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合猶疑了一下,點點頭。“是,我跟她認識。”
“那,我媽是怎麼死的?”左言溪接着問。
白百合說:“意外。”
“我爸也說過是意外,但是具體是什麼意外他一直也沒有告訴我。每次我一問,他都不說話了。所以……所以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意外?”左言溪追問。
“車禍。”白百合回答說。
“什麼樣的車禍?”憑知覺來講,左言溪總覺得左爸和白百合有事瞞着她。既然是一場車禍的意外,爲什麼忌諱這麼深?“你知道她的墓碑在哪裡嗎?”
白百合一愣,隨即搖搖頭。
“這也太奇怪了,既然是死了,總該要站個碑,總不能人死了就死了吧?”左言溪不相信,“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白百合的淚水已經落了下來,她慢慢地坐回椅子上,微微閉了閉眼。說:“就是死了就死了,死了以後就什麼也沒有了。具體情況我實在也不清楚……我……”
左言溪見她雙手機輕輕顫抖,眼神也閃爍,想着她一定在撒謊。難道說……難道說當年左媽的死也有什麼蹊蹺不成?如果說是正常死亡,活見人死見屍,就算沒有屍體墓碑,骨灰總該要有。就算連骨灰也撒了,那也並不是不能說的事,爲什麼要瞞着她?
“那麼展太太,竟然你跟我媽是熟人,那這麼多年了,我爸既沒有提起過你,你也沒有聯繫過我們。這是爲什麼?”左言溪問。
正說着,白百合的電話響了,她迅速地擦了擦眼淚站起來,從一旁的包裡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什麼事?嗯,嗯,什麼?死了?”電話裡的消息明顯使白百合吃了一尺,她迅速地收拾東西,想了想說:“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什麼事?”
“那個入室殺人案,受害人的家屬曾經還在你家住過的。他現在也在警局……”
左言溪問道:“怎麼了嗎?”
“李健病發,送到醫院去已經死了。”
左言溪提包跟着一起出門,白三合見她穿着居家睡衣,問道:“你要換件兒衣服嗎?”
“不用了,就這樣吧。”左言溪穿着睡衣就出了門。她原本以爲是直接到醫院,但沒有想到白百合命令把車開到了警局門口,進了門,她直奔高逸的辦公室,連門也沒有敲衝了進去。
高逸正此時正趴在桌子上,聽見聲音他慌忙擡起頭來,見着了左言溪大吃了一驚。左言溪的吃驚也不小,因爲此時的高逸,應該正在傷心。
他一雙眼睛通紅的,睫毛上還掛着淚水。整個人被一股悲傷的氣息籠照起來,表情很糾結。
但這幅表情很快就消失了,高逸迅速地揉了揉眼睛問道:“你們倆怎麼在一起?”
“逸兒……”白百合緊走幾步上前來,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高逸說:“我不是說過了嗎,李建本來就有病。傍晚的時候他病發,送到醫院不治身亡了。”
“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他怎麼就死了?關於三年前的那場大火,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只是場意外。就算不是意外,那也絕不是我做的。”白百合敲了敲桌子,肯定地說。
高逸疲憊地揮了揮手:“如今唯一的證人也已經死了,無論你怎麼說都行。如果真的是意外,他殺的那三個人豈不是錯殺?雖然沒辦法找到證據,但老天是有眼的。你知道嗎?”
白百合氣得臉色發青,轉身就走。
左言溪一頭霧水,也跟着走了出去。追上去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白百合並不是想解釋太多,她揮了揮手說:“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
左言溪也有些擔心賀梓楠,便點頭一起去了。
“我聽說那孩子現在生病了,我們順路帶點夜宵。老趙,打電話叫人送到病房去。”
賀梓楠住的病房並不是單人房,但這個時間段不允許探病。白百合好說歹說,又搬出了展氏的旗號,才終於得已輕手輕腳的進去。
這是一個四人病房,並排擺着四張牀,其中一張牀上躺着賀梓楠。準備地說,他是躺了一個人的懷裡。左言溪和白百合輕手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們已然熟睡。左文質背靠着牆壁,賀梓楠緊靠着他的懷裡。
雖然是他們倆關係一向都很好,在家的時候還睡在一張牀上,但以這種古怪曖昧的姿勢抱在一起,還是令左言溪有些哭笑不得。
“喂!”左言溪推了一下左文質,小聲地說,“怎麼不躺好呀?凍病了怎麼辦?這牆上多涼啊?”
左文質模糊地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將賀梓楠扶起來放在牀上,又給他輕輕地蓋上背子。笑道:“牀太小了,沒法兒一起睡呀。你帶吃的了?正好我餓了。”
左言溪把手中的包賣給他,又看了一眼賀梓楠,問道:“他怎麼樣了?”
“沒事兒,觸景傷懷哭暈過去了。休息一下就會好的。”
左言溪點點頭。
“姐,她是誰啊?”吳文質看着白百合問。左言溪這纔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於是介紹道,“哦,這是展太太,就是李建以前供值的那家人的女主人……”
左文質點了點頭,又奇怪地看了眼這個滿身貴氣的女人,埋頭要吃飯。
“外面吃去吧,別吵到其他病人了。”爲了減小動靜,左言溪連燈也沒有開,在醫院裡黑燈瞎火的講話,總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左文質起身,再次賀梓楠蓋了一遍被子,這才和左言溪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在醫院食堂裡,三個人坐成了一桌。左文質飯吃到一半,小聲左言溪:“她怎麼了老盯着我看?”
左言溪回過頭,這才發現白百合的眼中已然是蓄滿淚水,全身都在微微地輕顫。
“展太太?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左言溪也覺得白百合的表情實在太過奇怪,她看向左文質的眼神簡直就是悲痛無比。
白百合一眨眼,那淚水就落下來了,輕聲說:“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當年我走的時候,你還只有一點點大。”
左文質擡起眼來看着左言溪,以眼神諮詢人到底是誰。左言溪解釋道:“這是媽以前的朋友?”
“媽?”左文質吃了一驚,在他的記憶中,媽這個名詞使用的頻率相當的少。自他有記憶開始,便沒有任何關於媽媽的場景。所以此時他的心情波動也並不大,只淡淡地應了一聲“哦。”就接着吃飯了。
飯吃完,他才忽然想起“展太太”來,忽然問道:“展氏,就是賀梓楠媽媽以前上班的那一家吧?我聽警察說,他媽媽可能和那場上火災有關,如今纔會被人殺死。展太太,是這樣嗎?”
“不是,是那個李建弄錯了。”白百合解釋道,“那年的大火是因爲煤氣爆炸,死了兩個女人。李建跟她們關係太好,不肯相信那是意外而已。意外已經被鑑定過了,沒有任何蓄謀放火的痕跡。咱們應該相信證據,而不能相信一面之詞。”
說到這個,左言溪忽然記起來上兩回看到高逸,他紅紅的眼眶。難道他和這個李建也是熟識。
“那個高警官,是不是認識李健?”左言溪問道。
白百合低頭想了想,說:“他不叫什麼高逸,應該要叫展逸。和穆子純的哥哥穆淵時一樣,應該叫作展淵時。三年前那場大火,在火場中喪身的就是他媽和他姐姐。李健……可以說是看着他長大的人。他們之間感情很深。否則李健也不至於去殺人,寧願錯殺,也絕不放過。可是我卻沒有想到原來是因爲李健得了絕症。”
左言溪大吃一驚。
“我想,如果不是高逸堅信那場大火不是意外,也許高健不會這麼做。所以……”白百合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左文質已經吃完了飯,站起身來說:“我得回去了,等下梓楠找不到我該着急了。其實也沒有必要住院,情緒不穩定而已,明天早上我們就回學校了。” шшш ●ттkan ●c o
醫院的環境確實不適合養好心情,左言溪點點頭。
白百合站起身來,見左文質要走,連忙站起身來攔住他。伸手抓住了他手,左文質長得比白百合還高出一個頭來,白百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都這麼高了。”
左文質渾身不自在,退後了一步,尷尬地笑道:“我先走了。姐你放心吧沒事兒,我會多照顧梓楠的。因爲他媽的原因,每個週末我們得做兼職打工了,不然你,下學期的學費沒有着落了。”
左言溪看着自己的弟弟,聽他說要陪賀梓楠去打工,心裡竟然充滿滿滿的自豪和驕傲之感。
“應該的。男孩子年輕的時候,就應該多長點社會經驗,多吃點苦頭。以後才能承受住更多壓力。文質,梓楠現在跟你關係最好,凡事你要讓着他一點,多考慮一下他的心情。”左言溪叮囑道。
左文質笑道:“這還用你教?我走了?”左文質轉身進去,轉而又轉身回來,把另外一份外賣也拿走了。