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和我商量商量!”樂媽媽覺得荒唐,這是何等大事,他居然自己一個人,跑去沉家說媒。
此刻樂爸爸的醉意,已經被憤怒激醒,指了指被打到滿是淤青,正坐在一旁擦藥水的我,頑固的說道:“我能怎麼辦?這死丫頭,讓回城裡工作不願意,我只能這麼做。”
說到這裡,看着我的眼神是盛滿了怒火的,額頭和雙手都隱忍憤怒到,青筋暴突,尤爲嚇人。
兩萬塊,把這死丫頭嫁出去,他怎麼說,也心不甘情不願啊!
她雖然是二婚,年紀也不小了,可是,也不能這麼賠錢啊!
當初嫁給陸成的時候,就已經白白拱手了一次,現在……
都是這死丫頭不懂事!若是回城裡工作,這兩萬塊,幾個月就賺到了,用得着他這麼做!
“可是,你也得和我商量商量啊!小米雖然是二婚,但是,這畢竟是終身大事,要和對方度過一輩子的啊!”樂媽媽有些生氣,她覺得樂爸爸太不考慮事情了。
“有什麼好商量的?難道我選的還不夠好嗎?人家沉東,長得一表人才,家裡也有錢過我們,還有什麼覺得不滿意的!”最後樂爸爸朝我喝道。
我不由得被嚇了一跳,接着擦藥,把這話當耳邊風。
不管他再怎麼說,我怎麼着都不同意。
對於樂爸爸的頑固與辯駁,樂媽媽無可奈何、無言以對。
“小米……”轉頭看向我,似乎是在,再次徵詢我的意見。
我擡起頭,一向笑容滿面的我,突然面無表情了起來,這般的嚴肅,可見我堅決的態度,“爸爸,不管你再怎麼說,再怎麼生氣,恕女兒不孝,女兒沒辦法同意。”
“你……對!你就是不孝!”隨着憤怒,樂爸爸猛地一敲木桌子,那般響亮的聲音,敲到了我的心裡去,好像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管我再怎麼說,還是沒用,無法扭轉局面,爸爸的一句話,就將這件事決定了。
自己瀟灑地走出去散步,不顧我是怎麼傷心難過。
“我已經與沉家說好了,年尾先訂婚,第二年再擇日結婚,你不嫁也得嫁!當然了,你要嫁,那更好!吃飯了叫我!”
媽媽也無法阻止。
樂媽媽上前來,一邊拍打着我的肩膀,一邊寬慰我:“小米,你就先聽你爸的吧,和沉東結婚。沉東那孩子,我見過,長得,確實如你爸爸所說,一表人才,人也禮貌。這段時間,你就先和他相處相處,咱們,不求一見鍾情,只求日久生情,而且我那會兒跟你爸爸,也是不認識就結婚了。”樂媽媽頓了頓,又說道:“你的第一段婚姻那麼不順利,再找一個男人,也挺好的。”
說完了這句話,她不知爲什麼,有點心虛。
其實,她是知道,並且懂得,以女人的角度,看待我,我的第一段婚姻,以“不完美”收場,又才過了大半年,我心裡,肯定還很傷心,不急着,再找一個歸宿,可能是她覺得,丈夫比女兒更重要吧,丈夫這麼決定,她唯有勸勸女兒,也可能是因爲知道,此事無法扭轉結局,她只能勸說我答應。
不管她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我還是看到了,媽媽眼裡有一絲絲心疼與憐惜,摻雜着無可奈何。
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媽媽有這樣的眼神,從小,在家裡,我只有捱打的份,我跟媽媽的關係好點,但還是免不了捱打,沒有關心,什麼都沒有,此刻,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之後,看到媽媽這樣的眼神,我鼻頭一酸,頓時有點想哭!
“媽,雖然我嫁了一個不是富裕的丈夫,這幾年,沒有拿什麼錢給你們,可是,這也不是女兒故意的,你也看到了,我一有錢,就往家裡拿,爲什麼爸爸要拿我的終身大事換錢!”心裡面的委屈,波濤洶涌一般,涌上我的心間,使我再也忍不住,質問出口:“我寧願,出去乞討,也不同意這門婚事!”
然而卻是換來一句這樣的話:
“你爸爸,就是這個樣子,你,諒解諒解一下。”樂媽媽一頓,沒想到我會這麼問,眼裡閃過一絲心疼與自私,隨即轉眼即逝,說道。
再也沒有就給我說話的餘地,連忙說道:“你趕緊擦藥,媽先去廚房炒菜,啊!”
我看着媽媽有些像逃之夭夭的背影,心裡面,十分失望!
我難過得連藥也不擦了,直接回房,晚飯並沒有出去吃,待在房間裡,用被子捂着自己,一秒都不想動。
樂爸爸在客廳裡怒罵着,問我這是在幹嗎,在耍什麼脾氣,耍什麼委屈?
我聽着爸爸的怒罵,平靜的心裡,另外一層,傷心難過正在洶涌地翻滾着……
樂媽媽費了好大的口舌,才能讓樂爸爸停止了怒罵。
隔天剛起牀,就與臉色黑得如包青天的爸爸,碰了個面,我心裡再難過,還是喚了他一聲爸爸。
樂爸爸冷哼了一聲,徑自而去。
“某人不是不吃的嗎,怎麼,現在餓了?”飯桌上,我們一家坐在一起……人,都會這樣,經過爭吵之後,心裡面有些膈應,總覺得看對方不順眼,此刻的樂爸爸也是,二話不說,就把我面前的白粥拿走,“正好,省點米飯。”
“若是這二十多年來都這樣,該多好,省下了幾百頓的米飯,也有得剩,拿去喂外面的白眼狼了。”他邊吃邊感嘆。
話說得很難聽,以免大家在一大早,就過得如此不愉快,我打算起身去地裡幹活,剛蹲起來,肩膀就被樂媽媽重重摁下,再把白粥拿到我的面前,笑道:“吃,怎麼會不吃呢!”
樂爸爸冷哼了一聲,臉色很難看。
我們一家,開始吃早餐,氛圍不再像之前那樣,其樂融融,有些壓抑。
雖然我在城裡差不多住得,快習慣了,但吃着媽媽親手做的白粥配鹹菜,我還是覺得一如既往的好吃,可是今早吃着,就如塞了什麼進嘴裡,味同嚼蠟,吃了幾口之後,我忽然停下動作來,緩緩說道:“爸爸,我決定,過幾天回城裡工作。”
誰都沒有注意到,我說話之前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無奈與妥協。
這是我經過一夜,深思熟慮了之後決定的。
既然爸媽不需要我,那我便回城裡。
而且我這幾天有在觀察,爸媽幹起農活來,比我這個年輕人還要厲害,身體還要硬朗,再幹個幾年,不是問題。
其實,在這之前我有在猶豫,如果不是有這件事,就不是成了妥協了,而是我自願的。
樂爸爸冷哼了一聲,好像毫不在意,可我分明看到,當我說出口之後,他與媽媽一樣,臉上有閃過一絲欣喜。
我知道他愛面子,他是長輩,不給他難堪。
“怎麼,改變主意了?不過已經晚了,婚事已經說了,想回去也沒用了。”樂爸爸一口一口地喝着白酒,臉上的得意,我一眼便看了出來。
是,我是承認,他贏了,我輸了。
樂媽媽也看了出來,無奈的笑了,猛地戳了下樂爸爸的臉頰,“哎呀,你就彆嘴硬死要面子了,孩子想回去,你就讓他回去吧。”
“你們再幹個幾年,應該沒問題,等你們六十了,就不要乾了,再村裡開個小賣鋪,能混個三餐吃就好了。不過,你們要是有什麼事,一定得打電話給我。”我臉上掛着深思,並且叮囑道。
樂爸爸聽到小賣鋪,眼前一亮,出了這條村,那裡有個小賣鋪,聽說生意很好,賺了不少錢。
錢……
“哎,好好好,到時你多給我們買點補品,啊!”樂媽媽意猶未盡,哎喲喂,那人蔘茶,那燕窩鮑魚,太美味了,新鮮肥美的肉啊!
轉念想了想,臉上掛着無比貪婪、自私的表情,試探性的說道:“其實我是想,以後也像承租人一樣,買一片地,租給人家,並且讓人家賣了的東西的錢,分我們一半當租費。”
買一片地?
現在一小塊田地,都要好幾千,更何況是一片地,還是幾年後,我怎麼買得起?
媽媽這是……
樂爸爸聽聞,眼前又是一亮,承租人賺得也不錯啊,每個月又農產吃,還有錢收。
聽着這些話,樂爸爸迫不及待的,不禁想起了幾年後的場景,那時侯的他,也是村裡,最有錢的之一,坐在家裡悠哉悠哉地看着電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錢數,多好啊!
我看着爸媽這個貪婪的樣子,有些無奈,只能右耳進左耳出。
“不過前提是,爸爸必須歸還那兩萬塊彩禮,給沉家。”
我的話,像是什麼一樣,擊碎了爸爸美好的夢,什麼?要歸還?
想想兩萬塊,再想想死丫頭在城裡賺的,當然會選死丫頭的,可是……
“好好好,當然了,當然要歸還了,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人家。”樂爸爸還沒說話,樂媽媽就先替他做了決定。
樂爸爸想打岔她,可話已經出口,要他眼睜睜看着,到手的錢在還給人家,他心裡不甘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