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實在有些擔心馮花間應付不了這個一看就非常厲害的辜律師,於是迅速地撥通了高逸的電話。希望他能來親自參與。
高逸也對這個案件非常重視,很快便從另外一個審訊你室趕了過來,向左言溪問道:“進行到什麼時候了?”
“剛進去沒有一會兒,我擔心花間姐處理不來。反正你那邊李建已經是認罪了,所以我……”左言溪話說到這裡,忍不住頓了頓,問道,“你怎麼了?”
“什麼?”高逸正要推門進去,忍不住稍微停了一下。
高逸的雙眼發紅,仔細地觀察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剛纔哭過。左言溪搖搖頭,笑道:“只是覺得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進去吧。”
現在早一分鐘進去,案件的進展說不定會好很多。相對於馮花間而言,左言溪對高逸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
高逸推門走了進去,左言溪在門外等着。
等了很久都不見出來,左言溪又去外面買好了午餐,在高逸的辦公室又等了一下還是不見回來。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將近過了三個多小時,高逸和馮花間才從審訊室裡出來。左言溪連忙迎了上去問:“怎麼樣?搞定了嗎?”
高逸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長吐出口氣,才說:“人說抓賊拿髒,我們都拿了現場了,不管她怎麼抵賴都沒有用的。可以定罪。”
左言溪這才放心地坐了下來,她在房間裡轉得太久,現在放鬆下來,才發現兩條腿小腿都有些麻了。不能怪她擔心,如果尤蔓葵此次定不了罪,那她的處境就該水深火熱了。
三人吃完了飯,左言溪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醫院,去看看孟教授和方亮傑談得怎麼樣了。
方亮傑做手術的日子定下來了,就是一個禮拜以後。她剛進門,方亮傑就對她說:“我已經和孟教授說好了,今天可以讓我出門三個小時,咱們去把證領了嗎?”
“啊?”左言溪一時間有些迷惘。
方亮傑解釋道:“離婚證。”
聽到這三個字,左言溪心裡頓時有些發空。她一直都在想辦法離婚,甚至爲了離開他才參與尤欣言案件的調查,但是卻沒有想到,現在這幾個字從方亮傑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她卻沒有你一種解脫的感覺。
孟教授走過來,拍了拍左言溪的肩,問道:“你吃飯了沒有?不如跟方亮傑一起上外面吃頓飯吧?”
“我……還沒有。”明明已經飽得要死了,卻還是忍不住說自己沒有吃過飯。
孟教授輕聲說:“在你們去民政局以前,我有些話要對言溪說。說完了以後,你們先一起吃個飯,然後再去。”
左言溪點點頭。
孟教授拉着她的下了樓,在醫院樓下的院子裡找了一塊陰涼的樹下站定。如今已經快九月底了,酷熱的時候已經過去,天氣變得很舒服。
左言溪問:“怎麼樣,師父你問出結果了嗎?”
“是的,我認定,他並不是兇手。我剛纔再次做了實驗,方亮傑只有在受到刺激的情況下,纔會進手狂燥狀態。但在那種狀況之下,他的行爲會偏激,也會做出傷害他人的舉動。如果……他真的是在這種狀態下殺了人,那麼特徵只會有一種,衝動型殺人。衝動型的犯罪我跟你講過,是在忽然之間萌發的殺意,並且做出了行爲。案件兇器通常是手邊能夠用到的任何東西。”孟教授說。
左言溪沉思着在旁邊轉了一圈,問道:“您的意思是,秦依雪那一單……”
“不單是秦依雪這個案件……我先問一下尤欣言的案子你們問過了嗎?”
“問過了,死亡時間是前年10月17日,窒息而死。死後臉部皮膚被整個揭了下來。跟你們之前瞭解地情況一樣。”左言溪說,“窒息,而撕麪皮,這些都是方亮傑可以做到的。”
“但是,方亮傑記得10月17號的一些事。他那天……去看了心理醫生。雖然上是午去的,下午的事他完全不記得。但在這一天,他完全有不在場的證明。”孟教授肯定地說。
左言溪問道:“什麼……什麼不在場證明?”
孟教授打開自己的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了一踏照片來,問道:“你還記得這些照片嗎?”
這照片左言溪當然記得,就是當初水亮傑偷拍左言溪的時候留下的。
“照片上面有日期,你看看這一張。”孟教授從衆多照片中的一張拿出來給左言溪,說,“這張照片就是在案發當時照的。2012年10月17號17點17分,看見了沒有?”
左言溪接過照片,皺起了眉。
“所以說,那個時間段,方亮傑應該是跟着你去給你拍照去了。”孟教授解釋說。
左言溪皺眉問:“但是他爲什麼不記得?”
“因爲他偷拍你照片的當時,處於人格分裂的另一面。當他極度思念李青,他就會尋找和李青相像的人,而那段時間他正好遇上了你。你的笑容與楊青太過相像,所以他放棄了尤欣言,轉而來找你。”孟教授進一步解釋道。
左言溪聽到這裡,腦子裡已經有些亂了。孟教授又接着說:“尤言溪的案子排除,那麼轉而來說秦依雪的。很明顯這是事先有周密計劃的一宗謀殺案。其中有幾點不能忽視的地方,第一,監控系統受到攻擊;第二,醫院裡沒有任何人遇見過方亮傑;第三,方亮傑雖然不記得事情經過,秦依雪也確實有窒息症狀,但她並不是被人掐死的,而是被人捂死的;第四,毒鼠強從哪裡來?附近的小店裡我們都調查過了,方亮傑沒有買過藥。當然你可以說是他叫別人買的,可是那個時候他不清醒,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周密的計劃。而且,他殺秦依雪的動機不夠。就算是按照你說的那樣,因爲秦依雪糾纏他,而又長得不像李青,所以才被她殺害。那也極有可能是在他們吵架激烈的時候,方亮傑衝動地殺了她。明白嗎?”
左言溪整整理解了三分鐘,才終於找出了頭緒頭。整個事件她在慢慢地思考中,找出了關鍵所在。“您的意思是……這幾起案件都不是衝動型殺人,是有人經過周密計劃,殺了人以後嫁禍給他的?”
孟教授點了點頭。
左言溪再次回想了一下,覺得孟教授的話說得有道理。但是……
“但是,到底是誰要這麼做?”
孟教授搖搖頭說:“這就是我們後期要查的事了……不過,我聽你說,你和方亮傑在一起以後,他一年多都非常正常對嗎?”
左言溪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後面他爲什麼又發病了呢?”
“這一點……大概是因爲我被綁架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孟教授沉思了片刻說:“這種病,不可能無緣無故好的。要說遇見了你,就治好了他,這太牽強。因爲他已經不是單純的一種心理小毛病,而是重大缺陷。我懷疑,方亮傑有看心理醫生。”
左言溪搖搖頭說:“可我沒有聽他說起過。”
“我有問過他,可是他不肯說。如果他真的有看心理醫生的話,我認爲,要和他的心理醫生談一談。”
左言溪點了點頭。
回到病房後,左言溪直接了當地問:“亮傑,你有看過心理醫生嗎?”
方亮傑有些吃驚,但隨即臉部表情又平靜下來了。“孟醫生叫你來問的?”
左言溪點頭說:“可是你爲什麼肯說呢?這不是很奇怪嗎?”
“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方亮傑欲言又止,想了半天,卻還是不肯再說下去。
左言溪勸道:“你別這樣,說實話,這可是跟你的嫌疑有關。如果你不說的話,怎麼洗掉你的嫌疑?”
方亮傑聽了,臉上綻放出一絲苦笑,問道:“你認爲我沒有殺過人嗎?”
左言溪看着方亮傑的臉,這兩天好像他都特別憔悴,整個人看上去精神都有些萎靡了。他印象中的方亮傑一直都是個溫文爾雅從不會讓人看到疲態,可是這才幾天,整個人像老了好幾歲。
“亮傑……”左言溪走上前去,輕聲問道,“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這個病我們同學當中也有人得的,做完手術就好了。你別想太多了。”
“又是絕症又是犯罪嫌疑人,想法能好得起來嘛?”方亮傑搖搖頭。
左言溪正色道:“怎麼是絕症呢,你也想得太離譜了。放心吧,手術做完以後,一切都恢復成原樣了。”
“你呢?你也會恢復成原樣嗎?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手機太成功恢復良好,你會回來嗎?”方亮傑忽然問。
左言溪一愣,隨即微微低了頭。這個問題她還沒有想過。
方亮傑接着說:“算了吧……他們說我有可能殺過人,除了腫瘤,還有精神分裂……你餓了沒有,咱們出去吃飯吧?今天正好沒讓媽送飯來,天氣變化,她感冒了,我讓她在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