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躍和耗子在校園內公然打人,只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然而這件事所產生的影響力,卻足夠支撐學校將近一年的話題熱度。
“恥辱,教出這樣的學生,簡直就是學校的恥辱!”
校長辦公室中,中南大學的最高領導,陸朝陽面色陰沉的坐在辦公椅上,他的面前,站着一排鼻青臉腫的傢伙。
這羣人,自然就是慘遭耗子毒手的人。
“說,是哪個學生這麼大膽,公然對學校的領導班子下手!”
陸朝陽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給人的感覺就是,只要校領導報出始作俑者的名字,他就發號施令,把那學生怎麼着了似得。
這頓時給了領導羣莫大的支持。
臉上有四塊青斑的陳校長率先開口,幾乎是用哭訴的方式說道:“校長,揍我們的不是別人,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唐躍啊!”
“是他?”
陸朝陽心神俱震,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名字。
雖說唐躍跟陸朝陽之間沒什麼瓜葛,但在陸朝陽的眼裡,始終都把唐躍當恩人看待。
原因很簡單。
唐躍曾經爲陸朝陽醫好了頑固的痔瘡,讓他如獲新生,再加上唐躍在醫學界的口碑頗高,又是中醫會的成員,陸朝陽對唐躍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瞬間,陸朝陽的態度就變了:“既然是他打你們,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說說,你們做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兒?”
“我們只是懷疑…校長,哪怕我們的做法有些不得當,唐躍他也不能出手打人吧!”
陳校長險些順着陸朝陽的話做一番自我檢討,他快速的把矛頭指向唐躍,心裡卻是有種隱隱的不安。
不是在討伐唐躍嗎,校長大人你怎麼先找我們的問題啊!
這劇情的發展不對啊!
陸朝陽伸出手,做了個微微下壓的手勢,開口說道:“看嘛,你也說了你們的做法不得當,既然有錯,小施懲戒的話也無可厚非嘛。”
陳校長的眼睛瞪的就像牛鈴鐺那麼大,其他的領導更是覺得難以置信,無法相信這竟然是陸朝陽說出的話。
敢不敢袒護的再明顯一點啊!
唐躍又不是你的私生子,你竟然連這麼多同僚的臉面都不顧了,還能愉快的做朋友嗎,不是說好做彼此的天使嗎!
一瞬間,陳校長他們那充滿吐槽能量的眼神,盡數鎖定住陸朝陽。
“咳咳。”
陸朝陽也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於偏袒唐躍,咳嗽兩聲之後,一本正經的說,“當然了,唐躍的做法有失妥當,校方肯定要懲罰他…那就把他這學期的所有工資獎金全部取消好了,如果你們還覺得不夠解氣,那就推遲他畢業的時間,讓他多做兩年的學生。”
說完這些,陸朝陽覺得自己簡直太天才了。
誰不知道唐躍背後有座刀鋒集團,他壓根就不缺錢,至於畢業證的問題,他更是瞧不上眼,可他若是能多做兩年的學生,能爲中南大學帶來多少好處啊。
如果可能的話,陸朝陽還想再加一條,那就是讓唐躍成爲一名編制內的正職教師,可惜這不太像是懲罰,他就沒好意思說出口。
儘管如此,陳校長還是覺得陸朝陽臉皮實在太厚了。
這尼瑪也叫懲罰?
用力的吸了口氣,陳校長憤怒的連呼吸都覺得肺疼,他沉着臉說道:“校長,我們捱了打只是小事,即便鬧的再大也是咱們學校的事,可問題是唐躍把周軒老師給氣走了,咱們怎麼跟周家交代呢?”
“還有這事?”
這回,陸朝陽的臉色真正變了。
周家是座龐然大物,可不是中南大學能夠惹得起的。
陸朝陽着實嘆了口氣,唐躍,咱都是男人,男人何苦爲難男人呢!
“大家安靜下,我給周家去個電話。”
思忖許久,陸朝陽拿出手機,從通訊錄中找出個名字,小心翼翼的按了下去。
接聽電話的並非是陸朝陽要找的人,對方自稱是周家主的秘書,清冷的聲音回覆道:“你稍等,家主正在處理周軒少爺的事情,我很快讓他接電話。”
陸朝陽的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周軒已經回家了麼?
而且,這所謂的處理,是怎麼個處理法兒?
“陸校長,找我有事嗎?”
正在陸朝陽思索的時候,突然聽見了這個冷漠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就好像寒冬時節,再從頭到腳淋一盆冷水的感覺。
訕訕的笑了兩聲,陸朝陽輕聲問:“周家主,聽說周軒老師已經回到了京城,關於這件事,我覺得特別抱歉,周軒老師的能力有目共睹,他其實沒必要負氣離開的。”
“負氣?”
周家主反問了一句,然後說道,“你的意思是,在外人的醫術面前,我們周家的人只能灰溜溜的滾回老家?”
陸朝陽嚇了一跳,直接從辦公椅上蹦了起來,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您誤會了,我哪裡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
“不必多說了。”
冷淡的阻斷了陸朝陽繼續說下去的衝動,周家主開口道,“周家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說完,周家主已經掛斷了電話。
陸朝陽想再打回去,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都在劇顫,連手機都拿不穩了。
而遠在京城,周家的內堂之中。
周軒跟陸朝陽差不多也是一個狀態。
內堂冰冷的地面上,周軒孤獨的跪在那裡,四周牆壁上開着的天窗,在不斷向裡面鑽着寒風,肆虐呼嘯,盡情的吹襲着周軒。
“雲霄,你就讓小軒多穿兩件衣服吧,他這樣會凍壞的。”
一名婦人臉色痛苦的看着周軒,眼眶裡已經蘊滿了淚水,她已經求了身邊那個男人無數次,卻始終得不到男人的點頭。
婦人是周軒的母親陶雲芝,而旁邊的那位男子,就是周家的家主,周雲霄。
在偌大的周家之中,周雲霄是絕對的統治者,甚至錯綜複雜的中醫會,也佈滿周雲霄的爪牙。
可以這樣說,周雲霄掌握着神州中醫的所有中堅力量。
“母親,我沒事的。”
ωωω☢ тт kan☢ C〇
周軒咬着牙,努力不讓自己的口吻顯得顫抖,“技不如人,理應受罰。”
周雲霄眯着眼睛,目光落在周軒的臉上:“你口中說的那個唐躍,真的能夠治療漸凍症?”
“只能證明他的方法能夠緩解漸凍症,能否治癒,還不知道。”
說着,周軒的眼前又浮現起孟振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景象,每想一次,挫敗感就砍殺他一次。
周雲霄繼續問:“照你所述,唐躍是教了病人一套健身操?”
周軒點點頭:“我在爲病人診脈的時候,能感受到他的體內有一股氣息,很像幾個弟弟擁有的內氣,但又不一樣,因爲內氣是儲存在丹田中,病人的那股氣卻是遊散在身體的每個角落。”
“這就對了。”
露出一撇瞭然的冷笑,周雲霄說道,“唐躍是把修煉內氣的方法做了改變,既能讓常人強身健體,又不會讓常人練出內氣,治癒對漸凍症有緩解作用,估計是個巧合,他真以爲自己是聖母瑪利亞了,有什麼教什麼。”
聽了周雲霄的分析,周軒恍然大悟。
“父親,您要怎麼做?”
周軒認真的問,他知道父親勢必會做出行動,而這種行動,很可能會讓唐躍強身操就此夭折。
周雲霄冷淡的回覆一句:“這你不必管了,作爲周家的繼承人,你擁有別人沒有的責任,這次你令家族蒙羞,從現在開始,你要在家中禁足一年,潛心研究我珍藏的那些醫術,懂了嗎!”
“是。”
周軒沮喪的低下頭。
周雲霄在他的身旁擦肩而過,快速的離開了內堂。
陶雲芝趕快跑到周軒的身後,把手裡的大衣披在了周軒的背上,再也遏制不住眼淚,哭泣着說:“小軒,你別怪你爸,他對你期望太高了。”
“我明白。”
周軒用力裹住自己,盡情汲取着大衣的溫暖,等到雙手不再是那麼僵硬,快速拿出一枚小巧的電子零件,塞在陶雲芝的手中,說道,“母親,幫我把這枚竊聽器放在父親的衣服裡吧,我需要知道他要對唐躍做什麼!”
陶雲芝嚇的臉色慘白,迅速把竊聽器藏在口袋裡,同時向着身後看去,確定門外沒什麼動靜,纔敢開口說話,聲音卻也是小的可憐:“小軒,你怎麼能竊聽你的父親,你知道他是在爲你報仇就夠了,何必非要知道他對唐躍做了什麼?”
“不,我必須知道。”
周軒凝重的搖搖頭,“跟唐躍這幾次交手後,我懂了一件事,只有不屑於搞陰謀,更不屑於搞陽謀,用真正的實力碾壓對方,才叫做真正的勝利,我這麼輸給他的,也要這麼贏回來!”
陶雲芝微微愣了愣。
一分鐘後,陶雲芝重重的嘆息道:“你跟你爸真是太像了。”
說完,陶雲芝也離開了內堂,但她沒有把竊聽器還給周軒,那說明她已經默許了周軒的要求。
周軒擡起頭,望着面前那一排排周家列祖列宗的排位,用力握着了拳頭。
…
而這個時候,唐躍已經爲孟振生進行了一次透徹的診斷。
唐躍哭笑不得的發現,自己的強身操,竟然還真的對漸凍症產生了潛移默化的抑制作用。
只是,治標不治本。
時常練習強身操,能夠短時間內抑制漸凍症的發作,然而等這個抑制作用結束之後,漸凍症便會復發。
“躍哥,就算不能根治,讓孟叔叔每天都練習一遍強身操不就可以了嗎?”
聽了唐躍的講解,耗子一臉不解的問道。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表情,在他們看來,這種治療方式已經算得上是根治了。
唐躍嘆了口氣,說道:“適者生存,懂嗎?”
“懂,喬布斯的名言。”耗子搶答道。
“滾丫的,那是達爾文說的好吧。”唐躍沒好氣的踹了耗子一腳,繼續道,“漸凍症也會朝着更好的生存環境發展,換句話說,強身操的抑制作用會不斷降低,早晚有一天,孟叔叔還是會變成一具植物人。”
頓時間,周圍的幾個人都不說話了。
只有孟振生笑了笑,他感激的抓住唐躍的手,道謝道:“就算是這樣,你也延長了我正常的生活,等我的漸凍症復發的時候,海洋也許已經成家立業,那時候我復不復發,又有什麼關係呢?”
“爸!”
孟海洋艱難的喊出這個字,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感受着孟振生手心裡的溫度,唐躍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