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芝吃驚地看着許智寧忙碌了一早晨的結果:自家的“順毛驢”一身奇怪的戎裝,背上揹着足以裝下一個六歲小孩子的大包,手裡一隻短bù qiāng。
“智寧?”
許智寧笑着向張元芝敬了一個軍禮:“新編第二軍駐紅軍觀察團,少尉許智寧。”
張元芝神色黯然,低着頭輕聲地問:“你要走了?”
“不是要走了,而是要真正地出現在你身邊。”
許智寧嘆了口氣:“以前在醫院裡,總是讓你照顧,現在有了能夠保護你的機會,我不會退縮的!”
張元芝眼睛瞪的大大的:“你要上戰場?可你不是醫生嗎?”
許智寧自信地笑了笑:“我是職業軍人,醫生是副業。”
“對了,”許智寧轉了一下身,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本書遞給張元芝,“這是我們家學醫的孩子用過的外科教材,我們家老頭子親自編寫的,有圖有真相呦。”
“你就吹吧!”張元芝被許智寧給逗樂了,雙手接過大部頭的教材,看了一眼封面,然後愣住了。
“你父親是劉乾雲老先生?”
許智寧捂住了腦門子,一看對面張元芝的表情,就知道,又遇上一個老頭子的“粉”。
“不對吧,劉乾雲老先生先生姓劉吧?”
見張元芝臉上一副“你騙不了我的表情”,許智寧也懶得解釋了……
“我要走了。”
“我知道,自己多小心,我等你回來。”
……
遵義的紅軍總部,毛詠芝饒有興致地打量着身穿迷彩作戰服的兄弟九個。
“你們兄弟幾個,終於露出廬山真面目了。”夾着香菸的毛詠芝笑了笑,“你們給周翔宇同志和王嘉祥同志介紹一下自己吧!”
劉玄禮上前一步,敬了一個軍禮:“mín guó二十一年之後,我們隸屬於三民政府新編第二軍總部駐瑞金觀察團。在那之前,我們只是肩負着特殊使命的熱血青年。”
周翔宇點了點頭:“明白了,劉乾雲老先生,掌舵新編第二軍之後,你們的所屬也跟着變了。”
毛詠芝笑着朝周翔宇伸了伸大拇指:“你們中央特科的情報工作做得不錯。”
周翔宇笑了笑,看了看站在一邊,裝束不同的劉玄平:“這位就不用介紹了,魔都洋場大名鼎鼎的七哥,我們中央特科當初在魔都,受了人家不少大恩。”
毛詠芝對劉家兄弟身上的軍裝視而不見:“不知道你們兄弟十個,有何貴幹?”
劉玄平站起來來,看了一眼毛詠芝:“我受我們家老父親的指派,暫時將九人觀察團的指揮權,移交給毛詠芝同志。”
王嘉祥看了看毛詠芝和周翔宇,看似一臉和氣,實則暗藏玄機地問了一句:“你們爲何現在才移交指揮權?”
坐在劉玄平身邊劉玄禮站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王嘉祥,笑着回答:“如果醫院裡沒有我們兄弟十個,現在紅軍的兵力也不會剩那麼多;其次,我們算是外人,沒有必要替你們自己內部的錯誤買單;再者,再往西,就不適合大部隊展開作戰了,我們的班組火力,可能比你們一個連都要強,而且我們都是職業軍人。”
毛詠芝、周翔宇、王稼嗇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點了點頭。
周翔宇重新打量了一番兄弟十個,等眼光掃到劉玄平時,停了一下,然後直勾勾地盯着劉玄平。
劉玄平朝周翔宇點了點頭:“我任務跟我幾個兄弟們不同,我負責聯絡。”
周翔宇從劉玄平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好奇地盯着劉玄平:“聯絡?”
劉玄平笑了笑,話音裡透着自信:“從mín guó二十年開始,我們家以美國人賑災的名義,在湘鄂贛以西的長江各支流流域內的某些小城裡,囤積了大量的軍糧、軍火和防寒服裝。”
見紅軍的三駕馬車都給鎮住了,劉玄平不緊不慢地繼續講着:“再一個嘛,毛老師應該清楚,我們家在直系和奉系軍閥,都有一些影響力。前些年,我大哥劉玄孝在北平警察局的檔案館裡,翻出了一些挺特別的東西。”
說完,劉玄平從桌子下面的包裡,抽出一個厚厚的檔案盒,遞給周翔宇。
周翔宇遲疑了一下,接過盒子打開,翻開第一頁之後,就愣在了那裡。
毛詠芝對於周翔宇的表情有些意外,伸過頭,輕聲問了一句:“翔宇同志,怎麼了?”
周翔宇沒有說話,將整份檔案拿出來,遞給毛詠芝……
然後,毛詠芝又將檔案給王稼薔看了一下……
然後,三位大佬又將裡面的“黑材料”詳細地看了一遍……
三位大佬看完之後,沉默了半天,也沒有給劉玄平一個回話。
劉玄平也能理解,任何一個紅軍如果沒有充分的證據,都不會相信:華共的創立者之一,現在紅四方面軍的掌鉢龍頭,張特立,會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投敵變節;而且,現在正在圖謀自立……
作爲華共特科的高層,周翔宇對於對方提供的關於mín guó十三年的,北平的全體黨員的名單與全國鐵路系統黨員名單的真實性,沒有一絲懷疑:流雲一家在1921年前後就出國了,而且,認罪狀上,張特立的字跡,很好辨認。
事實上,流雲也想自己僞造那麼一份供詞,可他也沒想到,劉玄孝竟然找到了。
周翔宇率先打破了房間裡的平靜,表情凝重,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劉玄平:“劉玄平同志,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劉玄平笑了笑:“只有四個人,我爹,我大哥劉玄孝,還有九弟劉玄恭。”
說着,劉玄平看了一眼房間裡的其他弟兄:“至於他們幾個,我爹怕他們已經變節了,讓我瞞着的。”
毛詠芝笑了起來:“如果他們變節了,你們會怎麼處理?”
劉玄平面色平靜,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他們如果變節了,如果不是投靠外國人,基本上還能保住性命。如果投靠了外國人,對不起,我爹說了,丟不起那人。”
毛詠芝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劉玄平:“以乾雲兄的性格,在我們見到這份情報的時候,保險已經上好了吧?”
“老九?!!”
劉玄禮沒有忍住,小聲喊了出來。
見華共三駕馬車都盯着自己,劉玄平無奈地嘆了口氣,瞪了自家大哥一眼:“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老二,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呀!”
“老七,對不住了,實在是太吃驚了。”
周翔宇嘆了口氣,口氣裡帶着一絲的淒涼:“不知道,你們將會怎麼處理張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