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的狀況逐漸穩定了下來,毒素影響的範圍正在逐漸縮小,出血量也還在可控的範圍內。雖然那些可憐的水蛭不得不一吃飽就被法師摘下將肚子裡的東西吐出來重新回去幹活,但這樣的循環不會持續太久了。從呼吸就能看出來,女劍士的心跳已經沒有毒發時那麼激烈,現在她只是虛弱。
“算是撿回來一條命。除了應對及時,對自己夠狠,還有一些毒素被中和掉了。可能和阿塔本來的體質有關。”起司小心的將最後一隻水蛭從傷口取下來,令其吐掉毒血放回罐子中後,如此給出結論。至於傷口,最好不要這麼快包紮起來,索性有法師用藥粉消毒,倒也不必太擔心感染。
“塔蘭的體質雖然特殊,但還沒有百毒不侵的能力。”貓妖精的眼神裡透露出極爲人性化的關切,但他沒有對阿塔大吼大叫,虛弱的人,需要的是靜養,“是擊敵劍幫她分擔了一部分毒素。妖精王的寶劍有保護主人的作用,不過並不強,最多將死亡的時間向後順延些許。”
“護主?我看不是。”起司將弗拉克拉格拿在手裡,帶來輕微的刺痛,這柄劍不喜歡巫師,他早就知道。可一把沒有主人的武器,遠沒到能自行反抗灰袍的地步,隨着起司眼中閃耀其魔光,妖精劍也只得屈服下去。不過就像之前那次一樣,要想堪破這柄劍的秘密,不是立刻就能完成的。
“您說它是妖精王的佩劍,您又說您和那些紫杉人都是妖精,既是如此,爲何你們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這柄劍?”趁着這個時間,劍七再次發問。他早就對弗拉克拉格有滿肚子的疑惑,現在剛好遇到了這個機會,對於劍門中人來說,有關劍的事,他們永遠不嫌知道的太多。
本來事關妖精王的秘密,凱拉斯可能會隱瞞,但此時他關心阿塔的狀況,外加也對劍七這幾日來雖然着迷於魔劍,但從未表現出想要搶奪的意思感到些許的放心,終於講起了其中的門道,“我們爲什麼沒認出這柄劍?何止我們認不出,恐怕除了王庭裡的傢伙,根本沒人認得出。因爲從來沒有人說過,擊敵劍和破誓者是同一把劍!當妖精王使用佩劍的時候,展示出來的都是擊敵劍的能力,現在想想,那些傳說裡跪在王面前宣誓效忠的傢伙,恐怕也有不少是受了破誓者的影響。嘖,這倒解釋了挺多的事情。也能解釋爲什麼這把劍能帶塔蘭找到她的人類父母。”
“找到她的父母?難道這柄劍還有這種能力?”對於所謂的魔劍而言,附有一種魔法是比較正常的。尤其是作爲妖精造物,這種附加上的魔法往往不講道理且不分敵我,比如最著名的妖精劍,狂怒劍,據說被那把劍劃傷,哪怕只是輕微的割開皮膚,不論是誰都會立刻斃命。諷刺的是,最可能死在這種詭異效果下的,並不是持劍者的敵人,恰恰相反,是持劍者自身。可即便恐怖如狂怒劍,也只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能力。
“有的。破誓者,或者說解惑者,這兩個名字使用哪個取決於是被劍指着的人和持劍者的角度問題。這個能力能夠逼迫別人說出真話。擊敵劍,則能不被阻礙的破壞所有武器和鎧甲。而除此兩者之外,弗拉克拉格還有第三種更可怕的能力,索敵者,這個名字正確嗎?”將手中的魔劍放下,起司已經通過銘文得知了這柄劍被使用的幾個名字,進而得知了那些名字所代表的能力。索敵者,這就是它還未展現過的第三種魔法。
“索敵者,擊敵劍,它們是妖精王佩劍共有的名字。”貓妖精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起司的翻譯,“除了可以破壞所有武器和盔甲之外,這把劍的另一個能力就是可以通過持劍者的想法自己去尋找目標將其殺死。不論那個目標在哪裡,這柄劍都會將其找到,無法逃避,無法躲藏。配合它的第二個能力,幾乎沒有生物能在它的劍下求生。所以如果阿塔希望的話,她確實可以跟着這把劍找到她的父母。”
“通過殺死他們的方式?”這下連劍七的眉頭都皺了起來,本來聽說弗拉克拉格作爲擊敵劍的能力時他還沒多想什麼,現在在聽到它作爲索敵者和解惑者的能力,這位劍門出身的人本能的感到不舒服。這哪裡是什麼王者該有的佩劍,簡直就像是實現慾望的工具。前者逼人吐露真心,後兩者無代價的剷除亦己。這樣的劍要是出現在劍門裡,不管鍛造它的的技藝和手段有多麼高超,也一定會被視爲兇劍。
“沒那麼絕望。索敵者的運作機制很複雜,並不是一個念頭就會去殺人,如果使用得當的話,確實可以做到尋而不殺。”起司替凱拉斯解釋起來,他現在只能窺見第三段銘文中很少的一部分,而這部分的複雜程度已經遠超前兩段銘文的總和。不出意外的話,支持索敵劍運作的魔法肯定困難異常。
“這倒是真的,歷史上就算是妖精王能夠發揮索敵者本領的也沒有幾位,大部分都只能使用擊敵劍。若說裡面有什麼隱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對於魔劍的話題,到此爲止。隨着阿塔的狀況好轉,眼下的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麼辦。起司盯着遠處那幾個散落在地上的紫杉人,思索着對他們的處理辦法。要殺了嗎?回去向伐木工們問問的話,未嘗不能找到純鐵製品,只要是純鐵,都可以殺死這些可惡的傭兵。只是,在這裡殺死幾個無力反抗的紫杉人,對於整支以阿塔爲目標的傭兵團來說有沒有意義?他們會怕嗎?還是會燃起怒火策劃更激進的進攻給同伴報仇?他不知道。
另一方面,雖說沒有了紫杉人的威脅,但伐木工的工地還是需要有人把守。說到底,那些人只是工人,可以憑着血勇和工事支撐一些小規模的進攻,可若河怪真的不惜現身也要將他們的工地摧毀,除了四散而逃估計也不會有其它結果。另外,他本來計劃着今晚還要去取一個人的血。
劍七看出了起司的顧慮,他不知道這個巫師在策劃着什麼,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來和剛剛的水蛭有關,“在下會去幫木工看守陣地,你們二位就先帶着阿姑娘回鎮子上吧。若只是狼羣野獸,那在下和獵戶廝混時學會的技巧便已足夠。”
天,快要徹底黑了。起司心知時間已然不多,也就顧不上想出個何時的理由,在尋劍者提出建議後立刻點頭,“就這麼辦。我們把阿塔放下後會立刻回來找你,你要小心,到了晚上,河怪就會無所顧忌。如果工地守不住,就疏散那些伐木工,她已經用頭髮把這些人綁在了一起,不會那麼着急趕盡殺絕。拖住,等我們回來,或是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