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澤!”楚歌叫了冷曦澤一聲。
“嗯?”冷曦澤本來還沉浸在不能把她從這裡帶走的自責中,聽到她在叫他,於是擡起頭來。
“你母親現在的意識是清醒的吧?”她問道。
“是清醒的……”冷曦澤忽然明白了她問這話的目的,“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冷曦澤向管學明說他有辦法證明楚歌的清白,需要帶她出警局一趟,聽到他這麼說,管學明自然不敢說一個“不”字,於是帶了幾個人跟着他們走出了警局。
“你來了。”冷左豪見到兒子,眼裡的幾根紅血絲暴露了他的勞累。
“母親怎麼樣了?”冷曦澤問道。
“還不是老樣子,你……”冷左豪剛說到這裡,就看到他的身後還站着楚歌,臉色頓時變了,“你怎麼把這個女人給帶出來了?她可是把你母親害成現在這樣的罪魁禍首!”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她不是!”冷曦澤再次耐着性子地解釋。
“管局長,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你把這個犯了殺人罪的女人放出來,是什麼意思嗎!”冷左豪見自己勸不動兒子,於是把矛頭指向了一旁站着的管學明。
“這……”管學明爲難地看了一眼冷曦澤,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兩父子可真會給他出難題,每次他夾在中間,都好難做人。
“不好意思董事長,讓您在這裡見到我實在抱歉,因爲只有到這裡來,才能證明我的清白。”楚歌站出來,對着冷左豪說道。
“你的清白?”冷左豪冷笑了一聲,“一個兇手說她自己清白,多麼可笑!”
“等我證明之後,您再下結論也不遲!”楚歌的語氣裡透着他百分之百的把握。
“好!”冷左豪聽着她那麼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清白的,他倒也想看看,她口裡的證據,到底是什麼,“只要你能拿出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我就不再追究,並且向你道歉,否則的話,可別怪我在你的罪行上多加上一條私自從警局裡逃出來!”
“好!”楚歌一口應承了下來。
“你想怎麼證明?”冷左豪問道。
“我要夫人親自承認我不是想要害她的兇手。”楚歌又說。
“她現在不能說話,難道你不知道嗎?”聽到她說的話,冷左豪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個女人難道是想耍着他玩嗎?
“可以讓我見一見夫人嗎?”楚歌倒也不惱,耐着性子心平氣和地問道。
“你想幹什麼?”他的眼睛裡放出警惕的訊號。
“有這麼多人在場,即使我有什麼不良的動機,相信也沒有辦法實行,您說呢?”楚歌反問他。
冷左豪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她始終都是那麼自信從容,這樣的淡定倒頗有幾分神似他的兒子,最終,他妥協了下來:“好,我就讓你見見她!”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麼樣的花招!
冷左豪示意了一下,保鏢將病房的門打開。
冷左豪率先走了進去,其他的人依次進入。
範芸已經醒了,此時正睜着眼睛默默地流淚。
“芸兒,你醒了?”見妻子又流淚了,冷左豪心疼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雖然不是很樂意,但他還是繼續說道:“楚歌今天也來了。”
說完,他直起身,楚歌就站在他的身後。
“夫人,您好。”楚歌先讓範芸深深地鞠了一躬。
範芸見到她,眼淚流得更厲害了。
冷左豪一直警惕地看着楚歌,生怕她會趁所有人不備對範芸下毒手。見妻子對她似乎特別敏感,他更是一秒都不敢放鬆警惕了。
“那天在董事長的生日宴會上發生的事情您應該心裡都很清楚吧?因爲您當時摔到樓梯下面,而我是當時唯一在場的人,所以大家都把我當成了害了您的兇手,我需要您爲我作證,證明我的清白。雖然之前您一直都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希望,一碼歸一碼,你能客觀地說出當時的事實。”楚歌很禮貌地朝着範芸說道。
“我都說過很多次了,她現在不能講話,你這樣說,不是成心讓她難受嗎?”冷左豪聽完她的話,火大地說道。
“父親,您先別動怒,聽楚歌說完。”冷曦澤在一旁拉住他。
冷左豪這才說服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看楚歌接下來會怎麼做。
“夫人,我知道您暫時不能講話,如果一會兒我說的話您認爲對,就請眨一下眼睛,如果認爲不對,就請眨兩下眼睛,好嗎?”楚歌又向她說道。
範芸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流淚,並沒有作出其他的迴應。
對了,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聽到楚歌這麼問妻子,冷左豪才忽然恍然大悟,自從妻子出了事,他就一直處在焦慮之中,竟也忘了,她雖然不能說話,但她可以對他的對與不對做出迴應的啊。
沒想到先想到這個辦法的,竟然是楚歌!
衆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楚歌和範芸的身上。
雖然不知道範芸會不會幫自己說話,但是現在也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她身上了,她相信,雖然她不喜歡她,但是大是大非她還是明白的,也不會故意想要冤枉她。
“那天在董事長的生日宴會上,我不知道您爲什麼會被人襲擊,我只是在過道里聽見應急通道那邊有您的聲音,所以才趕過去了的。如果您認爲是我害的您的話,就請您眨一下眼睛,如果您覺得不是的話,請您眨兩下眼睛。”楚歌說完,靜靜地等待着範芸的迴應。
其實她心裡也很沒底她到底願不願意幫她。如果她故意想要害她的話,用這樣的一個辦法,反而讓她更百口莫辯。
接下來的病房裡顯得異常的安靜,大家都屏住呼吸,將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範芸的眼睛上,生怕自己一個眨眼,便漏掉了最關鍵的訊息。
範芸的眼睛一直都盯着楚歌,默默地流着淚,並沒有刻意的眨眼。
“好了,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冷左豪見妻子久久地沒有眨眼,於是轉身看向管學明,“你馬上把這個女人帶回警局裡去!除了故意殺人未遂外,再加一條企圖逃跑!”
“可是母親都還沒有作出迴應,您不能這麼武斷地就判了楚歌的罪吧!”冷曦澤在一旁說道。
“事實難道還不夠明顯嗎?如果你母親覺得她不是兇手的話,早就回答她了!”冷左豪固執地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但她也沒有說她就是兇手不是嗎!”冷曦澤針鋒相對。
“好了!”冷左豪不想再聽兒子的話,“總之,今天的鬧劇就先到這裡!”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你還不過來把嫌疑犯給帶走嗎!”冷左豪見管學明還愣在那裡,心裡更是氣憤。
雖然管學明還是有些爲難,但權衡了一下,還是走到了楚歌的身邊:“楚小姐,還請您先跟我們回去。”
楚歌一直跟範芸對視着,對於她不肯幫自己,她有些失望,但卻還是不肯放棄:“夫人,難道您就這麼恨我嗎?”她知道,即使她不迴應,她的沉默也毫無疑問已經給她加上了“罪人”的枷鎖。
可是範芸除了流淚,還是沒有其他的反應。
“管局長,最近我發現你的辦事效率越來越低了啊!”冷左豪深有所指地說道。
“楚小姐,還請您趕緊跟我回去吧!”管學明迫於壓力,只能這麼跟楚歌說。
“楚歌,你今天先走吧,”冷曦澤見母親似乎絲毫都沒有替她說話的意思,不想把局面弄得太僵,於是也只能上前,對着楚歌這樣說道,不想讓她繼續擔心,他又安慰她,“放心吧,我會找到兇手,還你的清白的。”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相信這個女人說的話嗎!”冷左豪對於自己的兒子這麼袒護楚歌感到無比的火大。他想不明白,楚歌到底給自己的兒子吃了什麼迷魂藥,竟然讓他對她那麼死心塌地。
“我相信自己的心。”冷曦澤一字一頓地看着父親說道。
什麼狗屁心!冷左豪氣得夠嗆,要不是看他在處理Somnus這件事情上很妥當,他早就想撤了他的職來懲罰他了。
“夫人,可能您也聽說了,那天那個想要害您的人趁您在昏迷的時候潛進醫院裡來,想要對您再下毒手,如果不是曦澤及時制止的話,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所以還請您能真實的說出實情,即使不是想要還我清白,但也請您想清楚,如果他們一直把我當成害您的兇手的話,真正的兇手會繼續逍遙法外,說不定還會繼續想要加害您。”楚歌還在試圖說服範芸。
範芸聽到她說的話,眼睛忽然睜得很大,似乎是被一種恐懼所籠罩,她急忙地眨了兩下眼睛!
“你們先等一等,夫人她對我的話有迴應了!”楚歌剛剛清清楚楚的看到範芸刻意地眨了兩下眼睛,於是叫住了還在爭吵的父子倆。
兩人聽到她這麼說,都將視線轉了過來。
“夫人,請您再回答我一下,如果覺得我是兇手的話,請眨一下眼睛,不是的話,請眨兩下。”楚歌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範芸沒有一點猶豫地就眨了兩下眼睛!
怎麼回事!
冷左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將楚歌輕輕推開,自己走到妻子的病牀前:“芸兒,你告訴我,她是害你的兇手嗎?如果你覺得不是的話,就眨一下眼睛。”
這次,範芸真的只眨了一下。
難道她真的不是兇手?這樣戲劇性的變化讓冷左豪一時接受不了。
範芸心裡很清楚,如果當時不是楚歌趕到的話,那麼現在她就不是在這裡躺着這麼簡單了。剛纔之所以不想回應她,只是想通過這樣的辦法,讓楚歌離開自己的兒子。
“謝謝夫人能夠還我清白!”楚歌很真誠地朝着範芸鞠了一躬。不管怎麼說,她終於還是撇開他們之間的不愉快,還了她清白。
“父親,這下您應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吧?”冷曦澤站在父親的面前,雙眼看着他。其實他倒不是說是要父親向楚歌道歉,只是想讓他親自說出她沒有嫌疑的事實。
冷左豪有些尷尬地站着,想起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剛剛他那麼說楚歌,現在又要讓自己向她道歉,這不是往自己的臉上扇耳光嗎?
大家都沉默着,似乎都在等待着他開口。
見已沒有什麼藉口,更何況自己剛剛確實當着所有人的面說過那話,冷左豪也不能裝傻:“好,我現在宣佈,楚歌並不是想要害範芸的嫌疑,至於道歉……”
“謝謝董事長能夠爲我說出我的清白!”楚歌打斷他的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治好夫人的病,以及找到想要害夫人的兇手,我們現在要兩手做準備,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面對楚歌給自己的臺階,冷左豪在心裡還是挺感激的,說實話,要他放下面子給一個晚輩道歉,他還真覺得有失尊嚴。
大家聽了楚歌的話,都覺得她說的有理。
“可是我們查了這麼久,都始終沒有查到任何有利的線索。”冷曦澤又說。
冷左豪一直以來都認爲是楚歌所爲,所以根本就沒有花心思去追查,如果不是她所爲的話,事情就變得更復雜了。到底是誰跟自己的妻子有天大的仇,一再地想要置她於死地呢?
正在大家陷入沉思時,門外的保鏢敲門進來:“老爺,冷家豪先生和他的兒子還有李蝶小姐過來,說想要看望一下夫人。”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進來的保鏢,並沒有注意到範芸此時聽到保鏢的話時,眼裡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驚恐。
“讓他們進來吧。”冷左豪雖然對他的這兩個親戚不甚喜歡,卻礙於面子,怕傳出去別人會說親戚好心好意過來看望病人,卻遭到了他的拒絕探視,再加上李蝶也來了,他也希望李蝶能過來看看妻子,陪她聊聊天,心情也會好一點。
不要!不要讓他們進來!範芸很想這樣說,可無奈,她現在無法說話,也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三個人走了進來。
“真是抱歉,我們這麼久了纔過來探望,嫂子現在怎麼樣了?”冷家豪進來後,帶着假惺惺的關心問道。
“她很好,謝謝關心!”冷左豪的語氣也能聽出他的官方。
冷家豪忽然注意到了站在病牀一旁的楚歌,心裡很疑惑,她不是被當成嫌疑犯抓去警局裡了嗎?
“楚小姐怎麼會在這裡呢?她不是……”言下之意,是說她現在不是應該在警局裡待着的纔對嗎。
“現在已經找到證據證明楚歌不是兇手了,所以她已經自由了。”冷左豪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這樣說道。
“哦?找到證據了?”聽到他這麼說,冷家豪來了興致,“難道是找到兇手了?”
“暫時還沒有,不過也快了!”冷左豪很不喜歡自己弟弟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於是說道。
“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們是怎麼證明楚小姐不是兇手的呢?”冷祁風忽然在一旁問了一句。
“雖然我妻子還不能開口,但……”冷左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兒子打斷了。
“我們自有辦法來證明,抱歉,因爲涉及到一些機密,所以現在還不方便透露出來,等到事情查清楚了,到時候會一併公開的!”冷曦澤說道。
在事情的真相還沒有查出來之前,他不能貿然地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現在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多告訴一個人,也就意味着母親會有多一分的危險。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相信我們?我們可是親戚啊!”冷祁風帶笑地看着他。
“有時候,越是親近的人,越會做出一些難以讓人理解的事情。”冷曦澤似乎是另有所指。
“大哥,我看你得教育教育你的兒子了,怎麼說我也是他的長輩,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太不成體統了吧!”冷家豪知道他是在暗諷他們對冷氏的覬覦,於是對着冷左豪說道。
“我兒子也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對號入座便是。”冷左豪的語氣並沒有一絲責備兒子的意思,相反,他似乎還挺贊成他的說法的。
兩父子很難得地站到了統一戰線上。
“看來我這次來看望大嫂,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呢,既然如此,今天我們也算是看過了,那就不在這裡打擾了,”冷家豪說着,轉身看向身旁的兒子,“我們走吧!這裡的人似乎並不歡迎我們。”
“父親!”冷祁風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既然來了,我們好歹也要跟嬸嬸說兩句話再走吧,要不然倒顯得我這個做晚輩的沒個規矩了。”
冷祁風說着,已經走到了範芸的牀邊,“聽說您醒過來了,所以我跟父親特意過來看看您!而且我們還聽說您在昏迷期間差點再次被行兇,我在想,是怕您醒過來,將兇手供出來了吧?我們可都希望您早日恢復,好讓這件事情真相大白呢!”
他的話在別人聽來再正常不過,可是聽在範芸的耳裡,就成了十足威脅的話語,她儘量掩飾着自己內心裡的驚恐,不讓別人察覺到她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