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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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根水聽着周行文的話,心裡不住點頭。心道行文對語言的運用真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此話說的自然無比,既化解了以往的恩怨,又小小的捧了一把張晉生。更關鍵的是,在最後又隱約點出張晉生能有現在的成就,和當初的選擇有很大關係。簡短的一席話,贏取對方好感,拉近雙方關係,凸顯自身地位。好不了得

張晉生被這番話說的,立刻就對周行文親近了許多,非但很自然的相信了周行文的話,更是順理成章的帶過了原本心中那僅有的一絲疑惑。既然利益一致,三人聊着聊着就說到寧遠法身上,對於寧遠法的強勢迴歸,張晉生知道的很少,他僅僅聽過傳聞,此時見到周行文等人,自然要問上一問。

周行文心知關鍵時刻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也就在於此,不過他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問道:“聽說張大哥過完年後就要高升市局副局長了?還沒恭喜呢”

張晉生微微一笑:“周老弟消息好靈通呀我也是最近纔得到的消息,說上面已經做了決定。就連我自己也沒有想到,還有再進一步的機會。”

周行文暗道: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着呢。出獄之時就是你飛黃騰達的時候,以後你還能成爲市公安局局長,甚至還會再進一步,成爲市政法委書記。心理有些譜,周行文並沒有說出來:“張哥高升之後好歹也是副處級幹部。寧遠法外有顧忌,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張哥放心,我們陽光商務會社纔是這位寧市長打擊的重點。有咱們在前面撐着,咱們的朋友們都不會有事的”

此話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我們不出事,你就不會有事。而我們一旦出事……

張晉生如此聰明之人,那裡聽不出是什麼意思,他毫不猶豫的說道:“周老弟說的是那裡話既然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理應同舟共濟,共同面對困難”

此時,周行文已然達到目的,他對楊根水使了個眼色。楊根水立刻接口道:“張局長,你有所不知,這寧遠法身後還真有人支持。此人前些日子還強行購買了咱們的一些資產,我和行文也正在爲此事着惱呢此次前來,實在是有些事相求”

張晉生做了個請的手勢,很爽快的應道:“以後,陽光會社的事就是我的事情。楊老闆但說無妨”

楊根水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把KTV和化工廠等三處產業的不完善之處均向張晉生反應了一遍,特別是新生的KTV產業,其中已經初步出現黃、毒現象,這是公安局的重點監控對象,一聽此話,張晉生立刻嚴肅起來。到最後,他拍案而起,憤然道:“竟有此事寧遠法如果支持的是這樣的企業那麼縱然是要得罪他,我也會對這些事情一查到底。”

得到了張晉生的承諾,周行文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這纔是真正的做事程序:先聯絡關係網脈,攀關係,拉距離。隨後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攻擊敵人,最後聯合起來一起攻擊。這事兒就成了周行文不屑使用這些暗地裡的手段,卻並不代表他不會用。特別是在山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隨便一些手段,就足夠張大年等外地人吃不消了。

當見了張晉生之後,周行文就成了一個足不出戶的乖孩子,從二月初,一直到二月中的這段時間裡,他都在家裡幫忙做家務,偶爾還複習一下功課。讓大院的其他父母羨慕的不得了,每當提起周行文的時候,都會誇上幾句。不過周行文卻並非是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寧遠法的高調回歸所帶來的同樣是高調的反擊。在新年將至的時候,周從建帶人考察了連窪縣諸煤窯,並對每一個煤窯的安全等方面措施做了評估,評估結果很令人吃了一驚:平日裡一向是安全第一的上窪、下窪兩處煤窯,在此次評估中竟然位列最後幾位。在隨後召開的煤礦安全會議上,對於此事周從建提出了重點批評,並對兩處煤窯做出了停頓整改的批示。相應的,山城的媒體們也紛紛報道此事,人人紛紛驚呼:還是自己人可靠。外地人真黑心煤窯安全措施不過關,那不是害了工人嗎一時間,張大年頗有一些過街老鼠的味道,只不過因爲新年將至的原因,此事的風潮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寧遠法強勢壓住了。

2月5日,是農曆春節,在這天,周行文和家人一起圍攏在新買的長虹電視機前面,收看了春節聯歡晚會。臺灣歌手潘美辰的《我想有個家》驚豔全場,讓人頗有潸然淚下之感,而陳佩斯的《警察與小偷》也一鳴驚人,奏響了屬於這個光頭男的時代。相比起來,本山大叔奉獻的《小九老樂》卻顯得異常的不起眼,周行文在臺下看着那個土裡土氣的人,感嘆着:誰又能想到,未來就是這麼一個人,支撐起了春晚的一片天

如果說這一界的春晚與歷史有所不同的話,那麼就是它的壓軸大戲,由宋祖瑛演唱的《辣妹子》,身穿大紅袍子的宋祖瑛,頭上戴着一個尖銳的帽子,驚豔無比的出現在11點五十分的壓軸歌曲現場。電視機前,一排字幕顯示出來:

《辣妹子》

演唱:宋祖瑛

作曲:行文作詞:行文

伴舞:北京人民藝術舞蹈學院

看到這一行字幕,周行文的眼睛模糊了。誰都無法理解他這一時刻的激動心情,因爲從這個字幕出現的這一刻開始,前世的歷史已經被徹底改變,《辣妹子》的作詞作曲人將淹沒在滾滾時光洪流當中,他周行文第一次出現在具有全國影響力的大事上。

提前出現數年的《辣妹子》並沒有影響觀衆對它的喜愛,強烈的節奏感和喜感讓所有人在聽到它的第一時間就記住了這首歌,記住了演唱這首歌的人。這個年代的作詞作曲並不受重視,但行文這兩個字也印入了許多人的心裡。很多人都知道,他就是那個唱《童年》《同桌的你》的人。

當趙忠祥、倪萍等四名節目主持人宣佈1991年春節正式來臨的時候,新春的鐘聲隱約響了起來。山城外,轟鳴的鞭炮聲肆無忌憚的響了起來,你方唱罷我登場的一次又一次的震撼別人的耳朵。周從建的傳呼機不停的震動着,一個個的新年祝福短信悄然登臨。新年的短信祝福似乎從傳呼機時代就已經進入了人們的生活。伴隨着周母的一些埋怨嘮叨,周行文恍惚的進入夢中……

大年初一仍舊是悶在家裡,從年初二開始,就開始有許多人情上的來往,看着迎來送往的父母,周行文暗自慶幸自己年紀還小,還不需要沉入這複雜的人情世故當中。他暗道:再過幾年,當我的年紀“可以知道”這些人情世故的時候,恐怕我也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實力和威望。雖然說還不能完全避免這些討厭的人情世故,但至少可以上一個檔次,一些不夠分量的人應該不會再來煩了

想到此處,周行文豁然又發現了一個爲之奮鬥的目標。

大年初五恰好是周老爺子的八十大壽,雖然才八十歲,但周老爺子已經白髮蒼蒼,看到周行文的時候,盯了老半天才認出來。也就在這一天,周行文看到了分別數年,在外地上班的大伯一家。大伯目前在中央郵電部上班,是旗下一個小小郵電局的副局長。別小看這個後世被拆分爲電信和郵政的機構,它跨越金融、郵政、信息技術等領域,是中國最爲龐大的一個事業制企業部門。後世的中移動、中國電信、中國郵政都是在郵電局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大伯雖然僅僅是一個副局長,但級別卻是副處級。比飛黃騰達的周從建僅僅相差一級而已。而且,他身爲京城裡的官員,天生的就帶着一絲的傲意。

當然,這僅僅是周行文自己的感覺罷了。在周父周母看來,大伯成熟穩重,事業有成,又是至親關係,自然是親切的不得了。對大伯家的兒子,也就是比周行文早出生那麼幾天的堂兄周行武,更是誇了又誇。要說周行文小時候淘氣,長大了卻是蠻有出息的,他就像周行文的前世裡那裡,次次考試都是班級裡的前幾名。此次又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京城二十七中這個重點初中。自然是備受矚目。

說起學業的時候,大伯母彷彿很不經意的對周母說道:“哎呀,我們行武雖然小時候淘氣,但長大就有出息了所以說呀,這名字也不是萬能的。弟妹,行文的學習怎麼樣了?今年也上初中了吧。是在山城一中嘛?山城一中也是可以的,畢竟是咱們的市重點嘛”

周母一愣,從來都是她在別人面前誇耀周行文的份,卻沒想到還能碰到如今的狀況。她笑了……

看到這個笑容,周行文也由衷的笑了,只覺得自己這十年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這許久的努力,只爲了今日母親輕輕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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