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媚看清了街燈下那人,不由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瞧,趕緊悄悄把她拉進了隔壁的巷子口。“別出聲!”他湊在她耳邊道。胡喜媚連忙點點頭,依樣學樣地咬起了他的耳朵:“……他怎麼來了?”“我哪知道!”聶小秋白她一眼,緊帖牆壁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揚絮!怎麼樣?”?
正說着,街頭處又飛奔來一個人!胡喜媚定睛一瞧見這人,頓時愣了愣。“今兒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這大街上有錢撿?”她使了個眼色給聶小秋,希望他能給個解釋。?
可惜聶小秋也不是老天爺,人家的事兒他哪兒知道?這不,爲了止住她的話,就曲起手指頭丟了個爆栗子過去:“你能不能不出聲?!”?
胡喜媚抱着腦門狠瞪了他一眼,把嘴閉上了。?
外頭,長身玉立的風揚絮旁邊站着風度翩翩的李承歡。兩個人衣冠整齊,站在這大街上瀟灑得猶如畫上的人兒般引人注目,——不,不要說是晚上,就算是白天,就這麼站在人羣裡,也還是很有聚焦效果的。?
胡喜媚握着辮梢,趴在牆後頭望着他們,一時間心裡又有些心猿意馬。唉,說起來其實她身邊真的還是有很多帥哥的,而且個個脾氣都那麼好……?
正在想入非非之間,肩膀忽地被人拍了拍。她驀地回頭怒視道:“你幹嘛?!”聶小秋斜睨着眼,涼涼地道:“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胡喜媚一愣,氣得呲牙低吼了一聲,一雙手彎成爪子狀在他脖子上撓了兩下。?
“你瞧——”聶小秋忽地收回戲容,正色道:“他們要幹嘛去?”?
胡喜媚回頭一看,只見一向懶洋洋的李承歡這時候臉色忽然變得冷凝起來,也不知是聽到或者發現了什麼東西,那雙溫柔的目光倏變成了兩道迫人的寒光——?
“好像在那邊!”他偏頭微一示意。風揚絮便點了點頭。“風是北邊吹過來地!應該不會錯!……”?
說完也不再做停頓。兩人就一齊使起輕身功夫往北邊兒竄過去了!那動作那樣快。就像兩道疾風吹過地輕煙一樣。簡直完全出乎了胡喜媚地意料……好吧!風揚絮也就罷了。人家好歹是武將世家。功夫底好點也沒啥奇怪地。可是李承歡——她可只聽說他會尋花問柳而已。怎麼。原來他地功夫也還過得去?!?
“豈止是過得去?簡直是很過得去!”?
待到風聲又過了之後。聶小秋抱着胳膊走到光亮處。輕飄飄地這麼說道。胡喜媚也跟着走了出來。甩了甩趴酸了地胳膊。望着他們消失地方向說道:“他們這是幹嘛呢?難道是聽見你下山了。所以特地來抓賊地?”?
聶小秋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說這個‘賊’字嗎?”?
胡喜媚縮了縮脖子。拍拍他地肩膀:“別自卑!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
“‘你好歹是個‘賊神’’是不?”聶小秋拍掉她的手,擺着陰涼陰涼的臉往前走了。?
胡喜媚趕緊追上去:“你等等我——”聶小秋回頭瞪着她:“你爲什麼不再叫得大聲一點?這樣子全長安人都會知道你跟我在這裡的!”?
“呃……”胡喜媚摸了摸下巴,討好地笑了笑。輕聲問:“那個,我們現在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懸賞榜又找不到,當然是回山莊了……嗯,還是先等等,我去前邊兒看看。”他忽然扭開了臉,有些不太自然地拿目光掃了掃前邊一處小茅屋。“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很快就回來。”?
胡喜媚探頭看了看,那茅屋建在前面一家酒樓院側,蠻幹淨的樣子,一時也沒猜到那茅屋是用來幹嘛的。但聶小秋讓她等,她能不等嗎?便就點點頭,爽快地道:“去吧去吧!我等你。”?
“你可別走開了啊!”?
臨走時聶小秋還不那麼放心的囑咐了一句,才又急步往茅屋走去。?
胡喜媚站在牆根腳下,開始了無聊的等待。這時候的大街沒幾個人走過,除了更夫就是徹夜喝花酒的男人們。別地店鋪都早已經打烊,可是前面的青樓卻還照樣燈火通明。花枝招展的女人們不時在樓閣上走過,經過的男人們放肆地攔住她們摟在懷裡,又掐又摸地,隨便得就跟在自個兒家裡一樣。?
胡喜媚攏着手,側頭望着那花樓上隱隱約約地人影,臉上現出些好奇之色。可是隔得太遠,也只能瞧海市蜃樓般瞧個大概,並不如實地觀看那麼過癮。樓下門開時,走出來三兩個笑嘻嘻的男人,看樣子今夜大滿意足了,總算能睡得着覺了。胡喜媚單手託着下?
瞅風揚絮跟李承歡兩人今兒個大晚上還一身人模且剛剛就是往那頭去的,該不會也是泡姑娘去了吧?還走得那樣急,難道姑娘會跑掉?嘿嘿!想到這裡,她不由捂着嘴賊兮兮地笑了起來。?
“嘔……”?
正樂着,一個一身酒氣的男人扶着她身旁的牆頭嘔吐起來,可是吐了半天也沒有吐出什麼,只是跟個孕婦似的在那裡乾嘔。胡喜媚把臉上的笑收了回去,想了想,覺得他吐不出來會不會是因爲她站在旁邊影響了他發揮呢?……嗯,也有可能。於是她挪開了一點,以方便他吐得百無禁忌。?
這時候,那男人卻扶着牆壁站起來了。他反轉了身子,背靠在牆上,朝天仰頭長舒了一氣。?
胡喜媚悄悄打量了他幾眼,看見了燈光下他挺直地鼻子,長着長長睫毛的眼睛,還有棱角分明地嘴脣。那張因飲酒過量而有些泛紅的臉龐就像刀子刻出來地一樣,那麼立體而有真實感。他微閉着雙目,臉龐向上,除卻包圍着渾身上下的一股氣勢之外,眉目間還隱含着一絲疲憊……?
“看完了嗎?”男人望着夜空地方向,閉了下目,這樣說道。?
“呃,啊?!”胡喜媚一愣,過後才驚覺他是跟自己說話。?
於是連忙收回已經跑到了十萬八千里以外的心神,正正經經站好。“……看完了。”?
男人忽地一笑,又閉了閉眼。這一笑,卻又差點把胡喜媚的小心肝兒給勾走了!原來那棱角分明的嘴脣微勾起來的時候居然是這樣好看——你看那上翹的弧線那麼自然,簡直比任何一道波紋都來得柔和……?
“你幹嘛一個人在這裡?”男人忽地一轉頭,定睛看着她。那雙本來應該很迷朦的眼睛卻異常的清亮如星,一直、一直照進了胡喜媚綻開了老大的心花裡……?
也許任何一個花癡——呃,情竇初開的女孩子——遇見這樣的男人,就算眼下情況根本容不得實話實說,但也都會情不自禁地說實話吧?嗯,胡喜媚就是這樣一個老實的——情竇初開的花癡。?
“我,不是一個人。”?
“哦?”?
不知道她這幾個字又觸到了男人哪一條神經,總之他瞧着她,目光又迅速往她全身上下那麼一掃,然後臉上漾出了一絲笑來:“不是一個人?那麼,你的意思是——”說罷,他將左手撐在胡喜媚肩後的牆上,眼中帶着些邪魅地,將身子俯身向她趨近了些。?
這動作,很有些像傳說中的登徒子。?
可是他眼裡的邪魅又只不過是浮在水面上的一層飛絮,根本沒有沉進他的眼底,所以,他也許還稱不上貨真價實的登徒子。?
胡喜媚沒想過要怎麼拒絕登徒子,因爲她根本沒有遇見過。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張帥絕天地人寰的臉,險些停住了呼吸。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酒味,反而傳來一股非常清幽的香氣,味道有些像王母娘娘瑤池裡的蓮花的香味……卻又有些不同,究竟哪裡不同,她卻也說不上來。?
“你該剃鬍子了。”她忽然擡起手,指了指他下巴上微微冒出來的青青的胡茬兒。男人微微一愕,顯然吃了一驚,連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一半。“你居然不怕我?”?
胡喜媚翻了翻白眼,“你又不是狗又不是水,我怕你做什麼?”?
“……”?
男人更是愣了,摸着下巴,再次仔細看了看她。然後忽然又笑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住了她的腰肢。胡喜媚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到了他的懷裡,兩張臉的距離相距不過兩寸,一仰頭,剛剛好看得見他微垂的雙眼和向上弧的脣線。?
“有趣!”男人含笑說道。?
胡喜媚轉了轉眼珠兒,一動不動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氣。可是吸得太投入,一張小臉也微微往前傾了,男人托住她的臉,手指頭在她臉龐摩挲。也許是手下那觸感也還過得去,一時間他的手並沒有移下來。?
“很好!我就喜歡直接的女孩子……”?
有點輕癢。胡喜媚望着他,忽然也咧嘴笑了,“你很有眼光,這世間很多人都說喜歡我。”?
男人停住手裡動作,眼中的謔意加深:“是麼?那也就……”?
“公子!公子!……”?
不遠處奔過來的一個隨從打扮的人低低招呼着,男人回過頭,冷眼掃了他一下,沉聲道:“知道了!”隨從躬身退開了幾步。男人回過頭來,臉上又浮回了一絲笑容。?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