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說道:“大浣長公主之事略有耳聞,但其子之事說過。怎麼,這位公主還生了一位公子麼?”他面含微笑,一臉坦然地望着杜修竹,不知情的人還真的會以爲他根本就跟這件事情毫無關係。
杜修竹笑道:“原本我也不知,是我那位友人日前從京城來信,說是從一位十五六歲,操着姑蘇口音的姑娘口裡得知了這位公子的線索,他曾與她有同行之緣,但之後也不知何故,那位姑娘說去趟皇宮,接着就不告而別,因而也就失去了聯繫。他來信問我,可曾認識這位姓胡的姑娘,經我一番查探之後,已然確定就是喜兒。
所以,我想問問,聶公子究竟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呢?”
他的眼睛微笑但是緊緊的逼視着聶小秋,使得聶小秋心裡直打鼓,面前這個在商場上摸爬打滾多年的男人陰狠起來原來也不亞於那些朝堂上明爭暗鬥的政客,這一瞬間,他向來漠然的心裡忽然有了那麼一絲絲緊張。
假若他說了實話,或者他露出了破綻,杜修竹會怎麼對待他呢?現如今他身在人家的家裡,四面都是他的人,要走,顯然沒那麼容易。但是若不走,他會怎麼做?大浣國的皇位繼承人出現在大溏境內甚至還數度潛入皇宮,這怎麼都有點說不清了,再加上如今京城裡暗潮洶涌,就算李承幻不懷,可別的人會怎麼想?說不定到時會更加亂得收不了場吧!
“這個,我倒覺得,杜少爺該去問問小媚兒,或者她纔會知情。”左思右想之後,他終於決定把這個球踢到胡喜媚那裡去,“既然杜少爺的故人提到曾與小媚兒一道,那麼,自然還是小媚兒比較清楚。”
“這個自然是要問的,不過,”杜修竹又笑,“在問她之前,我覺得還是先來問問聶公子比較好。因爲據我所知,聶公子乃一磊落君子,想必不會隱瞞真相。而杜某也非奸詐之人,無非是想探得這位公子的下落,以使我那友人回去交差而已。既不會告知朝庭,也不會暗中使詐陷害。聶公子若是知道,何妨直言?”
聶小秋強笑了一聲,“知道的話自當明言,但恕在下實在不知情。”
杜修竹一聽,面上笑容也斂起了一些,略坐了坐,便就說道:“那好,既然如此,杜某就不打擾聶公子休息了,回頭有空,上我那院裡坐坐,一道閒聊二三。”
“多謝杜少!”
聶小秋恭送了他出門去。望着那滿園地風吹草動。一時心情又更加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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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修竹從客院出來之後。到了聶小秋視線所不及地地方。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莫測地笑。在園子裡略站了一站之後。他就施施然去了蘭院。
院門口。正好碰上胡喜媚從外頭回來。看見他。“咦”了一聲。“大少爺。你今兒怎麼晃到這兒來了?”
他伸手拍了一下她腦袋:“什麼叫晃到這兒來了?我作爲你義兄。這快一年沒見了。來看看你。跟你嘮嘮磕不成啊?”
“嘮磕?”胡喜媚像看什麼新奇物兒似地。把他上下前後瞄了個遍。“你也會嘮嗑?我還以爲你只知道玩算盤呢!”
杜修竹輕輕瞪她一眼,沒理她了,只說道:“走吧,去前面亭子裡坐坐,我今兒就好好跟你嘮嘮,讓你見識見識我嘮嗑的功夫!”
“嘿!”胡喜媚驀地笑起來,“成!我這就見識去!”
說着,一大一小兩個人就一道進了園中的亭子裡,一人佔着一方,面對面正兒八經坐了下來。園子裡有丫環見着兩人在此,也忙不迭地上了茶,帶着些好奇的眼光看着這一竿子打不着地兩個人咋會坐在這兒?
“先從哪裡開始嘮呢?”胡喜媚伏在石桌上,興致勃勃地望着他,“你來起頭?”
杜修竹喝着茶,瞄了她一眼,笑道:“我起頭就我起頭。這樣,我先問你,你剛剛是去哪兒了?怎麼跑得滿頭大汗的?”
胡喜媚聽他一提這個,馬上晦氣地“嗨”了一聲:“還不是春香?剛剛拖着我上街,說是看熱鬧,結果把我騙到裁縫店裡拉着我左比右比,說是要給我做什麼新衣裳!我一看那些個透明得看得見肉的料子就發毛,然後就撇下她跑回來了!”
“做新衣裳?”杜修竹好奇起來,“好端端地,她爲什麼要給你做衣裳?”
胡喜媚忽然紅了紅臉,說道:“還不是少夫人?!居然說我要嫁人了……然後那個,冬梅就告訴了春香,春香就在院裡截住我說什麼‘我先送套衣裳給你,等我成親地時候,你再還兩套送給我’,——你說你說,哪有這樣的?”
杜修繡問:“你要跟誰成親啊?”
“我沒跟誰成親啊!”胡喜媚一臉冤枉地,“是她們在那兒亂說!說什麼我跟聶小秋一道回來,那他就是我未來夫君了!簡直莫明其妙嘛!”
杜修竹眼中噙笑:“我看這個聶公子也沒什麼不好嘛!你爲什麼不肯嫁給他?”
“當然不……”胡喜媚正要脫口而出,忽然蹙了蹙眉,望了望遠處,然後才說道:“當然不好,我們是朋友。朋友怎麼可以成親呢?”
“什麼樣的朋友?”杜修竹將一肘撐在桌上,盯着她問:“很要好的?無話不說地?”
“那當然!”胡喜媚沒有半點心機地拍拍胸脯,“我跟他,鐵哥們兒!他什麼話都跟我說!”
“唔唔……”杜修竹笑着點了點頭,又問:“那我問你個事兒,你看你還有沒有印象。”
“什麼事兒,你說。”
“你在京城的時候,有沒有遇見過一箇中年和尚?”杜修竹望着她。胡喜媚一愣,頓時想起了在城門外認識的、然後還跟她一道住了客棧的空空子,“有啊!怎麼啦?難道那人是小偷?!”
“不不,”杜修繡一見她橫眉冷對的樣子,趕緊安撫道:“不是小偷,相反,是我的朋友。”
“你地朋友?你還有做和尚的朋友?”胡喜媚大吃一驚,捂住嘴道:“你該不會哪天想不開也會去做和尚吧?那可就慘了!你還沒兒子呢,這麼大生意全落在二少爺身上還不壓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