要總是拿皇叔壓人,一個本宮不要的女人,皇叔還真會捧在手中當寶不成。”
太子的話帶着濃濃的譏諷,眼底盡是不屑,他打量着沐清歌繼續道:“還有,本宮一直都噁心你,就算你用欲拒還迎的把戲,本宮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太子被沐清歌寡淡的語氣激怒,將一直壓在心裡的隱忍全部發泄了出來。
他最不允許、最不願意承認的就是凌王比他優秀,就算是他不要的女人,也絕不能去喜歡凌王,而只能去噁心他!
要是一般的女子定會被太子一番話羞得無地自容,而沐清歌不會。
別人想看她的笑話,她偏偏不會如他所願!
“太子,你也不去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哪一點是值得本王妃欲拒還迎的?再說了,本王妃與王爺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不然那天王爺就不會爲了幫我證明清白而特意去一趟沐相府了,你說是不是?”
一番假話,沐清歌說的情意綿綿,彷彿她和夏侯璟果真情深入骨一般。
她的眸子裡帶着淡淡的譏諷,分明是不屑於他的。
太子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沐清歌應該死纏着他、爲他尋死覓活纔對!
他驀地緊盯着沐清歌的眸子道:“你以前一心愛慕者本宮都是假的不成?”
沐清歌自認爲她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不知道太子爲什麼這麼堅定她是喜歡他的,難不成是有人刻意給他營造了她沐清歌喜歡他的錯覺?
微微眯了眼睛,她的腦海中驀地閃現沐妤月那張美麗嬌柔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