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他對那個小女孩沒什麼好印象,還總是想些惡作劇來捉弄她,可是她從來不生氣,總是跟在他身後,哥哥長,哥哥短地叫,她撲閃的大眼睛那麼真誠地看着他。
在他家裡住了幾天,小女孩要回去的時候,她哭得特別傷心,她想要過去拉他的手,卻被他無情地打掉了,她被她爺爺抱了起來。
“大哥哥,你等着我,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在爺爺的懷裡,小女孩伸長脖子戀戀不捨地看着離她越來越遠的他。
難道那個人就是楚歌!!
冷曦澤突然纔將這些全部都聯繫了起來。
她是從小就喜歡自己了嗎?想到這裡,冷曦澤心裡泛起一絲酸楚。
他原以爲,他們只是兩方的家長一廂情願地湊在一起的,而一直到正式結婚的前不久,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在他對她有印象以前,已經默默地喜歡了他那麼多年!
“你們在聊什麼呢?”楚歌洗完澡走出來問道。剛剛在浴室的時候還隱隱約約聽到他們聊到她的名字呢,可是等到她走出來,聲音反而沒有了。
“沒什麼,就講你小時候的事情。”王嬸笑着說道。
“小時候的事情有什麼好講的。”楚歌笑了一下。
“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去睡了吧。”王嬸又催他們倆。
“好,”楚歌答了一聲,然後又轉向冷曦澤,“進去休息了吧?”
“嗯。”冷曦澤有些木然地站起身,往他住的那個房間走去。
“那王嬸,我也去休息了。”楚歌和王嬸道了聲晚安,也準備回她的房間。
“楚歌,你的房間不是在那邊嗎,你去那間房間幹什麼?”見他們不是進的一個房間,王嬸於是指着冷曦澤進去了的那個房間問道。
“哦,我……我拿點東西。”楚歌找了個藉口,進房間裡拿了條毯子出來,“天氣有些涼,我擔心他會感冒。”
說着,楚歌就往冷曦澤的房間走。
好險,差點就露陷了!
可是當她剛踏進冷曦澤的房間,剛好看到他把上衣脫了,露出他精壯的上身。
“啊!”楚歌趕緊轉了個身。
“有事嗎?”冷曦澤並沒有打算重新穿上衣服。他坐在牀沿上,看着楚歌。
要是換作別人,沒經過他的同意就闖進他的領地,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可是對於楚歌,他卻一點都不感到生氣。
“我先在你房間待一會兒。”楚歌說着,轉過身來,卻發現他仍然沒把衣服穿好。
“那麼羞澀地幹什麼,你不都已經看過了嗎?”冷曦澤不以爲意地說了一句。
這一句有相當大的歧義好吧!什麼叫“你不都已經看過了嗎”啊?搞得她好像是色女一樣。
楚歌忽略掉他的話,輕輕地打開門的一條縫,想要看看王嬸進去睡了沒有。
“你在幹嘛?”見她鬼鬼祟祟的,冷曦澤又問。
“我在看王嬸呢!”楚歌回道。
王嬸沉默了一會兒,走到那張躺椅上躺了下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起身了。
“怎麼辦?”楚歌在房間裡踱着,“王嬸不知道我們離婚了,讓我們睡一間房呢!”
“我們本來就沒有離婚!”冷曦澤強調。
“現在可不是咬文嚼字的時候!”楚歌白他一眼,“快想想辦法啊!”
“想什麼辦法?”冷曦澤裝傻。
“當然是想一下,我要怎麼回房間了!”楚歌心想這人的智商怎麼突然急劇直降啊?
“要想你想,我睡了!”冷曦澤說着,真的揭開被子,在牀上躺了下來。
這人真是……關鍵時刻就是指望不上啊!楚歌狠狠地瞪了他兩眼。
“你能不要在我眼前晃嗎?”過了一會兒,冷曦澤見她還在反覆踱着步,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唉,大少爺脾氣又犯了!
楚歌嘆了口氣,在牀的邊緣坐了下來。
看了眼門外,王嬸還沒有起身的意思。她該不會是在那裡睡着了吧?
楚歌輕輕地打開門,想要趁她不注意溜回她的房間裡去。
“你去哪裡啊楚歌?”聽到聲響,王嬸回過頭來。
“我……我去洗手間。”情急之下,楚歌這樣說道。
假裝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王嬸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
“王嬸,你還是早點去休息吧。”楚歌都快要哭了。
“沒事,你們先睡吧,我還要再坐一會兒。”王嬸還是那麼慈祥地笑着。
真是被她給打敗了!楚歌耷拉着腦袋重新走進了冷曦澤的房間裡。
“王嬸一直盯着我,我沒辦法回房去。”她說得可憐兮兮。
“你就那麼排斥跟我睡同一張牀嗎?”冷曦澤的聲音裡夾雜着憤怒和無奈。
楚歌站在牀邊,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又不是沒有睡過一張牀!趕緊睡!”冷曦澤起身,大力地將她拉到牀上。
被他這一拉,楚歌結結實實地摔到了牀上。
看來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楚歌不死心地再看了門的方向一眼,然後爬到牀的另一側,揭開被子的一角躺了下來。
冷曦澤側過身,楚歌背對着他,臉朝着窗戶的那一側躺着。他又想起剛纔王嬸的話來。
她真的是從小時候起就喜歡自己了嗎?看着她的背影,他有些悵然若失。
忽然地,她發現自己的身上加重了重量,冷曦澤將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你幹什麼?”楚歌警覺地問道。
“放心,我只是想這樣抱着你,不會幹別的。”冷曦澤閉着眼睛緊貼着她的背。
楚歌,是我一步步將你推得離我越來越遠了嗎?他聞着她的髮香,心裡是說不出的一種滋味。
說來奇怪,原本楚歌還有一絲的擔心的,可是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她竟然就那麼安定了下來。
相擁着,一直睡到天明。
楚歌先醒過來,當她意識到冷曦澤的手還搭在她的腰上時,她竟然涌起一種甜蜜的感覺。
想起那次他們一起在魚棚裡過夜的場景,她忽然就想要惡作劇一下冷曦澤。
她悄悄地翻了一個身,正面朝着冷曦澤,然後將自己的頭髮全部都撥到額前,作出一副女鬼的樣子。她就不相信冷曦澤醒來不會被嚇到!哈哈!
過了一會兒,冷曦澤動了動,然後睜開惺忪的睡眼。
當他晃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果然如楚歌預料地一般瞬間睡意全無地“騰”一下坐起身來,可是由於動作弧度過大,他再一次滾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見他中招,楚歌大笑了起來。
冷曦澤這才意識到是楚歌的惡作劇。
真是該死,上次在魚棚裡他惡作劇,受傷的是他自己,這次換楚歌惡作劇,可爲什麼受傷的還是他!!
冷曦澤有些氣不過,於是一個計謀便涌上心頭。
“痛!”冷曦澤抱着腿,一副痛苦的表情。
“怎麼了?”見他抱着腿,楚歌以爲是他滾下去的時候碰到傷口了,也顧不得笑了,趕緊朝他跑了過來。
“扶我起來!”冷曦澤說着,將自己的一隻胳膊伸向楚歌。
楚歌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將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然後一用力,他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剛將他小心翼翼地放到牀上坐下,冷曦澤突然一用力,楚歌猝不及防,跟他一起跌倒在了牀上。
冷曦澤翻身,壓在她的身上:“我這個惡作劇,你還喜歡嗎?”
“你騙我!”楚歌這才反應了過來。
“我這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而已!”冷曦澤說道。
“一個大男人竟然這麼小器!”楚歌對他很是無語。
被她這一提醒,冷曦澤忽然又想起昨天的一件事來。他嘴角劃過一絲笑意:“似乎我昨天說過,我要向你證明我是不是男人呢?”
被他這一說,楚歌也想起他昨天說的那句話,臉又開始發起燙來:“不用了,我現在已經知道你是男人了!”
“什麼男人呢?”他繼續問。
“一個……很正常的男人……”楚歌想了想,這樣回道。
“我很好奇你對‘很正常的男人’的定義是什麼?”冷曦澤繼續不依不饒。
上帝啊,饒了她吧!楚歌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是說的什麼話啊?
“就是能自己吃飯、穿衣,這就是正常的男人!”楚歌解釋道。
“看來你對‘男人’的定義還不夠完整,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好了!”冷曦澤說着,就把頭壓了下去。
“不要!”楚歌急得將嘴捂住。
可是冷曦澤卻只是在她的額頭上淺吻了一下。
“你捂着嘴幹什麼?難道是想讓我吻你的嘴?”冷曦澤壞笑。
這個以怨報德的渾球!楚歌吃了黃連,羞得滿臉通紅,卻又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她現在總算是真正認清他了,他根本就不是冷酷,那簡直侮辱了那個詞!他就整個一腹黑男!
“別再有什麼期望了,快去做飯,我餓了!”冷曦澤不打算再逗她了,從她的身上站起身。
見身上的重量消失,楚歌像是過街老鼠一般,抱着頭就趕緊往外面躥去。
太丟人了,她怎麼會以爲冷曦澤會吻她的嘴呢?這讓他以後怎麼看她啊?
真是要瘋了!冷曦澤絕對是她的剋星!
剛來到廚房,就看到王嬸已經把早餐都做好了。
“楚歌起牀了啊?我正好把早餐做好呢,快叫姑爺洗漱好了過來吃吧!”王嬸衝着楚歌慈祥地笑了笑。
“好。”楚歌先是自己去洗手間洗漱完了,這才走到冷曦澤的門口叫他。
“喂,趕緊洗漱吃飯!”
說完這句,楚歌趕緊溜掉了。
他什麼時候直接她的那裡從“冷曦澤”直接變成“喂”了?冷曦澤無奈地笑了笑,走進了洗手間。
吃過早飯以後,王嬸就到集市裡去找修電視的師傅去了。
不一會兒,她就領着那個人來到了楚歌家裡。
“師傅,你看,就是這臺電視。”王嬸帶着那個修理師傅走到電視機前。
“好,我先檢查一下。”修理師傅說完,就蹲下去,開始仔細檢查了起來。
不多一會兒,他就站起身,對着王嬸說道:“你看看現在好了沒有。”
楚歌趕緊拿了遙控器,對着電視機摁了一下開關,果然,電視屏幕馬上亮了起來。
“真的修好了!”楚歌有些興奮地說道。
“多少錢啊?”楚歌說着準備去拿錢包。
“這點錢不用你給!”見楚歌準備付錢,王嬸按下她的手,“以前姑爺每個月都會給我打一筆錢,這個錢我付就行了。”
“他給的錢是感謝您幫我們照顧家裡的,又不是白給的。”楚歌執意要給。
“你再跟我客氣,我就要生氣了啊,”王嬸佯裝生氣,“你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什麼都沒有給你們準備,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哪有啊,您昨天不是還給我們做了那麼多好吃的菜了嗎?我們已經很感謝您了。”楚歌由衷地感謝。
最後還是王嬸堅持給的錢。
“好了,看到你們小夫妻恩愛的樣子,我也就放心了,我家裡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啊。”又聊了一會兒天,王嬸起身準備走了。
“吃完午飯再走吧。”楚歌想留她下來。
“真的不用了,我有空了再過來吧。”王嬸說着,又將視線轉向冷曦澤,“姑爺,有空了就到我們家裡面坐吧!我先回去了。”
“好。”冷曦澤雖然也很想留她下來,跟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的淳樸,大家圍在一個桌子上吃飯,讓他感覺有一種家的溫暖。不像自己家裡,大家吃飯都是一大張桌子,彼此之間相隔很遠,而且都是各吃各的,很少說話。
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隻要有王嬸在,楚歌就能跟他睡一張牀,如果她走了,那就沒得說,楚歌肯定會回自己的房間睡了。不過想了很久,他也說不出留客的話。
將王嬸送到了院子前,兩人這纔回身。
“冷曦澤,謝謝你!”楚歌遲疑着,將心裡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謝我?爲什麼?”冷曦澤回過頭,疑惑地看着她。
“謝謝你在我走後,還特意請王嬸經常來照看家裡。如果不是有人經常過來打掃的話,我想這房子應該都朽掉了吧。”楚歌解釋說。
這房子裡裝了太多她跟爺爺的回憶了,每次回到這裡來,她彷彿還覺得爺爺還在,只是出門去釣魚了,等到夜幕降臨,他就會回來。
“楚歌,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謝謝’。”冷曦澤看着她,眼神裡充滿期待。
“我去做午飯。”楚歌忽略掉他眼裡的深情,從他的身邊經過。
“楚歌……”冷曦澤伸手拉住她的手。
“冷曦澤,請你不要逼我,我現在心裡很亂,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下應該怎麼辦。”楚歌說話的時候沒有回頭。她怕自己一回頭,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她會潰不成軍。
冷曦澤的手在聽到她的這句話時無力地垂了下去。
楚歌趕緊跑回了屋裡。
午飯桌上,氣氛又變得很詭異了,兩人各自想着心事。
其實他們兩人都知道,他們不會在這裡待很久,遲早會回到各自的生活軌道上去。只是,他們都很小心翼翼地守着這個公開的秘密,裝作暫時失憶一般,假裝不去想將來。
下午,楚歌去了一趟集市買點生活用品。
冷曦澤本想去,楚歌卻以路程太遠,將他一個人留在了家裡。
他閒來無聊,打開電視,隨意地換着臺。
換了一圈,他都沒有發現有什麼可以吸引自己有看下去的慾望的。
楚歌都去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回來呢?他又望了一眼院子的方向,手無意識地一直換了頻道。
“今天,冷氏集團董事長召開了緊急會議……”電視裡,電視臺的主持人正在播報着一則新聞消息。
聽到“冷氏集團”幾個字,冷曦澤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吸引了過去。
“在會議召開到一半時,董事長冷左豪突然犯心臟病,被緊急送往醫院。而據瞭解,冷氏集團的總裁,也就是董事長冷左豪的獨子不知所蹤已達半個月之久……”
接下來主持人還說了些什麼,冷曦澤已經沒有聽進去了。父親怎麼會犯了心臟病呢?他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這時,楚歌提着一個袋子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